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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莲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的说道:“待会换一件竖领的中衣穿着。”
“是。”正在收拾被褥的朱砂应下了,想了想,又说道:“夫人待会进宫要穿全套的伯夫人礼服,那礼服有件圆领袍,奴婢在圆领袍上面再加上一个浅色的护领,用金镶宝石扣子扣住,严严实实的,就不怕——不怕风吹着。”
噗!原话应该是就不怕被人瞧见脖子上的痕迹了吧,被朱砂这么欲盖弥彰的一说,睡莲心里反而轻松起来,横竖都已经是女人了,何必那么抹不开面子呢?再说自己一进门就是当家夫人,根本没有新媳妇娇羞的时间嘛。
睡莲问添衣:“伯爷每天都起的那么早么?”
添衣回道:“伯爷几乎都是卯初起来,赶着上朝或者去京卫指挥司衙门,若是沐休日,便在院里练半个时辰的剑。”
居然每天五点就起来了,三叔有如今的成就,绝非只是运气,睡莲暗自钦佩,突然想起作为妻子的义务,除了要一个床上睡觉做某种运动,还要跟着早起整理丈夫的着装,早饭,打发丈夫出了门才是自己的时间,心情顿时一黯,不知能否睡个回笼觉什么的……。
睡莲神思有些恍惚,随口说道:“伯爷倒比我起的早,以后你们早点叫我,不能总是贪睡着,唉,他每天都早起,看起来精神还挺好。”
朱砂是昨晚值夜的,她心想昨晚伯爷顶多睡了两个时辰,其他时候都在——想起昨晚卧房里的动静,朱砂这个已经成婚的小妇人也不禁脸红起来,小姐真可怜啊,平时晚上要睡足四个时辰才够,如今却要这番折腾……
添菜和添衣两个有条不紊的给睡莲上伯夫人的品妆:
头发全数盘起来,戴上象征品级的五翟冠,冠上还装饰着珠牡丹开头、翠云、翠牡丹叶等物,额头上带着用珍珠拼出来牡丹花样的额帕,居然比昨天戴的凤冠还要重!
为了掩盖眼角纵/欲过度的黑眼圈,添衣将紫茉莉花籽磨成的桃花玉女粉在睡莲脸上薄薄涂抹了一层,脸色霎时亮堂起来。
若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睡莲看着镜子里端庄富贵的顺平伯夫人,竟有些恍惚起来——从此以后,她就要戴着这个面具生活了。
正思忖着,许三叔练完剑回来了,小夫妻两个对坐在黄花梨嵌云石圆桌上吃早饭,许三叔一上来一碗鸡丝粥就下了肚,虾饺,小笼包子什么一拥而上,胃口看起来很好。
添衣昨晚说过,许三叔吃饭时都是自己动手,不喜人站在身后布菜。睡莲却早就习惯人在背后伺候,不过既然嫁过来,就要慢慢适应彼此的习惯,睡莲自己夹菜添汤,昨晚运动量太大,她吃的也很香甜。
食不言寝不语,许三叔吃饭的速度快,他正欲停筷,看见睡莲还在和半碗老鸭汤米粥缠绵着,便夹了个烧卖慢慢吃,等睡莲喝完了米粥,这才放下筷子。
丫鬟们端着漱孟、热水,手巾等鱼贯而入伺候,最后,小夫妻喝了半盅消食的普洱茶,许三叔去卧房换上伯爵的礼服,睡莲则在在圆领袍外面套上蟒纹的褙子和大红云纹大衫,再套两条深青色云霞翟纹霞帔,最后,在霞帔外面虚束一条玉革带才算完毕!
待睡莲穿完这套繁琐庄重的伯夫人礼服,许三叔也装扮完毕,睡莲一眼望去,暗道昨夜化身为猛兽的三叔穿上着伯爵朝服,也是堂堂君子了:
头戴七梁冠,穿着青色缘边的赤色罗衣,玉革带上悬着牙牌印绶,脚踏黑色云头履,更显得身姿如松般雄伟挺立,比昨晚新郎服好看多了。
此时此刻,许三叔也打量着新婚妻子——纵使睡莲里里外外穿着足足有七八层衣服了,脖子也被竖领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玉雕般精致的小脸,可是在许三叔眼里,睡莲依旧是昨晚在他身/下承/欢娇喘□的样子……
——所以,当两人登上马车后,没等睡莲坐稳,许三叔一把将睡莲拥在怀里,睡莲吓得用帕子遮住面部,急忙道:“别乱来,若弄花了妆,扯坏了礼服,就是殿前失仪的大罪。”
许三叔一怔,而后低声笑道:“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天气冷,两个抱在一起暖和,从积水潭到皇城还挺远的。”
言罢,许三叔隔着绢帕吻着睡莲的唇,也许是气氛太好了,或者是回想起了昨晚的激/情;睡莲鬼使神差的也隔着绢帕回吻过去。
唇齿之间隔着一层丝织物,一吻过后,两人相视一笑——从今天开始,他们就通过婚姻正式结为盟友,同荣辱,共富贵,有保留的信任对方。
这个时代马车没有减震的设施,即使铺着厚厚的地毯和毛皮,睡莲还是觉得颠的头晕,昨晚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和精力,马车出了宁园西角门,走到西城新街口时,睡莲迷迷糊糊靠在许三叔的胸膛上睡着了——说起来,三叔宽厚的胸膛是最好的人工减震系统。
马车快到皇城西安门时,许三叔将睡莲叫醒了,睡莲起身取出菱花小镜照了照,还好,脸上没有印上睡痕。
宫外车马都不能入皇城,许三叔扶睡莲下了马车,登上皇城的马车,这里的车轿无论冬夏,窗户都只是摆设,全都钉死,马车跨过太液池金海桥,从西华门入紫禁城。
到了西华门,许三叔和睡莲都下了马车,改为步行,燕京腊月寒冷,紫禁城更是肃杀,睡莲穿了七八层,外头还罩着银狐皮大氅都瑟瑟发抖,因不能戴着外物来紫禁城,睡莲连手炉都不敢拿。
许三叔紧紧牵着睡莲的手,低声道:“别怕,待会见了皇上,少说多听便是。”
手心的温暖传到心间,睡莲对着三叔点点头,“知道了。”
新婚夫妻两个在两个小火者的引领下,携手朝着乾清宫方向而去——这是这对夫妻第一次携手踏进紫禁城,从此以后,大燕国无论是朝堂还是皇宫,都开始出现这对夫妻的影子。
西华门到乾清宫御书房是一段非常遥远的距离,睡莲头一次步行那么远,似乎有走不完的台阶,过不完的宫墙。
终于到达目的地时,一个穿着交领红色贴里的太监迎面而来,说:“皇上在坤宁宫宣顺平伯和顺平伯夫人觐见。”
坤宁宫?!睡莲觉得很诧异,毕竟先皇后故去那么多年了,之后一直没有嫔妃封后,坤宁宫早就没有主人,皇上怎么会宣他们在坤宁宫觐见?
许三叔在外头好歹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此刻也塞了红包给红衣太监,客客气气道:“麻烦刘公公带路。”
那个红衣太监不动声色的将红包笼在袖子里,不卑不亢道:“两位请。”
睡莲听柳氏讲过,宫里头的规矩,只有高品级的太监——司礼监掌印、秉笔、随堂、乾清宫管事牌子、执事才容许穿红色贴里;那些不在皇上身边办事的,比如二十四衙门,山陵等处官,内侍,小火者等都穿着青色贴里。
所以许三叔才会对这个红衣太监那么客气,而且还能直接叫出名姓来,就是不知这位刘公公是何职位……。
坤宁宫就在乾清宫的正北面,许久没有人居住,更显阴森,那股刺入骨髓的凉意,使得睡莲身子一颤,抓紧了许三叔的手,许三叔回握了一下,以示安心。
刘公公将新婚夫妻引到了东暖阁,他是乾清宫执事,今天承平帝朝议之后,并没有在御书房批折子,而是执意要去空了二十几年的坤宁宫,坤宁宫虽然定期有人收拾打扫,一切都保持着先皇后在的时候原样,可现在是寒冬腊月,坤宁宫没有火坑、地龙、炭盆样样都没点燃过,早就都被冻透了。
此时虽然派了人端了银霜炭进去烧,可毕竟太过仓促,短时间内根本暖不起来。
“宣顺平伯、顺平伯夫人觐见!”
刘公公打起厚实的夹板门帘,夫妻两人进去了,对着书案后面穿着明黄色衮服袍的承平帝跪拜行礼。
“臣/臣妾参见皇上。”
当睡莲垂眸敛手进来的那一刻,五十多岁的承平帝恍惚了一下:那一年,自己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初见皇后时,她站在太后身边,就像面前这个品妆命妇一样,低眉顺眼的给自己行了一礼,再次见皇后时,就是洞房花烛夜了,她害羞的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睡莲五体投地下拜,没听到那声免礼,肯定不能起来,可是——这停顿的时间也太长了吧!先是让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而后故意将自己凉在冰冷的地下,难道是皇上对三叔不满,被迁怒了?
似乎过了许久,睡莲终于听到了书案后面的承平帝说道:“平身吧。”
昨晚劳筋伤骨,今天又走了那么长的路,睡莲站起时膝盖都在发抖,借着许三叔的搀扶,睡莲才不至于踉跄。
睡莲保持着目光往下三十五度角,保持恭顺谦和的姿势。
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这个颜家九小姐确实和皇后长的相似,想那年新婚燕尔时,她也曾这样的绝世风华,眼眸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和向往,可是后来……
想到皇后最后郁郁而终在这个坤宁宫,承平帝心里很痛,他说道:“许家是开国功臣,满门忠烈,世代效忠我大燕国;颜家颜太傅以前是朕的讲经师傅,颜少师铮铮铁骨,一生正气,乃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典范。朕赐婚给你们两人,希望你们能够继承先人遗志,世世代代效忠我大燕。”
夫妻俩齐齐说道:“臣/臣妾谨遵教诲。”
“嗯。”承平帝点点头,说道:“承曜留下,朕有事与你相商;刘坞,引顺平伯夫人去慈宁宫见太后和康妃。”
睡莲顿时傻了眼,康妃是颜如玉的亲姨妈,见一见应该无妨,可是太后为什么要见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睡莲和三叔的路会越走越远,越走越宽。
再过一个小时,就是兰舟生日了,先祝自己生日快乐。
说明一下,昨天意识流H,并非兰舟独创,而是古人最常用的用通感的笔法来写H;兰舟要感谢举报的那位,是你逼着兰舟另辟奇径,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写H手法。
这个手法积淀了几千年,最大程度的勾起读者的想象力,将单调的活塞运动变成了各种瑰丽的想象力长卷,兰舟会努力钻研古代话本小说的写作手法,争取给各位读者奉献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