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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宛已经闭上眼睛:“继续说!”
李锦深吸一口气:“隔天夜里,三少爷带着少数精兵从安庆北面城楼下突袭,结果……结果……”
李锦停下来,抬头看着宛宛。
“结果怎么样?突袭失败了?”宛宛急着问。
“结果,这一切都是楚江云和刘玠老贼设下的圈套,三少爷刚一到城门下就被大批刘玠的部下包围起来了,三少爷拼死抵抗,最后……最后被乱箭射死……”
天仿佛一下子就轰塌了下来,李锦又说了些什么,宛宛已经听不见了,只觉得耳边有嗡嗡的响声,密密麻麻缠绕着。
那一双墨玉般的眼在她面前闪动。
“三哥会来接你离开这里,会带你回望京唐府,还会看着披上嫁衣做新媳妇……宛宛,三哥说过的话肯定会做到!”
她用力点头:“如果你不来呢?”
那双眼笑着:“那就让我变个大王八,驮着你回望京去!”
“一言为定!拉钩!”
你答应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
唐曜山,你是个大骗子!
“七小姐!”
李锦的惊呼幽幽飘在耳端,是怎么了?她的身子越来越轻,仿佛飘了起来。
“傻丫头,三哥来接你了,我说过的一定会做到!”
面前有模糊的人影,依稀便是唐曜山的样子。
宛宛撒开退跑过去,跌入他怀里。
“幸亏你来了,不然,你可要变个大王八啦!”
178。第二卷 出征安平第一百七十八章 噩耗(三)
寒风呼啸破空而来,清亮的月色变得狰狞……
那个有着墨玉般眼眸的男子萧立风中,他嘴角似乎噎着一抹笑,又似乎带着些许歉疚的无奈。
银色盔甲映着月色凄冷,周遭的喊杀声随风咆哮。
鲜血,顺着盔甲坚硬的壳汩汩流下。
宛宛,三哥不能来接你了,对不起……若是还有来生,我一定会守诺言。若是有来生,只愿你心里那个人,会是我……
“唐曜山!”宛宛突然从梦中惊醒,额上冷汗淋淋。
一只纤细的手拿着丝帕想要拭去宛宛额上的汗水,却猛然被宛宛握住手腕。
“我刚才又做梦了?”宛宛问着,看向蕊儿红肿的眼和些微颤抖的手。
“七小姐……你……”蕊儿刚一开口,泪珠子就忍不住滚下来,落在宛宛身前的锦被上。
宛宛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懵懂的疑惑:“你哭什么??蕊儿,我刚才做梦了,梦见唐曜山他……他死了!这几天我老是爱做些莫名其妙的梦,不过,幸好梦是反的呢!那就是说,唐曜山他会很好对不对?他说过会来接我的,我得等着他,等着啊……”
蕊儿涕泪横流,一把抱住宛宛:“七小姐,你……你别这样……三少爷已经……已经死了!”
宛宛一把把蕊儿推开,从未有过的声色俱厉:“你胡说!”
蕊儿一屁股坐到地上,也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泪水,爬起来就往外面跑去。
宛宛愣愣地坐在床上,眼神迷离而痛苦,嘴里喃喃地:“你说过会来接我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天阴沉地可怕,歇了几天的雪又纷纷扬扬起来……
穆凡了一走进枕梦阁,就看见宛宛一身男装打扮,正埋头收拾东西。
仿佛是听见响动,宛宛微微仰起头来,顺着脸颊滑下的泪水不停往下落。
“你早知道唐曜山会出事对不对?”宛宛冷着声音,眼神凌厉的看向穆凡了。
穆凡了不摇头也不点头:“这是他的劫数,知道与不知道模样分别!”
“你若早告诉我,我可以阻止他,就算豁出命去我也不会让他领兵夜袭!”
“宛宛,有些事情我们是不能改变的,早知道只会更痛苦!”穆凡了的声音淡淡的,冰冷如雪,“唐曜山的命格早已注定,就算不是因此而亡也会因为别的事送了性命,老天的意思是不可能更改的。”
宛宛的身子颤了颤:“你早已经算出来他命不久矣,你早已经知道我马上就要离开。你还知道什么?就算更痛苦,清醒总比糊涂好!”
穆凡了叹了口气:“丫头啊,你这就说反了,糊涂可比清醒要来得舒服多了。人活着就是这样的,总是在不断地遭遇,不断地得到,又不断地失去。也许有一天你会来找我,那时,你应该就会明白我说这句话的道理了。现在,你应该离开了,去吧,唐曜山还等着你,没见到你,他不会闭上眼睛的。’
宛宛心中的痛楚似乎越来越炽烈,她拿起手中收拾好的包袱。
“穆庄主,真希望,以后不再见到你……因为,你总能把人的心看穿,在你的面前,每个人似乎都是赤裸的……连痛苦都是赤裸的……”
179。第二卷 出征安平第一百七十九章 葬(一)
唐曜山果然是等着她的。
深蓝色的帐篷里,他那么平静躺着,面如冠玉,眼神淡淡的,淡成莫名的哀伤。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躺在这里做什么?!!我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不起来??”宛宛冲进去,在目光触及唐曜山的一刹那再也忍不住泪水溃堤。
“宛宛……”唐子琮的声音喑哑,深邃的眸光中泛着痛楚,他轻轻拍了拍宛宛的肩膀,“曜山是等着你呢!你回来了,他就可以安息了……”
宛宛望向那双墨玉般的眼,依稀便是当年梅林中风采翩然的模样。
你如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上天对你太过苛责,或者是太完美的东西本身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会让你美玉般的魂灵染上尘埃。所以,你就真的远离了,就算是有不舍,却保持了你内心的洁净?
那么,你会去哪里?
那么,无论你在哪里,我的想念都不会终止……
她轻轻抚过,墨玉般的眼睛永远闭上,再也不会睁开来了。
唐子琮和孟璇玑皆站在她身后,默然无语。
宛宛站起身来,脸上泪痕未干:“二哥,三哥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唐子琮的嗓音低沉而嘶哑:“曜山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什么话都……没留下。”
宛宛无言叹息:“父亲呢?他……”
唐子琮摇了摇头:“父亲已经三天没有出过帐子,送过去的饭菜也没有吃。”
宛宛踉跄着掀开帐篷帘子,无力的夕阳格外刺眼:“我去看看父亲,二哥,三哥的后事就麻烦你操持了。之后,我带三哥的灵柩回望京唐府。”
黄昏的余晖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落寞而寡淡。
唐峋斯的大帐前显得格外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门口的侍卫乍一见宛宛,便立即让开来:“七小姐,老爷已经几天未进食了,您好歹劝上一劝。”
宛宛笑得苍凉:“我自己都劝不了自己,何况是别人呢!姑且试试吧。”
帐子里没有点烛火,黄昏的光影显得格外凄凉。
唐峋斯孑孑的身影站在沙盘前,听见门口的响动,身子微微有丝轻颤。
“父亲……”宛宛喑哑出声,眼泪忍不住下来。
不过一个多月时间没见,唐峋斯的身影竟已微微显出一分佝偻。
老人缓缓的转身,憔悴的模样让人几乎有些认不出来。
宛宛忽然间才意识到,在唐峋斯的心里,那个并非亲生的儿子占了多大的分量。
“你回来了!去看过……他了吗?”唐峋斯的眼窝有些凹陷,他缓缓走过来拉住宛宛的手,“我不敢去看,那孩子,是我害了他啊……”
180。第二卷 出征安平第一百八十章 葬(二)
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凄凉!
在这样一个老泪众横的父亲面前,宛宛突然觉得什么话都变成了多余。
在唐峋斯的心里,唐曜山占有的位置是无人能替代的,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怜惜,或者说是内疚。就像一层重重的壳,死死压在唐峋斯身上。
这个可怜的老人叹息着说:“我对不起他们母子,终究是我害了他们。若不是因为我,萧月不会沦落到妓院,我答应她,答应她会好好照顾曜山的。可这许多年来,我四处征战,极少有时间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你不知道,几年前,当已经长大成人的曜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心里又是喜悦又是愧疚。我想,以前我没做到的,以后我统统都给他,可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宛宛却只能无言地站在一旁,她不能再流泪,不能再伤感。她要替唐曜山安抚这个悲伤的老人。
他们的父亲,威风凛凛的唐峋斯,却也是个孤独而可怜的人。
这或许是他这一生悲痛得最淋漓尽致的时候,甚至在萧月公主去世,刘玉芝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悲伤。他拉着宛宛的手,一遍遍地说着唐曜山的过往,这个不是他亲生的儿子是多么的俊美和优秀,他甚至喜欢这个儿子胜过了唐子琮。
可是越美好的东西,当他破碎时却越是让人无法接受!
两天后,唐曜山的葬礼就在唐家军营帐前举行。
又是一个黄昏时分,白色的挽幛在被昏黄的光染上一层熏染凄凉的光泽,所有人都静默,似乎有淡淡的啜泣声在空中飘荡。
身着战甲的士兵们肃立在萧瑟冬风里。
唐峋斯、唐子琮、孟璇玑都悄然都注视着即将离开的亲人,连平日嚣张鲁莽的唐建武此时都都沉默地过分。
宛宛一身白衣立站在唐峋斯身旁,风声呼呼地吹过,掀动她的白裙翩然如莲花。好像那日梅花树下的衣袂翩飞,凄婉地让人心悸。她清楚地看着唐曜山平静地躺在柴堆里,清楚地看见火把在接触到柴火的一刹那发出的激烈的声响。
火势渐渐蔓延,熊熊的烈火包裹着他挺拔的身躯。他双目紧阖,那双墨玉般的眼再也看不见。
狂风肆掠,吹得火星子在空旷的原野上四散飘摇。
唐峋斯颤巍巍地站着,火光映上他苍老许多的面庞:“曜山,这一世父亲欠你太多,你好好的走,下一世父亲还你……”
不知是谁忽然唱起哀伤顿挫的调子,仿佛火星子燎原,那声音竟越来越大起来。
数百上千的战士们迎着狂风,唱着哀歌为唐曜山送行。
唐子琮的眼里充盈的泪水始终没有留下,他卸下头盔,单膝着地,面前那正被烈火炙烧的灵魂。
他的声音朗朗如雷声贯耳:“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一声,如石破天惊,霎时掀起浅层浪迭。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将士们愤怒了,哀痛灼伤了他们的心,一寸寸将痛苦化为愤慨和昂。
冬风、夕阳、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