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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
颜大爷这次回京述职很是顺利,他担任两淮盐运使这些年,两淮盐务井然有序,朝廷盐税从无拖欠,并比以前高出两成,圣上对他赞赏有加,勉励他再接再厉,似乎他在盐运使位置上再奋斗三年一任期,到那时若户部有了空缺,颜大爷回京在户部谋侍郎之位并非难事。
颜大爷暗想,坐稳了侍郎之位,再熬到尚书大人告老——目前的尚书大人已经六十八了,等坐上尚书的位置,入阁指日可待啊!
须知颜大爷曾经也是翰林院庶吉士,起码在学历硬件上的资格已经够了。
在这个时代,武将的目标是征战积功封爵,文臣的终极目标就是入内阁,打个喷嚏这个国家都要抖一抖,多么的风光!
父亲,您能想到么?我一介庶子,即使没有能像五弟那样高中探花,但也能追随您的脚步入阁?
从此以后,人们提起颜家,不再是“一门三进士,父子两探花”,而是“一门三进士,父子两阁老”,想到这里,颜大爷做梦都笑出声来。
听到喜讯,大夫人忙命丫鬟婆子在徐汐的马车里添一个炭盆,再把褥垫铺的厚一些,说七儿媳妇刚刚怀上孩子,最怕颠簸受寒,毕竟从燕京到天津通州港码头上官船还有半天路程。
大夫人很满意长媳梅氏处事不惊的表现,暗暗埋怨儿子城府太浅,其实即使徐汐生下长孙又如何?宁珂这个胖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对嫡长子的地位根本没有威胁,再则,自己已经养残了宁珂,凭借着经验,将孙子养残也未尝不可,多耗费些银钱便是了,横竖大房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玫儿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想大夫人未免想得太简单了,宁珂这个庶出兄长,表面上是个没有心肝的大胖子,可是内心绝对是有城府的——七嫂徐氏有孕早不说晚不说,非要借着这个时候“无心”说的整个颜府都知道,一个笨人如何能做到这些?
而且短短一个月,七嫂徐氏这个骄傲的豪门嫡女就被宁珂驯服成了牵线木偶般的妇人,七哥此人,不容小觑啊!
挥泪送别大房一家,又得知徐汐喜讯,最不高兴的是莫夫人,她看着长媳韦氏平坦的腹部,内心的嫉火顿时成燎原之势。
二月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宁佑十天婚假之期过后,收拾了简单的行礼回到国子监,开始苦读准备两年后春闱再战——说不定还等不到两年,因为明年是太后七十大寿,听闻圣上很有可能开恩科取仕,这个消息对宁佑这种上一场发挥失常的士子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国子监规矩严格,监生无论是否婚配,是何门第,都必须住在国子监,只有在旬假或者其他节假日回家暂住。
所以这样一来,八少奶奶宋氏的受孕机会就少的可怜,柳氏虽然也急着想要抱孙子,但是也没有法子。
颜老太太曾经有过将宁佑从国子监召唤回来,就在家里请一个夫子教学便是,这一举动受到了柳氏的极力反对,子嗣固然重要,但是科举才是决定儿子一辈子前程的东西!
柳氏苦劝道:“……国子监名宿集聚,并非一个夫子就能代替的,当时也是五哥举荐宁佑去的国子监。宁佑已经连续两次春闱不第,明天如果真的开了恩科,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再等上一年也是值得的,毕竟宋氏和宁佑都还很年轻。”
媳妇执意不肯,颜老太太就转移阵地,也将这个想法对孙儿媳妇宋氏说了,“……我原本想着,大房都快有两个重孙了,你们七房人丁单薄,应该注重子嗣,所以打算要宁佑从国子监搬回来读书,你也能早日给七房添丁加口的,可惜你婆婆不答应,说宁佑前程要紧,我也不好说什么,唉,其实你婆婆的想法也没有错,这个世上难得好事成双啊。”
宋氏害羞一笑,装着听不懂太婆婆话里的深意,她帮着颜老太太吹去参茶上的热气,用手腕试了试杯沿的滚烫,才恭敬的捧给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接过参茶喝了两口,见宋氏始终不表态,便追问道:“你是宁佑的媳妇,将来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你是什么想法?”
“我和老太太的想法一样啊。”宋氏微微一笑道:“您说的对,这世上难得好事成双呢,子嗣和相公的前程都是要紧的。只是孙儿媳妇嫁过来这些日子,相公在家每晚都是读书到了二更天放休,媳妇暗自思忖着,可能暂时现在相公还是把前程看的更重要一些,国子监名宿大儒云集,四海才子齐聚,对相公的学识是极有进益的。”
颜老太太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你倒和你婆婆一样,是个开明的,相比起来,是我这个老婆子短视了。”
宋氏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面上依旧笑若春风,也是半开玩笑说道:“鱼和熊掌都是好的,只是暂时不能兼得,相公现在喜欢熊掌多一些,孙儿媳妇出嫁从夫,就支持相公先把熊掌吃下肚,那时再吃鱼也不迟呀。”
随侍的彩屏噗呲一笑,凑过去给颜老太太捶背,“八少奶奶真真一张巧嘴,有她陪着您说话,老太太真是有福了。”
在如此轻松的气氛下,颜老太太也不好板着脸再说什么,只得作罢。
宁佑婚后第一次旬假时,陪着宋氏回娘家,宋府坐落于权贵云集的燕京西城丰城胡同,与姚知芳所在的姚府是邻居。
宋大人特地请了一天假,在外院陪女婿喝茶说话,宋大人是鸿胪寺卿左少卿,和姚大人一样都是搞外交的,待客说话的本事是一流,丈人对待的女婿的立场是不能太强也不能太软,把握好尺度是宋大人的强项,几个回合下来,宁佑就深深被老丈人折服了。
宋氏则在内院被宋夫人和已经出嫁的长姐团团围住问话。
宋夫人先是上上下下打量嫡次女一番,见女儿圆圆的脸蛋似乎有些尖了,便心肝肉似的将宋氏搂在怀里哭道:“我的儿,颜家门第虽高,但是人口复杂,你肯定是受累了,瞧着下巴都尖了。”
宋氏长姐则急忙问道:“颜家老太太脾气如何?你婆婆好不好伺候?姑爷以前的通房是怎么处置的?小姑子们好不好对付……?”
宋氏长姐是个急脾气,一口气差不多问了数十个问题,然后眼巴巴的等宋氏回答问题。
宋氏却曼斯条理的吃下半盏糖蒸酥酪,说道:“还是家里的酥酪好吃。”
宋夫人和宋氏长姐双双绝倒,这个幺女从小就是这个脾气,哪怕是火烧眉毛了,她都翘有兴致的观察一通这火是从哪里起来的,才会慢慢避开。
母女两个耐着性子等宋氏吃完了酥酪,又添了一块山药糕,喝了消食的普洱茶,宋氏这才缓缓说道:“我若说都好,你们定是不信的;我若说都不好,你们又会担心;我若往细里说,这一天一夜都说不完;我若简单点说,又只是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关键是,女儿现在对婆家的认识就是管中规豹,有些事情急不得,等女儿把事情梳理清楚了,再慢慢和母亲姐姐细说可好?。”
宋氏长姐是做了四年媳妇的人了,自是知晓其中复杂性的,所以她问道:“你就给个明白话吧,你婆婆待你如何?”
按照她自己的经验,只有婆婆好,其他的都可以忽略。
宋氏想了想,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明面上有些淡淡的,可是暗地里对我极好,婆婆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便托我的小姑子告诉我,嗯,就是颜府的九小姐。”
宋夫人松了口气,叹道:“当时隔壁姚二夫人来做媒人,拍着胸脯像向我保证你婆婆的人品性格,说她跟着丈夫在成都时候,你公公去世,你婆婆在成都老家守孝了三年,她们来往密切,对你婆婆赞不绝口,我才舍得让你嫁过去。”
宋氏长姐一听九小姐,忙问道:“那个九小姐叫做睡莲的,今天腊月就该及笄了吧?我婆家有个——。”
宋氏忙打断道:“姐姐还是别惦记这位了,睡莲的婚嫁估摸着连我婆婆都插不上手,别提我这个新媳妇了。”
“不过。”宋氏顿了顿,说道:“我府里有个表小姐今年十六七了,品貌是极好,嫁妆也丰厚,只是父母双亡,目前养在老太太那里,婆婆好像为了这个表小姐的亲事很是烦心,姐姐说的那个——。”
“准没戏。”宋氏长姐打断了妹子,说道:“我婆家那个是嫡子嫡长孙,将来是要撑起门户的,你那个父母双亡的表小姐怎么能做的来长媳?”
“那就算了。”宋氏说道:“没得结亲不成,反而结怨。”
又道,“我也替婆婆心疼呢,她一个寡妇,也不好出去帮着张罗说亲,偏偏太婆婆又逼得紧。”
宋夫人道:“毕竟那个表小姐年纪不小了,着急也是有的,只是你一个新媳妇还是少搀和这些麻烦事,你太婆婆和你婆婆之间肯定为着没少有矛盾,你莫要牵连进去。”
宋氏说道:“知道了。”
这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宋氏很清楚,自己身为八少奶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婆婆和太婆婆的矛盾,何止是王素儿的婚事?自己夹在中间,维持着平衡而已,也不知这种平衡能维持多久。
宋氏的直觉感觉总有一天会爆发,若真到那一天,自己该如何站队才最有利呢?
想起颜老太太那天为了子嗣和前程问题的逼问,宋氏心里慢慢有了数——婆婆是在努力把那一天的时间往后拖吧。
宋氏和宁佑吃了晚饭方回颜府,临行时,宋夫人和宋氏大姐都嘱咐说,下一次得了机会回娘家,把那位九小姐带到宋府一聚。
宁佑次日就回国子监读书,宋氏每日怡然自得的做做针线,和小姑们来往着,她有心与王素儿拉近距离,却感觉这位表小姐似乎不愿意和自己亲近,宋氏在给柳氏晨昏定省时,暗示了自己的感觉,希望柳氏能给与指导。
柳氏轻飘飘道:“她就是这个脾气,由得她去。”
宋氏心中有些隐蔽的想法被证实了,从此不再提表小姐婚事之类的话,再与王素儿交往时,比以前更加的热情,几乎无可挑剔。
王素儿反而越来越冷淡,很少去宋氏院子里走动了,颜府里的都说宋氏贤惠知礼,暗地里说表小姐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