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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好你哦,我叫周稚柳,你要好好地学,我等你赶上来。”
说完又猫着腰坐回去,一脸得意地笑,好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苏铮糊里糊涂地顺着他挑衅的目光看去,文莱嘴唇抿得发白,琅开翠脸却黑了,低喝道:“周稚柳!”
“晚生在!”周稚柳一抖袖子,就坐着学唱戏小生那样装模作样地拱手。
周围的人都低低笑起来。
琅开翠矜贵的气势险些破功,转头压声斥道:“你一日不与我作对就不痛快是不是!”
周稚柳还想再回嘴,梅甲鹤已经看不下去了:“够了够了,你们两个大师想来已看不上我讲的课,要掐架就出去,莫误了大家的时辰。”
两人顿时都不做声了,只有视线还你来我往焦灼得厉害。
苏铮忽然就明白过来,周稚柳那句“再严谨”应该是针对那日琅开翠对文莱的高评价,他在蔑视琅开翠的逻辑呢。
而且周稚柳,周稚柳,那不就是十二雅流之一,以制花器著名,天罡的台柱,周涛的师父,与文家的沈时运齐名对垒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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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逛超市,一回头发现钱包不见了,前前后后找了好多圈,都快急得不行了,钱和银行卡还是次要,主要是身份证,丢了的话动车都做不了了。于是直奔柜台,心急火燎地说了一通,结果服务员异常淡定地给了一个号码,说这人刚刚捡到一只钱包,叫我自己打过去问。我当时就傻了,很快捡了钱包的人跑过来还钱包,是个很漂亮的姐姐。
当时那个感动啊,我觉得我太幸运了,从发现钱包不见到拿回钱包,不超过5分钟,包里有百来块钱,你说捡到的人直接吞了我也没办法不是,可就是这么幸运,一转头就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很俗的一个桥段,但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本来今天考试不顺,不想码字的,可就是有股力量催促我认真做事。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个小小的遭遇,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动作,就能转化为阳光向上的动力。
第一百五十六章 师心
梅甲鹤的案头摆着一只青瓷大海碗,里面用茶汤浸养着一把小巧玲珑的水平壶。
茶汤澄碧,茗壶朴秀,辰时的曦光下侧眸望去只觉莹闪闪一片,好像里面融了一颗碎掉的星星。
他身后的墙壁上,四周窗枢的固定格子上,零星而不混乱地摆置着一把把各型各式的紫砂壶,有的是五颜六色的成品,有的是还没完工的紫砂胎,那些泥胎经风吹日晒已经裂开道道裂痕,萧索而古穆。
书舍里一同那些壶一样安静,梅甲鹤发了威,自是无人敢再挑战他,都将目光收了回来做出专心听讲的模样。苏铮视线快速打量了一圈,也正襟危坐起来。
梅甲鹤微微点头,这才开始讲话。
“昨日说到刻画工艺,陈驰,你来给我说说这陶刻的讲究。”
一位弱冠青年满脸意外地从角落里站起来,大概是因为在场的都颇有名气和来头,甚而还有一名家一雅流,这叫陈驰的青年很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说:“陶刻法,大致可,大致可分为清刻、沙地刻、阳刻、阴刻,还有,还有着色刻五种,其中清刻用刀不、不能脱秀气……”
“捡要紧的讲,莫慌张。”梅甲鹤宽和地笑笑。
陈驰被这笑安抚地镇定下来,定了定神,提高声音:“陶刻刀法大体可分为‘双刀正入法’和‘单刀侧入法’。每刻一笔施以两刀,中间剩余泥料以刀口刮平,此为‘双刀正入法’;在陶坯上不先作画,直接下刀。握刀似笔以刀代笔,是为‘单刀侧入法’,俗称‘空刀法’。此外亦有涩刀、迟刀、留刀、舞刀、切刀等各种金石用法……”
梅甲鹤笑着对他压压手,他大出一口气忙不迭坐下。梅甲鹤微笑地对众人道:“你们是否很奇怪。你们都是制壶人,为何我要你们知道这些铭壶的东西?又或者,你们很多人连如何做好一只壶都还懵懵懂懂,现在涉略这些不着边的东西做什么?”
他目光在苏铮身上略作停留,让她挺直的脊背更挺了几分,她隐约觉得这些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不错,紫砂壶确实以本色和特性著称,然而出众的刻画装饰却可使一把茗壶增色数倍,那些不知所谓乱糟糟的镌刻则能令一把好壶黯然无光。如今世面上上得了台面的。哪一把哪一样是光溜溜的?便是署名落款,那也是学问。”
“你们不要以为做出一把了不起的作品就功德圆满了,后期的壶刻暂且不论。单单烧窑炼制,也有极大的讲究。一把绝世名壶,前前后后,不只有创作者的智慧巧思,它还倾注了许许多多人的心血。所以,我第一要告诉你们的就是,无论何时、取得何等成就,都不可自高自大沾沾自喜,须知这是一门纵横开阔的学问,纵其一生。都无法说能将其窥尽。”
室内鸦雀无声。
人们的目光有意无意都往苏铮身上飘。
除非是白痴。不然谁都听得出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在场只有她是完完全全地刚跨入门槛,也最应该被灌注这种心怀谦卑的思想。
也不有不少人。听了梅甲鹤的话,细细琢磨之余肃然起敬、暗自惭愧。当然也有人心中忿忿:这老师教学生的话大可以放在私下去说,何必拿到大家跟前来,所有人陪着一个新人听训,这叫什么事?
不论别人怎么想,苏铮心里确实受到了些许震动,以往那种独行独往闭门斟酌、世人与我何干的观念,顿时有被震散了一块小角的感觉。
她轻吸一口气,倾身沉道:“谨记先生教诲。”
梅甲鹤满意地点头。
为人偏僻一点不要紧,听得进去建议便无有大碍。
他是什么人,那阅人无数毒辣非常的眼神一眼便看出,苏铮她有个毛病,就是孤!
放在海水里就像一粒冰,扔在人潮中就是一根刺,疏离而冷淡地观察周围,看似不张不显,其实已突兀非常。有的人像含羞草的叶子,一碰就往回缩,而她是豺狼后颈上的毛刺,唬一唬就一簇簇地往上扎,在知雪堂公然与琅开翠对峙就是最好的凭证。
为什么会如此?她当自己是局外人,扯完一通话拍拍屁股可以走啊。
老李说她沉得住气,他看不然,那只是在不损伤她的尊严骄傲时,她什么都能熬,但她拉不下脸,放不下身段,也不知道该如何示弱讨好迂回周旋。不会这些,就是沉不住,浮躁了。
当然,年轻人,有些刺有些情性不是坏事,梅甲鹤也不想教出一个滑不溜秋的老油条,但既然接了这个学生,又因着颜独步那一道,不可能将她如寻常人那样对待,自然会万分用心,首要一点,不敢说教她怎么做人,至少要点醒她她有何缺失之处。
人可以无畏,但不能无知啊。
所幸,这女孩敏得很。
梅甲鹤笑着,正待再说话,外头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梅先生说得如此严厉做甚?说白了,不过就是几个圈子里的人互帮互助互相利用,壶工离不开挖矿的制铭的烧窑的,莫非那些人离开了壶工还能混上好饭吃?”
随着说话声,里头有人惊呼起来:“是、是秦……”
还没报出名字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金光灼灼的身影已越门而入,挺拔修长的身形顿时叫室内空气都为之炙热起来,人们看着他,男的又敬又妒,女的又慕又恼,他却只朝一处笑得雍容和煦。
苏铮差点翻起一个白眼,这家伙每回出镜不风骚一把就好像对不住他那张脸似的,实在让人无语。
不过他来这里做什么?
来搅局的?
苏铮瞧了瞧梅甲鹤的脸色。
梅甲鹤有些恼怒秦孤阳无赖似的轻佻口吻和说话内容,但并不见意外,对一干惊讶不已的人们道:“提到壶刻,秦孤阳之下谁敢称大家?我空口白牙地说壶刻重要没用,今日请了他过来给你们当堂地演示一番刻画技艺,你们才会有更深的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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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近来写得最满意的一章了,当然花的时间也是数倍之多,希望你们喜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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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哑谜
只见秦孤阳从他随从手上取过一只四四方方的黑漆金镂匣子,并从中取出一只直腹小壶,右手一抖,宽幅金纹的大袖子下面就落出一柄碧玉短箫,他将其握在指尖,不知触动哪个机关,箫的顶端就刷地探出一只锋利铁刀。
苏铮离他最近,看见了就怔了一怔。
她单知道秦孤阳的碧玉短箫是一样武器,曾经那里面射出过无数缕银丝,将颜独步伤得鲜血淋漓,没想到这箫里面还藏着一把刀。
真是一把多功能箫。
“湿泥刻款?”冷不丁苏铮后面一个声音道。
苏铮看了他一眼,是周稚柳。
周稚柳对其它人探寻的目光视而不见,偏偏见苏铮目露不解,便好心地解释道:“紫砂壶陶坯刻款和寻常的陶刻有些不同之处,还可以分为写泥刻款、湿泥刻款、嵌坯刻款、描边剔泥刻款等,各有各的特点,如今秦大家手中这枚小壶近于干硬,他又当即只以铁刀进行雕刻,而不是先以毛笔绘墨稿,这种刻法我们行语便称为湿泥刻款。”
苏铮听懂了他的解释,却觉得更复杂了。
旁边琅开翠微微一哂:“周大师真是知识渊博。”
但凡有些道行的壶工便具备这些基础的知识,她是在讽刺周稚柳还好意思卖弄这浅薄之物。
周稚柳当即一本正经:“好说好说,提携后辈是我们分内之事。”
琅开翠脸色就更沉。
而那边小壶对着众人稍微展示了一番之后,秦孤阳手上已经动了。
他握着小壶的手套了一只薄薄的细绢手套,另一只手握着短箫铁刀。抵在壶胎上指腕轻动,但听簌簌之声响起,片片砂屑飘落下来。
他的动作极快,好像只是在那里乱划一般甚至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坐姿端正。神情专注,细细长长若含桃花的眼眸里一片澄定,与平时轻佻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