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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便装中年人被士兵们护拥着又走了回来,冷笑道:“我们是侍卫司的,殿前司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出手杀人么?”
王宝财喝道:“本官殿前司日本直将虞候王宝财,你们挟刺上官,该当何罪”
“啪!”
那中年人抡圆了胳膊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脾气比他还大,声音就像打雷:“本官是侍卫司步军都虞候余谦,你刺杀上官,该当何罪?”
王宝财一听。刚挺起的胸脯儿又塌了下去,人比人、气死人,虽说两个人都是虞候,可这官儿差着可有十万八千里。都候有都虞候、虞候、将虞候、院虞候等详细的分类,地位天差地远,眼前这位步军都虞候就相当于陆军少将,副军级干部,而他呢,只是个少尉连长。
“这个。 纯属误会,末将奉命护送杨太尉赴芦州,途中遇刺,刺客也姓于,所以一听大自报名姓。误以为”
“啪!”
他另一边脸也挨了个大嘴巴:“误以为?放你娘的罗圈拐子屁!”
余谦火冒三丈地道:“老子方才退得若是慢一些,现在已被你一刀斩成四块了,你他娘的到时候冲着哪一块说误以为?”
公孙庆一见忙换了副笑脸上前打圆场:“哎呀呀,误会,纯属误会,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这位将军请勿着恼,卑职们重任在身,不敢大意呀,有些得罪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余将军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好生晦气,你遇到个姓余的刺客,见了姓余的就都要杀了么?嗯?”
他神色一动,赶紧问道:“刺客?那 杨太尉可曾受伤?”
公孙庆苦笑道:“杨太尉 好象脚上受了点伤,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
余将军诧异地道:“既遇刺客,怎么脚上受伤?”
公孙庆摸着鼻子,吱吱唔唔地道:“这个, 脱靴跑得仓促脚心石头格得,”
“嗯只”
余将军听得云山雾罩,满脸狐疑地看向公孙庆,公孙庆正不知该怎么解释,杨浩已得了消息,蹦啊蹦啊地从房间里蹦了出来,一个金鸡独立站在廊下,笑容可掬地道:“这位将军,本官就是杨浩,可是步军司罗兄要见我么?”
余将军一听连忙上前叉手称喏:“末将见过太尉,正是我家步帅要见太尉大人。”※
村外一片青纱帐,月色如
罗克敌的人就驻扎在村子北头儿,赵匡胤猝然驾崩后,新皇帝下了严令,所有军队驻扎原地听候消息,不得擅动一兵一卒,违者以谋反论处,立斩,以致正在军营中巡视的罗克敌也动弹不得,只得原地驻扎,每日从朝廷邸报和枢密院往来的公文了解朝中发生的事情。
直到新帝正式登基,禁令解除,罗克敌这才匆匆赶回汴梁。他随身带了百余名亲兵随从,行经造化村时天色已晚,便在这里驻扎下来,却仍按行伍中规矩散布有游哨巡戈,杨浩一行人刚到就被他们发现了,得知是杨浩到来,罗克敌才命部将去迎。
两个人缓缓走在乡间小路上。前边一道缓坡,杨浩慢慢走上去,笑道:“罗兄有什么机密话儿要和我说,还得避开手下?”
罗克敌脚步越来越慢,沉沉说道:“那日得太尉大人书信一封,罗某一直随身携带。须臾不离,方才得知太尉大人已然到了造化村,末将便取出书信,已然看过了
杨沼微微一惊,缓缓转过身来,罗克敌凝视着他,眼中一片深深的痛苦挣扎,低声问道:“太尉大人不是计划辞官致仕之后,悄然潜出汴粱么?何以风风光光,以朝廷使相、封疆大吏的身份前往芦州?。
“这个”
罗克敌的手轻轻探向腰间长剑,森然道:“先帝是怎么死,的?”
杨浩一呆,脱口道:“罗兄不会以为 ,先帝驾崩,与杨某有关吧?。
罗克敌缓缓地道:“本来,我也绝对不会想到你的身上,可是获悉你的另一个,身份之后,我却不能不做此想。先帝春秋鼎盛,极康健的身子,怎会突然暴病而卒?如果先帝是为人所杀,那么 还有人比你更加可疑么?。
杨浩苦笑不已,赵匡胤最忌惮臣下背叛,这从他宁可舍弃极大的好处。也不与契丹的乱臣贼子庆王合作上看出他的坚决态度,自己已在汴粱做了这么久的官,一旦回到芦州,以党项七氏共主的身份重新出现,赵匡胤很难容忍的。
从罗克敌的角度看,自己确实有相当充份的理由谋杀赵匡胤,不过他一个人既办不成这件事,办成了此事也不可能从中得到什么公开的好处,越匡胤遇刺,他则得到高升,如果确是凶手之一,那么今上和他必然也是同谋,罗克敌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聪明一点的话,他应该装糊涂,可是他却直接向自己提了出来,此人 ,和他那滑头老爹大不相同,还真的是一副忠肝义胆。
罗克敌见他不语,手指一按剑簧,呛地一声宝剑便出鞘半尺,罗克敌徐徐拔剑,沉痛地道:“我与太尉,自承帝命,从汉国而度荒漠、过子午谷、离别于逐浪”同生共死,有过命的交情。此番能从契丹安然返回,重归故土,罗某更承太尉之情。可是,私谊是私谊,弑君之臣,人人得而诛之,杨太尉,罗某得罪了
“且慢,杨某还有一言这片刻间,杨浩便有了决定,伸手就向腰间探去,罗克敌却道他要拔剑反抗,立即沉喝一声,挺剑刺来。
杨浩措手不及,闪身疾退,这时旁边一声清叱,从青纱帐中陡地闪出一个人影,奇快无比地迎向罗克敌,“铿。地一声,二人交击一剑,火花四溅,那人已飞身跳落,护在了杨浩身前。
罗克敌一见这人,不禁惊呼道:“玉落
眼前这人一身青衣,亭亭玉立,正是丁大小姐。
杨浩也是大吃一惊:“玉落,你怎么来了?”
罗克敌又惊又怒,喝道:“玉落,你可知道你二哥他”
丁玉落打断他的话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要二哥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我就要帮他,我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大英雄,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守护自己的家,天下大义,与我何干?。
“你。罗克敌为之一窒,气恼之下闪身又要扑向杨浩,丁玉落却已挺剑迎上,幽幽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避着你,冷落你了?”
罗克敌怒道:“你要依附叛逆么?”
丁玉落斩钉截铁地道:“我只认得他是我的二哥!”
“好!好”。
罗克敌气极,沉声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既然如此,罗某男儿丈夫,岂惜儿女私情?得罪了”。说罢挺剑冲了上去。
丁玉落不甘示弱,举剑相迎,二人又战在了一起。杨浩凝神观察了片刻,发现罗克敌虽然恨极,对玉落却仍留着三分情意,看来他是想击倒玉落,再来取自己性命,丁玉落剑法虽逊色于他,在他有心相让之下却暂时打了个平手,没有性命之虞,杨浩这才放下心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慢悠悠地走过去,趁着两人错身而过,挺剑再战的当口,飞身迎上,攸地站到了两人中间,手中举起一样东西,喝道:“不要打了,罗兄,你看这是什么?。
罗克敌见杨浩手中四四方方一件东西,并不像是武器,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杨浩一卓字道:“免死金牌
民间所称的“免死金牌。”在古代确有这种东西,官方正式的名称叫“金书铁券。”或者叫“丹书铁券。”比如前朝后周世祖的儿子,就得到了赵匡胤所赐的“丹书铁券”非有谋反大罪,不得杀戳。
罗克敌一惊,失声道:“他赐了你丹书铁券?。
随即冷笑一声,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果然是沉潢一气了。罗某是先帝所封的官儿,今日为先帝除奸,恕不接受今上的诏命,你这丹书铁券,
“蠢材!你见过这样的丹书铁券么?何不 打开看看?”
罗克敌颓然坐在土坡上,望着轻伏如浪的青纱帐久久不语。
杨浩向玉落打了个。手势,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
罗克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别装了成么?”
杨浩哈哈一笑,挨着他坐下,亲亲热热地便去揽他肩头:“不好意思。装习惯了,不装的话有点不自在。”
罗克敌没好气地挣开来,冷冷地问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奉密诏辅佐魏王,还是回芦州做你的草头王?”
杨浩也望向月色下起伙如浪的青纱帐,悠悠说道:“罗兄,凭心而论,我做七氏共主,是在入朝之前。西北之地,名义上说是大宋的江山,实际上就是杂胡聚居的藩镇,朝廷左右得了么?麟州杨家,府州折家,夏州李家,再加上回讫和吐蕃,他们才是西北真正的主人。如果我到了那个。地方,能够占有一席之地,对大宋来说难道会更糟?”
罗克敌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要回西北了?娘娘的血诏怎么办?娘娘以国事相托,你便就此袖手不理了?”
杨浩轻轻吁了口气,叹道:“罗兄,忠义 固然是好的,可是凭白送死于事无补的忠义,却是蠢的。”
罗克敌反诘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魏王挥师返京,难道不可一战?”
杨浩截口道:“娘娘和公主、二殿下处于深宫之中,想的难免简单,罗兄却不该犯这个错误,你应该很清楚,这还是魏王头一回领兵,那些骁将之所以对他俯首听命,是因为他代表着皇帝。可是如今朝中已经换了新皇帝,魏王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武将肯不肯跟着他反。
罗兄,你现在刚刚做了半个月的步军都指挥使,在军中尚未树立足够的威望,培植对你一意追随的部将,你现在若下一道军令,士兵们决不敢不从,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为什么?因为你有无上的权威,可以任意处置他们。但是这权威来自朝廷,如果现在的你要指挥所部向汴粱城发起进攻,试问有几个人还肯听你的命令?”
“我
“罗兄,求仁得仁,换个心安理得,就算是尽到了责任?那不是自欺欺人么,如果魏王能起兵,我可号召芦州军民响应,正好明正言顺地立军,可是如果魏王调动不了三军,你要我怎么办?你又能怎么办?带剑面君,刺杀今上,换个满门抄斩?何况,你既不可能把剑带进宫去,以今上的武功,你也未必杀得了他。”
罗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