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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琮也上前劝了宛宛几句,宛宛见他们都在,又兼郭世嘉有些尴尬地站在那儿也不便发什么脾气,只得闷闷着点了头。
不过一会功夫,便有下人来催唐郦夫妇回府了,别过了唐峋斯和唐夫人,唐郦依依不舍地被丫鬟仆妇簇拥着出了大门,和郭世嘉一道登车离去。
马车里,唐郦方才想起蕊儿所说的宛宛自有打算,心下盘算着怎么应对。唐府众人离去后,宛宛在府里确实身单力薄,虽则父亲说过会交代好,但毕竟一去遥远,也不能时时照应。宛宛那样聪明自然明白自己的处境,按她的脾气,不应那样安静才对,她肯定早已有了应对的主意。只是她的打算是什么?这可就不好琢磨了!
“娘子,今日所见七妹妹那个香囊好像有些来历,仿佛是宫里的东西。”一旁的郭世嘉忽然道。
唐郦微微一怔,面上却仍是风平如镜:“你如何知道的?”
郭世嘉笑了一下,略有些羞涩:“你知道的,宫里的绸缎布匹向来都是我家供应的。前段日子,我看有一匹玉色的缎料面滑如丝,暗纹精致,是难得的上品,便想讨了来送给你。可是叔叔不允,说是什么地方专门进贡来的,很不易得,只有那一匹,必须都送到皇宫去。所以我印象很深。今日见七妹妹那锦囊仿佛就是那匹缎料制成的,其上的绣字是用的裸金线,这线的来历也大,总之除了宫中,一般人家,就像你们家和我们家这样的也是不能用。”
唐郦心下已相信了七八分,郭世嘉生性纯良不是信口胡说之人,他这样说必然有很大的把握,却不免仍有疑惑:“你不曾拿在手里看过,如何这样肯定?”
郭世嘉道:“娘子不知,那块面料很有些特殊,暗纹是浮凸出来的,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其他我还没有见过那样的纹饰。”
唐郦点点头,那香囊她倒是触摸过,的确如郭世嘉所说,心下不再有疑,只是难道那个姓梁的商人竟是宫里的,或者他本就不是商人?
如此思索着,唐郦便觉此事恐怕不那么简单,当下嘱咐郭世嘉:“这件事想不要跟其他人提起,等我问问宛宛再说。”
郭世嘉点头而笑:“我自然知道,其实在荣玉堂的时候我看出来了,只是等到只有咱们两人的时候才告诉你的。你向来有主张。”
唐郦也是一笑,忽然觉得身边孩子样天性纯善的男子也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全无心机,难道自己竟是看低他了??
111。第二卷 出征安平第一百一十一章 出征(一)
崇灏帝明德二十四年,秋。胤阳留守唐峋斯率三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直取安平,除乱贼、安国邦。
清风悠徐,唐府门口众人正在为唐峋斯送行,唐建武、唐子琮、唐曜山都是一身戎装、英姿飒飒,盔甲外的大红披风随风招展。唐府管家唐顺气喘呼呼地从里面跑出来,在躬身道:“回老爷,七小姐说她身体不适,不能送您了。”
唐峋斯虎目中含了一丝无奈,那丫头怕是故意避着他呢!
唐夫人慈祥的凤目闪过微光:“这个七小姐也太不知体统了,前儿还生龙活虎的,今儿就病得起不来了吗?”
唐峋斯也不与她理论,只道:“宛宛身子骨本就柔弱,不来也便罢了。夫人,我不在府里这些日子家中诸事就劳烦你了。孩子们都是少年心性,难免顽劣些,稍加管理就行,不要约束得太过了。”
唐夫人冷冷一笑,转眼看着站在她身后的大少奶奶闵氏:“黛儿,老爷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闵氏面上含着笑,恭敬地欠身行礼:“儿媳谨遵父亲教诲,定会以理治家,以德服人。”
唐峋斯缓缓点了点头,抬头望了望天上成群而过的大雁:“好了,你们送到门口就是了,都回去吧!”
众人皆屈膝行礼,口称:“恭送老爷出征!”
唐峋斯朝唐府内看了一眼,然后跨马勒缰,高喝一声:“出发!”
一时人声喧哗,鼓噪声声,唐峋斯一行人驾马到了城门外,三十万大军肃然而立,唐家军的玄黄大旗迎风如猎。
早有各部官员在此恭候送行,见唐家军众人个个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皆受鼓舞。
“有唐家军在,刘玠反贼何足挂齿!我等今日为唐兄送行,只盼早日高歌凯旋!”
唐峋斯下马接酒,一饮而下:“借诸位吉言,唐家军不破安平誓不还!”
一时号角长鸣,锣鼓喧天,唐家军三十万将士齐声高喊:“不破安平,誓不回还!”
峥嵘赫赫,喊声震天,唐峋斯一一别过送行众人,高歌猛进,率军出征。
唐子琮带着他的铁骑兵走在最前,通身黑甲,英勇刚劲。他身边的白马上跟着一位清秀小厮回首看了看渐行渐远的望京城,眉间蹙起一抹忧虑。
“璇玑,在看什么?”唐子琮发现她的神情不对。
那个清秀小厮,也就是做男装打扮的孟璇玑皱眉无语,心中却道,唐家军气势如虹,勇猛犹胜当年,要打败这样一支队伍,真的有胜算吗?可如果唐家军真是败了,她的大仇得报,她心里究竟又是悲还是喜??
唐子琮见她目光游移,郁郁不欢,便以为她在担心留在唐府里的宛宛:“你不用担心,宛宛有三妹照顾不会有事儿的。今儿她称病不来定是不想见咱们离开心里难受。我刚才已经悄悄知会郦儿去看她了。”
孟璇玑转念到宛宛身上,想起那个人当初离开望京交代她的话,如果唐家军真的败北,那宛宛的命运会是什么?唐家众人的命运又会怎样??她忽然打了个哆嗦,目光转向唐子琮:“如果我做了有害唐家的事儿,你会怪我吗?”
唐子琮墨玉般的眸子带着一丝复杂的光:“应该是唐家伤害了你,不是吗?”
孟璇玑默默垂了头,只听耳畔唐子琮的声音:“璇玑,我相信你不会的。”
不会吗?孟璇玑苦笑一声,走到这一步有些事情恐怕由不得她了。
112。第二卷 出征安平第一百有一十二章 出征(二)
“宛宛?”唐郦轻轻敲了敲离居的门,半晌都没有人应答。唐郦心里暗叫不妙,忙推门进去,只见离居内清清静静,那还找得出宛宛的身影来。再看屋子里,所有东西都归置得妥妥帖帖,只桌上留了一封书信。随侍的丫鬟们赶忙要去告诉唐夫人并大少奶奶,却被唐郦喝住:“慌什么,七小姐说不定是上园子里去逛逛,我们且等等看再说。”
丫鬟们慑于唐郦的气势都顿住了脚步,垂头立着不敢再言语。唐郦心下已知不妙,展信一看,果然见其上写着:三姐,我和蕊儿出去玩几日,无须担心!
唐郦叹了口气,看来宛宛早已谋划好的要出去,蕊儿说的打算便是指这个。只想不到她手脚居然如此快,爹爹前脚出府,她后脚就开溜。她既然已经出去了,若再找回来,只怕大少奶奶和娘亲那里都难逃责罚,倒不如放她出去玩些日子,待爹爹那边回转之时再做打算。可如今身处乱世,她会跑到哪里去?若是出了望京碰上反贼可是大大的不好!
如此一番细想,唐郦心里已有了主意,找自然要去找,但不能被唐府的人先找到,只要自己知道了他们的下落暗中保护起来就行了,其他的只待以后再说,如此得先拖延时间,不能让唐府其他人早知道。
唐郦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七小姐是去街市上逛逛去了,今日内便会回来,你们不需惊慌。夫人和少奶奶那里也不要惊动,老爷走之前吩咐过的,七小姐若是烦闷可以出去随意走动。且待七小姐回来之后再说,你们可明白?”
众丫鬟皆称是,这唐三小姐虽然已嫁到郭家,但在府里执事多年,余威尚在,如此一番话自然是没有人敢不从,只唯唯答应着。
唐郦立即招了唐顺来,吩咐他暗中派人查访宛宛的下落,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唐顺是唐峋斯的心腹,自唐郦掌家以来便是站在唐郦这边的,唐郦的意思他想一想就明白过来,立时便找人去办了。
这边唐府里方才有了些动静,宛宛和蕊儿却早已出了望京城。
“七小……少爷。”做小厮打扮的蕊儿在宛宛犀利的眸光下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了笑。
宛宛也做男装打扮,一身白衣上绘着鱼戏莲叶的图文,玉带绾发,手执纸扇,端的是风流潇洒,玉树临风。
她扬起手里的纸扇敲了敲蕊儿的脑袋瓜子:“什么七小少爷,还七小福呢?再喊错要是暴露了身份,咱们就只能打道回府,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啦!”
蕊儿吐吐舌头:“哪有什么夸张,虽然老爷、二少爷不府里,但好歹三小姐就在望京,她们也不敢怎么样吧。”
宛宛眯缝起眼睛看着蕊儿:“这么说,你很想回去咯?那七小姐我就费点功夫把你打包送回去如何??”
蕊儿忙摇手:“不要,不要,还是跟着七小姐好玩些!”话音刚落,头上就又被敲了一下,宛宛恶狠狠的嗓音:“什么七小姐??”
蕊儿使劲摇头:“是七少爷、七少爷!”
宛宛这才点头笑起来:“这还差不多,记住了,别再说岔了。”
蕊儿笑着问:“七少爷,我们现在是上哪去啊?”
宛宛手中纸扇指着前面:“我们,投军去!”
蕊儿愣住,投军?她们去投军?!
七小姐,你真当你是男的啊??
113。第二卷 出征安平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征(三)
“官爷你好,我是来应聘这个粮草文书的。”宛宛笑容可掬地看着黑皮大脸的中年汉子。
汉子的小眼睛疑惑地在她身上转来转去,半晌才道:“去去去,我们是招粮草文书,不是找唱戏的小白脸儿!”
周围人听的此话,再一看宛宛清秀文俊的模样,都嗤笑起来。
蕊儿急道:“你怎么说话的呢?就算不要我家公子,也不能这样出口伤人啊?”
黑脸汉子笑睨着宛宛:“你让大伙儿看看,就这唇红齿白的模样儿,还想做随军的粮草文书?且不让他管这管那,就让他每天赶上几十里的路都能活活累死他!我看啊,趁早回去找你娘吃奶去,前面出征的队伍已经走了几里远了,我们这儿招齐了人得赶紧跟上,别在这儿瞎掺合,浪费爷的时间!”
宛宛却不生气,拦住又要上前喝骂的蕊儿,对那黑脸汉子道:“军爷可听过一句话,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