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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朕把这首曲子送给你。”
算朕,欠你的,欠赵阳的,欠你们赵家的。
“有所思,君在烟柳南。
何用问遗君,碧色鸦鹘分两端,一在指间……一在心间……”
听着章德帝的小曲儿,宋依依暮然想起了那两颗湛蓝鸦鹘石,一颗戴在了章德帝的手指间,另一颗,镶在李璟风母后的金项圈上,那位置,正巧就在心上。
“汝汝,朕带你不薄,你为何……”一句话哽在喉咙,章德帝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这半句话,宋依依却听得清清楚楚。
汝汝,是谁?
随着她心中的疑问,空气中出现了一副少女的画像。虽然年龄差了一些,但宋依依还是能分辨出来,这位汝汝,就是李璟风的生母。
忠诚、坚贞、诚实,象征永不磨灭的爱情……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又出现了鸦鹘石的含义,爱情……他真的,爱过那个被他亲手赐死的女人么?
第二关到现在,她对章德帝的印象,第一次动摇了。
之后的几日,宋依依依旧每日都会去长生殿送五石散,但章德帝除了会跟她讲一些太子儿时的趣事之外,再也没有对她哼过那首曲子,也再没如那日一般,去凝视手上的鸦鹘戒。
月末,很快就到了。
当宋依依再次见到李璟风出现在长生殿时,她知道,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来给章德帝问安了。虽然,她能阻止他下毒的手段,但,无法阻止他的杀意。即使章德帝没有中毒身亡,他还是会想其他的办法……
唉,这次的任务,恐怕是要失败了。
“父皇,儿臣这次来给父皇请安,还带来了东华宫药房里新炼制的五石散,让儿臣服侍父皇服用吧。”
章德帝躺在薄帘之后,咳嗽了几声,伸手让宋依依把他扶了起来——
“不用你,让月儿来吧,她做的很好,朕很喜欢。”
李璟风道了声“是”,将手中的小碟递给了宋依依,然后看着她将“特制”的五石散一点一点的喂给了章德帝。
“陛下,茶。”
吃过五石散之后,章德帝习惯喝一杯寿眉茶。这些事以往都是艾公公在做,现在轮到了宋依依。
“这茶,还是艾喜泡的好。”
章德帝喝光了宋依依手中的茶,抬头冲她叹了口气,“艾喜泡茶,用的都是后山的活泉水,汤候七分冲茶,十分冲杯,杯子要冲三次。一壶茶里只放四叶寿眉……但是你,每次都是乱放,水沸了才煮茶,杯子也只冲一次,怪不得味道差。”
这一番话,说的宋依依有些脸红,她本身不爱喝茶,也不讲究其中的门道,再加上,她以为章德帝已经年老味迟,嗅觉和味觉已经都已经退化了,所以才没按宫人的指导,偷懒泡了茶,谁知,章德帝的舌头这么厉害,茶几分水几分都能被他尝出来!
这边,宋依依还在说着“陛下恕罪”,那边,李璟风已是满脸震惊。
在他看来,章德帝既然连茶的不同之处都能尝出来,那他服用了半生的五石散,岂不是也一定能察觉出来其中的不同。
“父皇,儿臣——”
“风儿,替朕好好嘉奖这几日炼制五石散的药官。朕听说前几日,你的药房里逃走了两名道人,但这五石散的味道倒是与之前的分毫不差,相比,那位药官的技艺很是了得了。”
什么……
他送上去的五石散里,明明加了毙命的毒药,可他的父皇,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的解药,朕会派人送去东华宫的。朕累了,你们退下吧。”章德帝扶着宋依依的胳膊,重新躺了下去。
“……儿臣告退。”
出了长生殿,李璟风一把抓住宋依依的袖子——
“你在捣什么鬼?”
刚刚那番话,章德帝应该是在暗示他,不要企图在五石散里下毒。但是,他明明已经下过了。
毒物不翼而飞,唯一的解释,便是一直在章德帝身边亲手服侍的宋依依,她,做了什么,解了五石散里的毒。
“本宫警告你,如果你试图反抗——”
“殿下,你没有发现,我刚刚救了你的命么?”宋依依收回袖子,暗中摩挲着食指上的银环。
“什么?”
“我是说……”宋依依指了指李璟风的心脏,“如果今日,你的父皇发现了你下毒害他,你的解药可能就再也拿不到了。”
李璟风一愣,没有再说话。
他身上噬心的毒,是章德帝吩咐人熬好了送来的。但解药,却是在每月月末,他例行请安之后,自动出现在他的红木案上。没有人知道,章德帝把解药放在了哪里。本来,如果计划成功的话,章德帝毒发之前,他就能得到噬心的解药了,谁知……
“呵呵呵呵,他可真够狠绝的……”
李璟风突然无奈的苦笑起来,“他用一枚小小的噬心丹,杀了本宫的母后,杀了本宫心爱的人和她的手足,还要控制本宫一辈子。本宫——”
“殿下!”
宋依依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出了错,李璟风与章德帝之间,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鸦鹘石,对,鸦鹘石!
宋依依突然一震,整个人像突然发现了宝藏似的,异常的振奋:
“殿下,关于殿下生母的死因……虽然有些大不敬,但为了殿下能不留遗憾,所以我还是想问,殿下的母妃被赐死,那背后,到底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最是高处不胜寒13
“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李璟风知道宋依依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问,一定是那人对她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让她有这样的怀疑。
“陛下没说什么。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几日一直在他身边,总觉得他对殿下的母妃,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绝情。”
“呵。”
李璟风朝长生殿看去,轻蔑的笑了一声,“他若不绝情,天下则再无绝情之人。宋依依,你在宫中也住了月余,难道不知道随便相信别人会吃苦头么?”
宋依依沉默了一会儿,叹气一声,然后对他道:
“殿下,他曾经彻夜照顾您,给您哼唱小曲儿的事,您还记得么?”
李璟风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宋依依看到之后,便知他应该是不知道有过这回事了。毕竟那时他在发烧不能记事,而且,如果他病好了之后,章德帝也不跟他提起,那他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了。
“有所思,君在烟柳南。何用问遗君,碧色鸦鹘分两端,一在指间,一在心间……”
宋依依凭着记忆,念出了那首曲子的词,李璟风一听,眉皱得更深了。
“这首曲子,是他亲口念给你听的?”
“嗯,那时他把我当做了月姬,所以……”
“这曲子,是本宫母妃家乡的民谣,本宫小时候,她经常唱给本宫听。”
原来是这样,但是,为什么李璟风的神情却是充满了恨意?父亲即使神志不清,但还是记得母亲爱唱的曲子,这件事,难道不会让他有所动容么?
“殿下——”
“这曲子,还有下半阙,既然他不愿给你唱完整,不如本宫念给你听?”
下半阙?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
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这首曲子的下半部分,伴着李璟风清冷的声调,一字一句传入了宋依依的耳朵里,然后掠过她的心头,掀起了一阵冰雪。
相思……与君绝。
章德帝与他的母亲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帝王之家无专宠,难道,他的母亲是受不了章德帝身边有其他的女人,才……
“他把我的母亲,送到了别的男人的床上。”看着宋依依的眼睛,李璟风吐出了她最想知道的真相。
宋依依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想说不会是这样,但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怎么,你不是想知道真相么?本宫就告诉你真相。”李璟风嘴边斜出一抹冷笑,“你口中那个‘不是那么绝情’的男人,亲手把自己的宠妃,送到了他弟弟的床上。”
“为……什么……”
难道,什么一在指间,一在心间,都是假的,是他装出来的么?
李璟风缓缓吸了一口气,神色间有一丝恍惚,“因为,他一生杀孽太多,老天罚他断子绝孙,他从三十岁即位,直到五十知天命之际,后宫无所出。所以,他需要一个孩子,一个,皇家血统的孩子……”
宋依依捂着嘴巴,尽量让自己不要因为震惊而尖叫。
怪不得,怪不得章德帝会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这般绝情,怪不得她会觉得两人之间不像父子,更像仇人,原来,他竟不是章德帝的亲身骨肉!
所以,章德帝对李璟风所做的一些,根本就是所谓的折磨,他把他一生所遭受的一切天罚,尽其所能的,报复到了“儿子”的身上……
“他戴同样的戒指,唱同样的歌,还叫她汝汝,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明明想抓住最后一点机会,动摇李璟风复仇的心,却没想到一番话下来,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
李璟风没有再看宋依依,他侧身经过她身边,只留下一句:“如果,你真是他派来的第二枚棋子,那么,你连月儿的一半都不如。”
看着李璟风的背影,宋依依耳边,不知为何,突然又回响起章德帝那句话:
这首曲子,朕只唱给风儿一人听过……
“殿下……”
心里传来一阵痛楚,她追了几步,冲着那个背影,高声喊道:“太子殿下,在你的记忆中,他难道就从来都没做过任何父亲该做的事么?”
父亲该做的事……
呵,之前也许有过吧,但从十六岁的生辰开始,他就再也不能称之为“父亲”了。
李璟风的身影渐行渐远,宋依依却一直停在原地,看着那个方向,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了路的另一端。
怎么办,书大人?现在的进展到底是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