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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呸呸呸”三声,然后打了齐敏一下:“胡说什么,什么叫坐以待……待那个了!这事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可见平日里疼你都白疼了,你爹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齐敏听了不敢在多言,心里却想——为了我的确是不错,但也有为了自己的面子吧?
堂堂一家举人,自己上门替女儿求亲,还被人拒绝了,这对近年来渐渐自傲起来的齐长春来说,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吧。
只是文氏发了火,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这时长海道人也随着那家丁进来了——他是个修道之人,年纪又已经六十开外了,所以出入后室,也没有太大的顾忌——见了躺在床上已经没什么出气的齐长春,忙向着文氏打了个揖,然后便上前搭脉。
片刻之后,长海道人便站起道:“小道有两颗练好的金丹,还有一瓶仙液,可保得齐老爷渡此危厄。”
齐敏见他装模作样的样子,心中气恼水已,上前便要开骂,齐宝知道她的性子,见她柳眉一竖,就知道她要发火,赶紧把她一拉,对她把头直摇。
齐敏犹豫了一下,这时文氏便对长海道人道:“只要能救回我家老爷,怎么样都行啊!”
长海便拿出一个盒子来,打开后里面有两颗乌金中带着些暗红的丸药,拈出一个来,又讨了一个碗,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纯白色的液体到这碗里,然后把那颗药丸放到这液体里,然后再拿出一根银子作了小扦子,把这药丸给化在液体里,最后对文氏道:“要把这碗药汤让齐老爷都喝下去,若是浪费了,可是不行。小道只炼就了两颗金丹,药力不够,可是大有妨碍!”
文氏听了,忙过来扳开丈夫的嘴,然后让丫环小菉拿个小勺,一点点一点点地喂,一小碗的药水,喂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喂完。
本来齐敏对这长海道人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但也没想到这碗药水刚喂了一半,齐长春的呼吸好像就平稳了下来,等喂完后,齐长春居然已经沉睡了过去。
齐敏还不放心,也过去试着搭了搭脉——虽然不懂医道,但是也能从中知道心跳的速律是否正常。
结果发现每分钟九十下,虽然略快,但也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齐敏是不知道脑溢血的病人心跳应该什么样才是好的,但是心跳不快的话,至少出血会慢一点。
这时长海道人对文氏道:“如今齐老爷喝下小道的灵药,如果明日此时无恙,当再喂一粒。”
说着把剩下的药丸和药水放到了桌上,文氏也不明就里,只是见到丈夫虽然没有醒,但好歹呼吸平稳了许多,也是在忐忑中有了一丝心安,便欠身谢了长海道人,然后道:“道长这两粒金丹和仙药,值多少银子?”
长海道人技术档案了个揖首,然后道:“这也是齐老爷福人自有天相,前两日小道出城游方,遇到一位前辈仙人,送了这两样药给我,说是有缘人自得之。”
齐敏撇了撇嘴——这种鬼话也只好骗鬼,她是肯定不信的。
文氏却道:“道长如此大恩,却教我们如何报答。”
长海道人笑道:“这只是说明齐老爷乃是我道门的有缘之人,夫人不必挂怀。”
齐敏听了大奇——难道是免费的么?还是说想拿这事作广告?可是古代也没有形象代言人这一说啊!
文氏这时见丈夫并无异样,心中更喜,便道:“那可真是谢谢道长了。”
长海道人这时笑道:“小道自然是不要分文的,只是那天遇到了那位仙长,却是想要给他塑一个金身……”
文氏当即会意:“这是应当的,请问这位仙人是哪一位?道长要修多大的金身?”
齐敏撇了撇嘴——真会说,还不是一样要钱!不过真要有用的话,也就罢了。古代练丹这种事情,看来也不一定就全是假的。
只听那长海道人道:“那位仙长姓张,名讳三丰,乃是真仙人!”
齐敏一愣——怎么这世上真有张三丰?
其实张三丰是元末明初的道士,不过年纪的确活得比较长罢了,大概有两百多岁,算是罕见的人瑞了。
齐敏对于宗教这方面的研究不多,并不知这张三丰真的活了这么久,只是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个骗子。因为正史中明成祖曾借寻找仙人张三丰的名义寻找建文帝,所以在他那个年代,张三丰到底有没有,还是个谜。
齐敏现在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怔,心想这个人难道真的活了这么久么?心想从元末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要是真的,他可真能活呀!
至于仙人什么的,齐敏即便是穿越而来,也不相信真的有成仙的人,心想大概是这个长海道人遇到了张三丰,认出了他(张三丰作为道教名人活神仙,自然是各地道观都有他的画像的),然后拼命讨好他,向他要了点药,却正好能治脑溢血吧。
古代的练丹家,大概很多都有医学上的知识,比如东晋著名的练丹家葛洪,就有《肘后备急方》的医书传世。张三丰活了这么久,应该也懂医术吧,说不定比一般所谓的“名医”还强一些,毕竟人活得时间长了,知识也记得多些。
长海道人估计自己也练了些普通的跌打药感冒药之类的,去药铺里兜售,却正遇上齐家派去请大夫的仆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过来毛遂自荐了。
齐敏心里想着,正在这边为能与这位传说中的名人搭上莫明的关系而感到有些滑稽,那边长海道人已经和文氏达成了约定,先付一百两银子,等齐长春病大致好了,再去观里还愿,再捐二百两。
看来文氏也不是傻子——别只有一会儿的效用,等钱付了却又失了效用了,那可就人财两失了。
长海道人却也并不在意文氏的态度,只是打了揖首,然后接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便飘然离去。
看来就算文氏赖帐,这一百两银子,也够他花好一阵子的了。
自长海道人走后,文氏见齐长春一直躺在床上睡着,也不见醒,想到长海道人说如果明日能挺过去,再服第二粒药的话,便生怕齐长春挺不过去,一步也不肯从齐长春身边离开。齐氏不走,四个孩子也是一样不敢移步。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等到了晚间,文氏让人端了饭过来,齐敏道:“爹不用吃晚饭么?要不要再找个郎中来看看?”
文氏道:“敏儿说的对,我只顾着心慌了,却是忘了。”
于是便唤了刘恭来,让他再去找个郎中来,只是不要再找来过的三个人了。
待得吃完饭,刘恭又找了个郎中来,却是年纪极大的,连走路都在打晃,真不知道他是在给人看病,还是在给自己挣命呢!
不过古代的医生,年纪大的往往经验也多些,据刘恭说,这位赵郎中早上去请时正在高卧,没有请来——说不定还真有两把刷子。
只见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搭了一会儿脉,说是脉相还算没甚么大碍,给他吃些烂粥便可,也没什么特效药,只是开了张方子,说是慢慢调理——这一点齐敏倒也知道,脑溢血中风的人,的确是只能吃流质的。
文氏却是也慎重,却不急着用这方子,而是只弄了些粥,喂了齐长春吃进去,只等着明日吃了那长海道人所留下的药再说。
齐敏倒是怕有什么变化,便又道:“娘,不如再找一个郎中来,看看他开的方子是不是和他一样。这赵郎中都这么老了,别一个糊涂,写错了方子。”
文氏听了道:“敏儿说的是,娘都慌了,也亏得你还冷静。”
说着又打发人去再请郎中——这时已经是深夜了,齐芸和齐升已经不住地打呵欠,文氏便着他二人去睡了,齐宝和齐敏却还守在边上。
文氏本来对二人是一肚子的气,但现在丈夫总算救了回来,也就气平了些,心里想想,这事也的确怪不得齐敏,更怪不得齐宝——当时当种情况,怎么也要救人为先啊!
至于苏家,他们的做法虽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也可以看出来,苏重德当时是一直想与樊知县攀亲的,只是苏睿坚决不同意,这才只得退而求其次——而对于陆佳星,反正是做二房,谁做正房太太,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或许差别就在于,齐敏做正房,在她想来可能会对她和善一点吧——毕竟也是从小就认识的人,而县令的千金,只怕有些骄纵吧!
其实齐敏别的都好说,但是真要到了那个地位,她怎么可能跟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到了古代,什么都可以认命,什么都可以遵从古代的习俗,但是只有这个不行!
不过文氏现在想想,这一切大概也都是命吧——就像现在丈夫突然病倒,眼看着不行了,却有长海道人来相救一样。
待到过了子时,文氏叹了口气,对齐敏和齐宝道:“你们两个也去睡吧,这里有我就行啦!”
齐敏道:“娘亲一个人怎么能熬一晚上,还是娘亲先睡吧,我和宝儿在这里守着,等明天天亮了,我和宝儿再去休息。”
齐宝道:“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在这里陪着熬做什么,你快回去吧。”
文氏也道:“他是男人,累一点也不要紧,睡一觉就回来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晚上不睡觉,成什么话,快去吧。”
齐敏见文氏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些,也总算放了心,便也应了一声,回去睡了。
房里小荭大概也已经知道了苏家退婚的事,见到齐敏回来,畏畏缩缩的,想说些话来安慰安慰齐敏,却又怕触着她的伤心事,只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齐敏洗脚。
齐敏看在眼里,也不来点破她,只让她快去睡觉,这里不用她伺候了,小荭却哪里肯,硬是伺候了齐敏洗漱完毕了才去睡,临睡前还特意关照齐敏,说是老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这倒弄得齐敏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得挥手让她下去了,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细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苏睿也没来见自己,只是向齐长春请了罪,说是要延迟下聘。
看来苏睿和他爹还得有一场拉锯战要打。
不过也是幸亏齐长春无恙,要是他真的不幸脑溢血去了,齐宝得守孝三年,既不能参加科考,也不能娶亲,平白地又要让苏睿惦记着齐敏,说不定又要平添出许多事来。
齐敏的性格一时半会也是变不了了,这会子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