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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现在人在哪儿呢?难不成烧得连灰都没了?
陈行脑子里涌动出了这个念头的时候,身子不禁打了个寒战,天凉了。
他顺手拿起椅背上外衫披在肩上,拿起桌上杯盏作势要饮,突然“呜呜——”一声,窗外传来悲鸣似的低嚎。
陈行警醒,看向窗外,一霎那又归于寂静,只余滴答雨声。他以为幻听,复又低头准备饮那碗中热乎的黄姜汤驱寒。
“呜呜——”又是一声。
陈行猛地抬头,一抹黑影在窗外晃动,一惊手上不稳,碗盏跌落在桌上,汤水蔓延开来,浸湿了桌上的纸笺。
“谁?”陈行顾不得汤碗,站起身惊呼出声,带着不安惶恐的声音有些发颤。
落雨有声,打在石阶上,屋檐上,节奏性地“啪啪”声搅得人心慌乱。
此时,被黄姜汤浸湿的纸笺上,有什么东西慢慢渗出,浮现于纸上:
“杀人偿命”四字,殷红如血。
心中有鬼,自然怕鬼。
“鬼,鬼,鬼……”程序骇然,背上冷汗直冒,牙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嘴角抽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四——哥——”颤巍巍的,似乎扭曲了的人声响起,陈行抬头盯着窗户,瞳孔骤然放大,惊异不定。
“啪——”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击到窗户上,想要冲进屋子里来。借着灯火,窗纸上出现了一团火红的火焰,慢慢地,火焰化成了一道道血水,沿着花木格子淌了下来。
陈行屁股被粘在椅子上,脚也不停使唤被钉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哆嗦着:“啊——小妹,四哥关了你在药库,就是为了吓吓你。我不是有意的,那火不是我放的!”
忽然,似枉放大作,窗户被摇得一阵“吱啦吱啦”乱响,“哗啦”,窗纸烧了起来。紧接着窗户也大敞开来,血水顺着窗棂流进了屋内,沿着墙壁滑落。
“啊——有鬼啊!救命啊!”
一声响彻东院,惊起梦中人无数。
……
东院内脚步声渐起之时,两个人从一角的院墙上跳出,在雨中疾行。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南院,番强进去了。
“回来了?怎么样?没被发现吧?”陈徇急切地问道。
刚从东院蹿出来的两个人站在陈徇的面前,卸下湿漉漉的面巾,竟是大少爷陈徥和白钰。
“没发现!果然是老四干的!”陈徥面色平静,可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怒意。
“今晚上估计吓得他够呛,真是痛快!”白钰一面伺候着陈徥褪去湿衣衫,一面笑道。
“老四他活该!我说,还是咱家小妹厉害,知道这碱水遇到黄姜汤会变红,省去了咱去弄猪血的麻烦!”陈徇不由赞叹道。
陈徥点点头,脸色一黯,又道:“可火也确实不是老四放的,小六背后不知道是什么人?我真担心是家……这事儿还得查上一查,赶明儿还得提醒四叔!这院子里越来越不太平了。”
暗夜里,风雨继续,陈府里却没有几人能睡得踏实……
第一卷 归江南 第六十七章 雨过天晴归家时
翌日,雨后初晴朗。
阳光照在灰黑色的屋顶上,暖融融的,小院里迎来了陈府的两位少爷和一个小厮。
沐清一见哥哥们来接自己,从床上蹿了下来,一下奔到了门口,扑进陈徥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两日来,病痛、恐惧、委屈,诸味杂陈郁结在心,此时也一股脑地都化作泪水挥洒在了亲亲大哥陈徥的衣衫上。
“大哥——”
“乖!清儿不哭!大哥一会儿就带你回家,老太君、四叔、四婶,还有家里其他人都等着你呢。”
陈徥看着妹妹痛苦,也是心疼,一把将沐清抱了起来,伸手给她抹眼泪。
沐清哭得愈发伤心,搂着陈徥的脖子,一头趴在他肩上,抽泣着。
“我看让清儿定定神再走,这两天她受得委屈可不少。”陈徇也体贴地抚了抚沐清的头发叹道。
白钰跟着后面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沐清哭泣,只觉得昨夜给四少爷的惩罚太轻了。
陈徥抱着沐清进屋了,老李头忙不迭地吩咐李黑端茶倒水。
平民小院里一下子多了两位贵介公子模样的少年,而且还从李家屋里冒出个小丫头来喊“哥哥”,一时引得好事的人都探出脑袋观望议论,都猜想李家父子是攀上谁家的高枝了?
有大胆的,如文大娘,就端了只竹簸箕在腰间,晃动着肥胖的身体挪到小院的天井里拣起菜来,小咪咪眼时不时往对着李家敞开的木门,竖起耳朵想要听屋里的人在说什么,生怕自己错漏了日后打秋风的机会。
李黑斜眼瞄见窗外探头探脑的文大娘,走到门口,厌恶地瞪了胖大娘一眼:“有事没事的回屋去,瞎看什么,仔细长针眼!”说完,“啪”的一声将门合上了。
文大娘吓得打了个哆嗦,腮上两团肥肉也颤了两颤,然后狠狠地对着李家房门啐了一口,嘴里低声骂了两句,瞪了几眼那些看热闹的家伙们,端起簸箕回屋了。
房门一关,老李头赶忙赔礼道:“小门小户的,不识得贵人,惊扰两位小官人了。”
陈徥起身给老李头行了一礼:“不碍的,这两日有老李黑兄弟与老丈照顾我家小妹了,多谢!”
“不敢当!都是这孽障惹得祸……小官人与小娘子不计前嫌,体恤小老儿,饶恕了这孽障,小老儿感激还来不及,怎敢再受您的礼?”老李头惶恐,忙扶起陈徥。
“一码归一码。”
陈徥一笑,转而正色道:“陈家药铺一事虽然我兄弟几人因小妹之事不予追究,但陈家此次损失不小,家中一时查不出的话,只怕到时官府也会过问。而衙门里能不能查到李黑兄弟身上,在下可打不了保票。倘若我等能知道些许内情,也许还有转圜余地……”
李黑当时很有良心地救下沐清一命,并未多想救出以后的事情,再说,那时候他可不知沐清是陈家的人。而送信后才知道了小丫头的哥哥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看来更是如此。小丫头虽说打了保票,可陈家大少爷说得不错,他们不追究,不代表陈家其他人不追究。
思及爹爹,他着实不忍心老父再因为他过颠沛流离的苦日子,所以才答应沐清开店铺之事。可信义所在,却又不能告诉他们谁花钱雇了自己。
李黑犹豫了,愣了半天神,才回道:“小的受雇于人,信义所在,请小官人们恕小的不能相告。”
陈徥听罢略略点头,眼神中闪过激赏之色,却听一旁陈徇按捺不住,气愤道:“信义?你们不义之事,还谈信义二字?堂堂男子汉立于天地间,不思进取,却干些鸡鸣狗盗之事。对那背后指使你做这等恶事之人,你守了信,可曾想过万一不慎害了人命会怎样?我常光顾老丈的摊子,看老丈风里来雨里去忙碌又是为何?难道不是为你,为家中生计?如此种种,你凭何谈“义”?”
李黑无言以对,那张脸黑到了极点,憋着一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回嘴。
“不知李黑兄弟可曾想过,若你到了大堂之上,刑具面前,是否还能如现在镇定自若地说出‘信义’二字?岂知你不实说,那一身的罪责便有你背。况且,你不说,并不能让别人也闭嘴。你可曾想以后若锒铛入狱,你家老父该如何过活?”
李黑仍旧死撑着,只不过眼里出现了一丝挣扎。
陈徥见状,又道:“倘若李黑兄弟执意不肯说的话,那我也只好从铺子里查起,到时候若有人捅出李黑兄弟,也别怪我等无情。”
陈徥说得不疾不徐,可话语中透露出的威压却让人心中生寒,任谁也能听出话中威胁之意。
老李头看着儿子倔劲儿上来了,忙道:“孽障!还不快快给小官人说清楚了。难道你要看着你老子一头撞南墙才甘心!”
李黑不动,老李头心一横,作势就往墙上冲了过去。
众人大惊,李黑一个箭步拦在父亲面前,拦腰抱住老李头,喊道:“爹,不要啊!”
“俺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儿子。与其这般操心,还不死了之!松手!”
“爹!您身子不好,别生气!俺,俺说还不成,您可别寻死啊!”
老李头立马止住几滴老泪,恢复了严厉的神情:“还不快说!”
李黑禁不住老李头这般以死相逼,想想,反正自己与小六也不是铁杆兄弟,全是因为这次行事他才找上了自己。还记得那些逃到南边前见过的那些官差,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若真等闹到官府,只怕小六也会先出卖自己的。
李黑叹了口气,说道:“也罢!雇佣俺的人是个叫周胜的。听说,是在李家解库做事的。至于为了什么目的,那俺也不清楚了。”
“李家解库?”陈徥与陈徇同时疑惑道。
陈徥多年不在杭州,自然也不清楚这城里的生意人,可一家解库能与自家能有什么仇怨。而陈徇若有所思,是因为这李家解库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竟想不起来。
这事儿有点麻烦,还得回去细细查来。
兄弟二人同时摇摇头,眼神一碰,察觉对方与自己有同样的想法,心领神会。
“小官人,我家黑子这事儿,您看?”老李头是个老实人,见儿子该说的已经说了,可看对方的神色似乎有点不信,于是看着陈徥等着他发话。
“多谢李黑兄弟如实相告!李大爷放心,倘若有事,我应承您,定会保下李黑兄弟。为了您,也为了他救过小妹一命。”
听陈徥一言,李老太才安下心来,说着便要下跪给陈徥、陈徇磕头行礼,却被陈徥拦下了。
“今日打扰了!我等还要送小妹回去见家中长辈,就先告辞了。”
沐清这会儿也不再哭了,她看着李老太为了儿子操碎了心,低声下气,心中感触,可怜天下父母心!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老太君,沐清只想快些回陈家。
沐清胡乱抹了两把眼角残余的泪水,说道:“多谢李大爷和黑子哥照顾,沐清这便随哥哥们回去了,改日会再来谢过。”
于是,兄妹三人带着白钰离开了青衣巷回陈府去了。
陈府中院。
老太君手捻动着佛珠,可眼睛却焦急地望着大门口。
下首坐着陈愈夫妇,钱氏手里攥着帕子,轻声呢喃道:“官人,怎么还不回来?”
“就快回来了!算时辰,徥儿和徇儿也该回来了。”陈愈安慰着钱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