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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太阳公公毫不偷懒按时上下班。
一直到过年,再到地里的小麦出窝,到抽惠,都没得到半点雨水的滋润。家家户户,三五天的,都在河里挑水灌浇,眼看就要到收割时节,可不能被太阳晒回老家了。
“呀,这自来水也没水了!”用惯了自来水,某一天,月娘惊呼。
竹筒自来水断水,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半路被人为破坏,二,就是大家最不愿看到的—天干!
杨子千叫上大哥,两人带着刀和锄头,一路顺着竹筒,一路排查,一直到安装自来水源头的那一个深水潭边,结果,只看见竹筒完好无损的摆在那儿,而水位,早已在水筒之下。
天干!
兄弟妹飞快的往河边而去。
只知道,近段时间,挑水浇麦子的人家多,但,也不至于,连小河都被挑干了吧。
这段时间,天天和小五丫玩闹,有好些时候未到河边来了,没想到,这条常年流淌着清澈水流的小河,河床已落下很多,原本有两米多宽的,现在,不足一米宽了,越往后,越可能缩减。
“照这样下去,等不到栽秧子,这河水就得断流!”杨子木痛析道。
已经进入庄稼人角色的杨子木,忧心着天气,也愁今年的秧子栽不下去。
“完了,今年的秧子栽不下去了!”边挑水,边摇头,罗虎和王三,这些佃户人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小庄稼杨子木经验多。
“是啊,水断流了,就引不到田里。就目前的情况看,哪怕用杨二哥他们那种竹筒引水方法都行不通!”王三仔细想过,竹筒引水,李家寨子那一片片田,巴掌那么宽的裂缝,那点水,根本不够填缝隙。
“就是,你看冯家和张家的冬水田,没有开缺口放水,这会儿,也裂缝了,可想而知,我们那些故意放开的田,哪有机会蓄水!”罗虎想着这么个棘手的问题,他就头痛。
“先顾不了那么多了,能收一季是一季。当下,保住麦子是正事!”王三说完,也不等罗虎回答,挑着水就往麦地里去了。
“到明年契约才满期,老天爷,你明年再天干多好!”罗虎这会儿,还惦记着这事,指望老天开恩。
可惜,等到麦收时节,老天一直在瞌睡,没有听到大家的请求,一滴雨水都未曾撒下。
那条多年未干的小河,果断的断了流。
只有偶尔的深水潭里,游动着一些小鱼。大鱼,早被孩子们捉光光了。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小鱼性命都难保!
以杨子森为首的兼职渔民,集体失业了。
“栽不下了!”
“栽不下了!这秧苗全都长成一柱独香样了,栽下去也活不!”
“这老天爷,是要收人命了!”
“可惜了我撒秧子的谷子噢,早知道,还可以煮一顿干饭吃!”
李家寨子里,人人见面,都在痛心疾首,互述苦处。
麦子多收了三五挑,谷子,却搁得有点高了!
除了叹息无水外,大家束手无策!
“王三,你挑水干什么?”杨大年见王三从河沟挑水去田里,手上还拿着一个锄头。
“杨二哥,我想当种小菜一样的种秧子。”王三苦笑,死马当活马医,好歹,让他再收一季谷子也好啊。明年契约期满,丢一季不种,亏空也不会那么惨啊。
种小菜怎么种?
一锄头一个窝,一个窝一棵菜,再一窝一瓢水。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栽下去,好好的伺弄,能熬到下雨天,就算是成了。
一传十,十传百,家家户户,起早贪黑,都开始了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栽秧革命!
“我看,明天我们家也这么干吧!”晚饭桌上,杨大年出着主意,是坐以待毙,还是垂死挣扎,大家都选择了后者。
“唉呀,我怎么这么笨!”杨子千一拍脑门,大骂自己。
“怎么啦,丫头!”杨大年看女儿这么激动,担心问道。
“爹,您也忘记了吧,我们家地窖里,还有一个宝在睡大觉呢!”杨子千一连拍了自己脑袋好几下。
家里,月娘养的鸡,有七只母鸡,三只公鸡,因吃食少,蛋也下得少。好不容易凑够二十个蛋,可是,母鸡一个都没有打窝孵小鸡的苗头,不得已,让杨大年上街去卖了。又割了点肉,熬了油。这些油把芋母子炒来吃光了,就没去开地窖口了。这会儿,把芋子仔仔早忘脑后了。
天啊,自己可真是一个马大哈,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记了!
“当真,瞧瞧,爹也是老糊涂了!”听完女儿的话,杨大年也后怕。
“明天,我们不栽秧子,种芋子!”几人相互看一眼,微笑。
是啊,芋子,可不怕天干。栽下去,时不时的浇点水,还怕收获不了?
别人的田里,一锄头一个窝,一个窝一秧子,再一窝一瓢水,劳累半天,身后,还能看到一点点绿。
杨大年田里,一锄头一个窝,一个窝一芋子,再一窝一瓢水,等人走过,他家田里,依旧是一片黄土。
“老二,你们在干什么?当真不栽点秧子!”杨大富很担心,虽然说兄弟这两年收了点粮,但,架不住坐吃山空啊。
“我们田里种的菜,比较耐旱!”杨大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不是故意要瞒着大哥的,可是,闺女严肃的交待过,不得信息外泄,请原谅我吧,大哥。
“唉,随你吧!”眼下,种什么,能不能收,都是看天老爷开眼了,他杨大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劳累了好些天,总算是栽完了。
这天一干,连找野菜都找不到。越往后,吃食上越紧张。
“这些鸡,光吃粮,蛋也下得少,索性,把公鸡全都抓去镇上卖了吧!”月娘端了一大盆糠和着青菜叶的饲料,边喂边说。
“娘,卖两个,留一个,以后好孵小鸡!”没公鸡怎么能有小鸡,所以,杨子千反应很快,连忙阻止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鸡都不太下蛋,好不容易凑够二十多个蛋,却一个都不下窝!”也是太久太久没有养鸡了,都忘记这些母鸡什么时候才会下窝孵蛋。眼下,又积了二十来个蛋了,要不,明天一起拿去卖了。
“丫头,要上街不?”天刚亮,临行前,杨大年宠溺的问着女儿。
离上次上街的时间,已经有些历史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改变点什么。反正在家也没事,再去瞧一瞧吧,机会都是考察出来的。
杨大年挑了竹筐,分别放着一只鸡,蛋不好放,索性,又背了一个小背篼在背上,杨子千要帮忙,杨大年没同意,这孩子还小,走这么远的路,他才舍不得女儿受累呢。再说,万一摔一跤什么的,那蛋可经不起摔打!
打着空手的杨子千,随着老爹出了门。杨子森想要撵脚,被月娘一声吼喊回了家,五丫头,还要人帮忙照看呢。
依旧是老样子,因是清晨,萧条说不上,用宁静这词倒更文雅。冷冷清清的街道,连吆喝声都廖廖无几。
“看来,这天干年头,影响更大,饿饭的人家更多!”选了一个铺子的屋檐下站定,杨大年放下竹筐和背篼,摇头叹气。
也不知道,这两只鸡能不能卖掉。
这一不逢年,二不过节的,庄户人家,谁愿意花钱买一个不下蛋的公鸡回去。
这种买卖,只有碰运气,运气好,哪个大户人家的仆妇出来采买。或者,稍微宽松些的人家有喜事买去迎亲!
“爹,我去逛逛!”守株待兔,是需要耐心的,杨子千可没那心情去等待,也正好趁此机会再溜达一番。
“去吧,别跑远了,更不能跟着别人走,等会儿,记得回这个地方找我,如果我卖完了,也会去找你,你千万别跑远了!”杨大年交待着,丫头十岁了,千万别被人拐了卖了。
“嗯,知道的,爹,你放心吧!”咧嘴笑了,杨子千很享受老爹的这份宠爱。
街两边的铺面,五分之一的都是紧闭的。余下的,有半开的,里面偶尔有一两人出入,透过狭窄的门面看进去,几乎无法断定里面是卖什么东东的,愿意进去的,估计都是些老客户,
这生意做得,杨子千摇摇头!
再看那些门全开的铺子,里面也是灰不溜秋的,货柜上的灰都可以当画布了。干杂副食什么的,一看,就倒胃口,亏得偶尔还有人去买,也不怕全是过期货!
铺面一排排看过,粮、油、布、副食、干杂,见过大都市商场的杨子千,对这些全都免疫不说,还嫌弃得紧。啧啧啧,这东西,都怎么卖得掉啊!
再走到街尾,看到隔三岔五,稀稀落落的扁担挑来的一些箩筐、篼摆的摊。这些,都是四里八乡的农户,自产的农产品。
仔细留意了一下,像杨大年这样卖鸡卖蛋的只有两三个,大多是挑了一挑麦子来卖;更有细心的,直接磨成了白面粉,说是白面粉,里面也挟杂着许多麦麸子,远不如现代的面粉来得精细!
这原始纯手工磨出来的白面,当然无法和现代机器加工的媲美,杨子千自嘲的笑笑,看吧,见过好东西的人,这会儿的东西,放在她眼里什么都是次品。再好,再好也只是梦中见见而已,难不成,还能搬到西宋来?
有扯了几把青菜来卖的,这生意,也只有做那些没种地的街上的人家,乡下,谁家田边土角没有一把青菜,几颗豆荚的。
还有卖草药的!
杨子千细看,有夏枯草、金钱草、过路黄……还有好几种,都叫不出名字。真是奇了怪了,卖草药不进药铺,摆在街边谁买。
“姑娘,买点这些草药回家吧,泡了喝水,清热解毒,不生病!”干瘦的老人一见杨子千在自己摊位面前停下脚步,还看得很认真,连忙招呼“我这些草药,都是我亲自在金鸡崖山崖边采的,药效很好,又不贵,一文钱三把!”边说,边从摊位上抓了三大把起来,往杨子千手上塞。
“老爷爷,我没钱,等一下,我问过我爹,如果需要的话,我就来你这儿买!”杨子千大窘,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