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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焰焰恨恨地道:“那死没良心的大混蛋如今就在朝廷南下江淮的那艘大官船上,本姑娘追上去,一定要当面问问那负心人亏不亏心,我还要瞧瞧那只狐狸精,看她底有甚么狐媚手段,迷得我家官人神魂颠倒!”
吴娃儿花容失色,唐焰焰一瞧她模样,忙安慰道:“我所说的句句实言,你现在知道我不是为非作歹的江湖匪类了吧,对了,姑娘你又是什么身份,为何女扮男装,远赴江淮。”
吴娃儿一惊,脱口便道:“啊!我……我追他南下而已。”
“他?他是哪个?”
“他么……”,吴娃儿急急转念,幽幽说道:“奴家本是汴梁人氏,与一位公子阴差阳错地成了仇家,那位公子聪颖多智,品性高洁,有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之才,奴家在他手上接连吃了几次大亏,却也因此对他生出倾慕力
她说那位公子有出口成章,七步成诗之才,唐焰焰便全未想到自家郎君头上,听她说彼此先做了仇家,却是因仇生恨,想起自己当初在普济寺中沐浴,却被杨浩偷窥了身子,恨得自己一路追杀,与她经历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禁生起亲切感觉,笑道:“你这丫头才几岁年纪,居然也动了春心,不办…………你这模样儿我见犹怜,若换上女装不知要迷死多少男儿,那人定也喜欢了你的。”
吴娃儿微微领首,羞颜道:“那位公子……感我一片深情,却也对我有了情意。其实奴家出身卑微,并不算是大户人家,自知以我身份,要寻这样的良配,难为人家正室,去也甘居妾室的。可是……那位公子家中早已定了一门亲事,听说那大妇十分厉害,奴家也不知能与官人相聚多久,今官人南行,奴家割舍不下,这才一路尾随,只盼能与他多聚一时便是一刻。”
说到这儿,吴娃儿已是泪盈于睫,瞧来更是可怜。她这眼泪一半是作假,一半倒是真意。她初为人妇,两下里正是恩爱甜蜜的时候,本来满怀的憧憬与欢喜。至于杨浩将来定要再娶正妻,她也并不担心,因为她是杨浩娶妻之前纳的妾,是必须被承认的。
天下间未娶正妻先纳妾的人有许多,比如霸州那位曾想娶丁玉落为妻的斧举人就已先纳了两房妾室,这样的妾是受律法保护的。然而如果丈夫有了正妻,那纳妾就需要经过妻子的同意了,汴河帮龙头老大张兴龙家里闹的不可开交,他娘子不点头,那福田小百合就走进不了门,原因就在于此。
如今唐焰焰出现了,她并没有变心,以杨浩的性情,一旦得知真相,只会对她既敬且爱,那时她仗大妇身份、绮杨浩敬爱,若是棒打鸳鸯,执意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吴娃儿心乱如麻,心中确也悲苦。
唐焰焰见她泪珠盈盈,想起当初杨浩与折子渝两情相悦时,自己一腔相思无人理会,几次三番受人折辱,同病相怜之下,对她更为同情,便柔声劝道:“看你娇美无俦,如此美人儿倾心于他,那是他的福气。你对他一往情深,他敢辜负了你?若你得了他的喜爱,相信他那妻子也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吴娃儿泪眼迷离地道:“奴家……现在也只能如此期盼了,唉,只怕她执意不肯,从中作祟,我那郎君必也为难,到华时……”
唐焰焰怒道:“你如此委曲自己还不够么,她若容不下你,就是心胸狭窄,好妒无德之辈。”
唐焰焰想起小樊楼中折子渝当着杨浩的面对她故示大度、背后却把她气得几乎吐血;等到她与杨浩真的有了感情,她却妒性大发拂袖而去,害得杨浩意志消沉,自己整日里担惊受怕,直到杨浩要离任赴京这才壮起胆子去见他,那些时日不知吃过多少苦头,吴娃儿口中那个妒妇在她眼中依稀便成了折子渝的可恶模样。
她怒气陡生,仗义说道::“那妇人若真这般蛮横好妒、不通情理,就是犯了七出之条,还怕治不了她么?你且把你们的事说与我听,我这人最看不得人家受欺,我来帮你出谋画策。”
吴娃儿讶然半晌,拉住她手道:“姑娘对我真好,奴家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奴家既无兄弟,也无姊妹,若是你不嫌弃,我愿与你义结金兰,不知你意下如何?”
唐焰焰一听登时大喜,她家中俱是些臭男人,兄弟众多,但姊妹不但一个没有,而且那些兄弟还都比她岁数大,论起排行她是家中老虫,如今竟有这样一个粉妆玉琢的小丫头要与她结拜姐妹,心中哪能不喜,当下便连连点头。
吴娃儿趁势打铁,当即便拉她结拜,唐焰焰说道:“既要结拜,论起齿序,我今年的十七岁了,不知你是几岁?
吴娃儿一语双关地道:“怎么看我都是比你小的,从今往后便认了你做姐姐。”
唐焰焰大乐,在她粉嫩嫩的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长了一张巧嘴,呵呵,不过义结金兰,总要通报真名实姓,论起齿序生辰的,今日成了姐妹,一世都是姐妹,你有什么难处,姐姐总要帮你的。”
吴娃儿感动地道:“姐姐温柔贤淑、通情达理、姿容倾城、心地良善,我那郎君府上的正室夫人若有姐姐一半的好品性,妹妹也就知足了。”
唐焰焰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忸怩道:(,你已见过那位才子的正室夫人了么?她那人很是刁蛮么?”
吴娃儿道:i,妹妹不曾见过她,有位折子渝姑娘是认得她的,折始娘对我说,我家官人那位姓唐的正室夫人脾气暴燥、性情彪悍、好妒无德、辄施拳脚,妹妹一想起来,心中就忐忑不安。”
唐焰焰笑上笑容一僵,失声道:“你说甚么,你听谁说的?”
吴娃儿一脸天真,眨眨眼道:“折子渝折姑娘呀,姐姐认得她么?”
唐焰焰两道妩媚的细眉慢慢竖起,眸丰燃起两簇火苗,吴娃儿惊退了一步,就见唐焰焰咬牙切齿,几欲抓狂地道:“脾气暴燥、牲情彪悍、好妒无德、辄施拳脚,我……我唐焰焰是那样的人吗?她还编排我什么b?”
吴娃儿“大惊失色”道:“姐姐你……你说你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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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钦差官船到了长桥镇渡口,再往前去就是油州城了。油洲城位于洪泽湖畔,是水陆都会、徐郊要冲,汴河漕运的一个极重要码头,同扬州一样,是江谁地区极繁华的一处大卓,丹啦泊聚、车马云集,屡市繁荣,人文荟萃。如此要害之地,魏王赵德昭是无论如何都要在此停泊一阵,视察一番当地情况的。
因此官船只在长桥渡小停片刻,使人上岸购了些时令菜蔬,众人稽做休息,就继续赶路,壁宿恰于此时一路打听来到了渡口,便即取出信物登船去见杨浩,随船一同继续赶路。
壁宿将他途中所见各处粮伸趁火打劫、屯积粮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杨浩说了一遍,怒声道:“大人,这些人太无人性,大人应向魏王请旨,予以严惩。”
杨浩微微一笑,冷静地道:“壁宿,你这偷儿也知道怜悯百姓了,可见那些不义粮伸趁火打劫,大发横财,真的是天怒人怨了。不过,就算是一堆粪肥,也有它的用处,这些粮伸恶霸,现在同样大有利用之处,不能急着下手。”
他在舱中徐徐踱步,沉沉说道:“等他们把粮食运进了京,赚了钱,才会起到现身说法的作用,诱引更多的远近粮伸把主意打到汴粱去,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朝廷完成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同蚂蚁搬家,把京师所需要的数目庞大的粮草,运到京城里去力甜头,总是有些先下手的人会尝到的,只有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咱们才能让更多的贪心奸商吃一个大大的苦头……
壁宿气犹不平地道:“眼见他们如此恶行,我心中总是放不下。我原本是个偷儿,偷几个小钱便人人喊打,他们却俱是大盗,明目张胆地劫掠民财。
杨浩含笑道:i,且忍一时,想钓鱼,总得下点鱼饵吧。”
他拍拍壁宿肩膀道:“你这一路往来奔波,辛苦的很,先喝杯茶,在我舱中歇息一会儿,船正往油州城去,在那里是要停靠几日的,届时你再提前赶路,探访一路官风民情。”
杨浩安顿了壁宿,便走出了房间,只见程羽等人正在船头指指点点,杨浩走过去,只见道路两旁水田处处、阵陌纵横,看来今年风调雨顺,粮食定然丰收。一见杨浩过来,程羽便向他笑道:“杨院使,如今已进了油州地境了,你看这粮食长势这么好,丰收在望,油州府的储粮这下尽可放心地起运京城了。”
杨浩也是连连点头,说道:i,这油州左近,多大小水源,只要不闹虫害,农事自然兴旺,千岁要在闷州驻跸几日的,可曾派人通知他准备接迎么?”
程羽道:“千岁不喜铺张,一路行来再三嘱咐不得扰民,若是早早通知下去,油州必然要聚集大批士伸名流,披红挂彩,远迎十里,未免太过张扬,所以不曾提前派人知会邓知府。”
杨浩道:“油洲知府姓邓么?不知此人为官如何?”
程羽微一停顿,淡淡说道:“此人么,听说待平严厉苛薄,善于揣摩迎合上意,在这归州任上,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作为力”
一旁方正南隐约听到一点声音,若无其事地走来道:“油州知府邓祖扬乃乾德三年两榜进士,历任阳谷县主簿、新都县令、南京应天府判官,既能躬亲政务,又兼干绮精明,如今做油州知府已经两年,忠诚体国、公正廉明,乃是一个难得的能臣,杨院使不妨好生结交一番。”
自从上次杨浩当面拂了慕容求醉的面子,众人才晓得这位杨院使愣头青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程羽、程德玄对他更加亲热了几分时常也会激他一同饮酒,说些体己话儿,而赵普一系的人对他也客气了许多,免得他当场冲撞,彼此下不来台,所以表面上,大家倒是一团和气,看起来融洽了许多。
杨浩一见这两人评价大相径庭,便知必然又牵涉到二赵之争,果然,方正南一走开,程德玄便冷笑道:“邓祖扬是赵相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们眼中,这姓邓的自然是个能吏了。”
杨浩现在虽然旗帜鲜明地站在赵光义一边,却没有从派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