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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强劲,铁弩射穿了他的身体,带着一团血雾飞进了火海,把耶律文魁梧的身躯带得向后一仰,又被火浪迫了回来。
他不甘心地瞪着那个黑衣少女,头皮燎光、满脸血泡,形同厉鬼,他以刀撑地,猛吸一口大气,嗥叫着向那玄衣少女扑去“噗!噗!”又是两枝铁弩贯穿了他的身体,耶律文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配着那满脸血泡,狰狞如厉鬼。
耶律文慢慢倒了下去,火势漫延,他的双脚已被火舌吞没,烧得他的身子一下一下地抽接着,但他却已没有气力挪动一下,他眼中的神采正在渐渐黯淡下去。四支铁弩贯穿肺腑,箭羽已将内腑搅得一团糟,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的命了,而那少女,自始至终都不曾与他动过手。
一个人自前方村上溜了下来,快步跑到近前,将手中的弩顺手丢进火海,那少女背转身,淡淡地吩咐道:“把他丢回去,烧成焦炭!”
那个男人走上前来,耶律文仍死死瞪着那少女,她已转过身去,耶律文始终没有看清她的容颜,身形一转,容颜半侧,真是“山高月小,水落石出……,比起许多中原美女来,她的五官更精致,轮廓更分明,线条也更清晰,然后,耶律文就只看到她的背影。
元宝般精致小巧的耳朵下面垂着两粒黑色的宝石,宝石上有一双诡异的纹络,就像两只蛇眼,在火光中熠熠放光。秀美的颈项优雅如天鹅,奶白的肌肤如同美玉雕成,黑色的蛇眼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她真的很美,美的令人怵目惊心……
一只大脚遮住了他痴望的视线,那只大脚毫不在乎他是一位高贵的皇族大人,一脚踹在他的脸上,鼻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被踹得贴着光滑的青石地面整个儿溜进了火场之中。四下烈火熊熊,无限光明,他已永堕黑暗之地…再无一丝气息,烈火吞噬着他的身体,也吞噬了他怀中的那份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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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主,国主………………“夜羽气喘吁吁地跑进清凉殿,李煜如今的心情一点也不清凉,他虽同耶律文签订了盟约,鼓起勇气试图为生存、为霸业同宋国一战,可是心中始终忐忑,连他最嗜好的诗词和下棋也没兴趣了。
李煜心烦意乱,正想召请鸡鸣寺的得道高僧小师傅连夜入宫来为他卜算一番吉凶前程…就见夜羽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李煜现在可是怕极了出事,立即心惊胆战地跳起来问:“出了什么事?”
夜羽呼呼地喘着粗气,指着外边道:“耶……耶……耶律使者回馆驿途中被杀,长巷化成了火海,三十六名侍卫、一个车夫、两匹健马,全部葬身火海,个个烧成了焦炭,太惨了啊,鸡犬不留啊……”
“砰!”李煜就像半截麻袋,咕咚一声跌回椅上,然后就像皮球一般弹了起来,大声咆哮道:“皇甫继勋那个混蛋在干什么?孤不是叫他看紧了宋国使节,切每让他们生事报复么,怎么命…,……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事端来。孤要治他的罪,孤要灭他满门!”
李煜说着窝里横的气话,夜羽却满脸是汗…颤声说道:“国主,如今怎么办?宋国使节、契丹使节尽皆死在我唐国,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跟孤有什么相干?”
李煜把手一挥,语无伦次地道:“契丹使节杀了宋国使节…宋国使节报复契丹使节,孤待他们都如上宾,他们偏要杀来杀去…与孤有甚么干系?”
他在殿中急急转了两圈,也知这种耍无赖的话应付不了契丹和宋国的诘问,遂把脚一跺…吼道:“去把徐钻陈乔召来。”
“是!”夜羽打了个磨磨,刚辨清方向…还未等他离开,李煜忽又叫道:“传旨,叫皇甫继勋对宋使和气一些,切勿,……………切勿约束过甚,触怒了他们。”
今日他与耶律文签订了盟约,心下本已偏向契丹,如今耶律文一死,李煜被宋人酷厉的报复手段所慑,心中的天平又渐渐倒向宋人一边,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消失殆尽,又怕触怒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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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被人行刺惨死火船之中,紧接着唐国军队态度大改,焦寺承又气又怒,去找皇甫继勋抗议,宴甫继勋满脸陪笑,骂也不恼,打也不怒,反正就是不准他们离开馆驿,唐国士兵把宋人的院子团团围住,对他们约束甚严行同软禁。
焦寺承无可奈何,只得返回馆驿,细思唐国态度变化,觉得其中必有缘故,便找来指挥使张同丹商议对策,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拿不出一个主张来。
张同舟身为使团武官却丢了自家大使的性命,自知责任深重,满心惶恐莫名,只是不住地叹气:“杨左使惨死,我等毫无作为,丢尽了宋国颜面,此番回去,必受朝廷重责的,这可如何是好?”
焦寺承脸色阴霾地道:“我等受惩也还罢了,今看唐人这番阵势,恐怕李煜也畏惧了契丹的人蛮横嚣张。
契丹人气焰愈炽,对我等愈加不利,恐怕……我等此番出使唐国要一事无成,这一番回去,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张同舟叹道:“丢官就丢官吧,现在唐人生怕我们去向契丹人寻仇,看管我们如同犯人一般。本官倒也罢了,大人你是不知,本官麾下那些兵老爷,在开封城是官家身前的侍卫,目空一切,嚣张惯引锋郡昭到了唐国,有左使撑腰,照样是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如今被人家囚犯一般看着,这些兵老爷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连带着看我这主官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唉,本官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给我这么戳脊梁骨,丢人呐!”焦寺承越听越是烦躁,他站起来急急踱步,正苦思眼前困境,忽地察觉外面有些异动,举步走到窗前一看,只见那些刀出鞘、弓上弦的唐国士兵潮水般退出了院子…不禁惊诧地道:“出了什么事?”
张同舟跳起身来往院中看看,说道:“我去探个究竟。”
张同舟出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兴冲冲地赶了回来,激动地道:“寺承大人,耶律文死了,哈哈哈,耶律文死了。”
焦寺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讶然道:“耶律文死了?怎么可能?”
张同丹笑逐颜开地道:“谁敢拿这种事开玩笑,是皇甫继勋亲口说的。嘿,此人真是见风使舵的天才…一见本官,对我前倨而后恭,客气的很,他虽不敢明说是咱们派人杀了耶律文,却是认定了耶律文是死在咱们手里的了,看他那副恭维害怕的样子,本官真想当着他的面大笑三声。”
焦寺承急道:“张大人,耶律文到底怎么死的,你快说个清楚。”
张同舟把他从皇甫继勋那儿听来的事情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遍,焦寺承这才相信,他惊疑不定地道:“是谁杀了耶律文?到底目的何在?”
张同舟笑道:“管他是谁杀的,此人死了,便是大快人心之事。”
此时宋使院落中的士兵已陆续知道了消息,欢呼声开始一阵阵传开,焦寺承站在窗口,紧锁双眉看着院中欢乐奔走的士兵,又见对面契丹馆驿中一阵骚动,许多唐人士兵冲过去,似要弹压骚乱。
焦寺承察看良久,目光闪烁…越来越是阴沉,他忽地转过身来,对兴高采烈的张同舟说道:“耶律文横死,固然大快人心,然而……与将军你,与老夫我,又有什么助益?”
张同舟一呆,愕然道:“大人此话何意?”
焦寺承沉着脸道:“杨左使还是死了…你我仍是难逃朝廷的处治。耶律文之死,虽然众口一词,被算到了你我头上,就算我们否认都不成,可是我们瞒得过天下人,瞒得了院中那百余将士么?他们可俱都是在官家面前行走的人,你我回去谁敢搪塞官家?”
张同舟目光微微一闪,忙问道:“大人定是有所定计了,下官愿闻其详。”
焦寺承沉沉一笑,徐徐道:“君可知,班超故事否?”
张同舟一翻眼睛,问道:“班超是谁?”
焦寺承一窒,说道:“班超乃汉朝时候一位有名的使节,有一次他率三十六名部下出使郑善,郏善王对他先是嘘寒问暖,礼敬备致,后又突然改变态度,疏懈冷淡起来。班超察觉有异,得知匈奴使节到来,匈奴与汉素来为敌,都善王欲倾向匈奴,故对汉使冷淡,甚至渐起杀心。班超遂使几人放火,几人击鼓惑敌,余者埋伏于匈奴人门口两侧,趁夜奇袭,尽歼匈奴使者,郏善王大惊,再不敢摇摆不定,只得死心踏地归附汉朝。”
张同舟这才恍然,不禁叫道:“寺承大人欲效班超,袭击契丹使团?”
焦寺承沉沉笑着只是不语,张同舟想了想,犹豫道:“寺承大人,我们今日处境与昔日班超似有不同,效仿班的,……合适么,会不命………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焦寺承晒然一笑:“如今已经不可收拾了,耶律文之死,任你如何解释,契丹人和唐人都一定会把它算在你我头上。如今你也看到了,耶律文一死,李煜对咱们反而更加恭敬,契丹使节都已死了,再杀光他的侍卫又算什么了不起的罪过?至于官家那儿,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只有搏它一搏了!”张同舟沉吟良久,把牙根一咬,目露凶光道:“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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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文竟然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丁承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耶律文死了,他该何去何从?就算契丹那边传来消息,庆王篡位成功那又如何?他们都好端端地活着,唯独庆王的爱子耶律文丧命南唐,如果他们返回契丹,迎接他们的绝不会是高官厚禄,只会是锋利的钢刀。
丁承业一瘸一拐地爬起来,搜罗了一些唐国赠送给耶律文的珠玉、细软藏在身上,盘算着怎样逃之天天。契丹他是万万不敢回去了,雁九临死交待的那个卢一生到现在他还没有遇到,心中也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往昔的雄心壮志一点点消磨殆尽,他不求能象昔日丁家二少时一般风光,只希望能衣食无忧…过几天太平日子。
馆驿中的武士们听说耶律文惨死,一个个红着眼睛去寻宋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