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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双鹰王横扫了司州,司州刺史也没被砍了,倒是被问罪夺职流放三千里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阿肖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又问,“那娘子这些天愁眉不展的,难道只是担心没把名刺看完?”
“也不算是……”郑琰吞吞吐吐地,“我只怕世事要有变动……”
阿肖听她这么说,就识趣地不多话了——十有八、九是与朝政有关,那实在不是她能够参与的了。
郑琰犯愁的正是朝堂的格局,郑靖业的退休是板上钉钉的了:调长子回京,把次子和女婿留在京外,又以本党核心骨干之一兼自家亲家的李幼嘉为相,同时与世家保持一个虽不亲密却不敌对的关系。原本这一切已经做和很好了,却因这一场战争而产生了不小的变数。
往北方前线去的道路上,不少“有志之士”又或者是亡命之徒都在尽力去投军,以图个封妻荫子。
事实上,无论在那一个时期,世家也不可能把持着所有的官职,一些“粗野”、“不够清贵”的官位从来都是会被放弃的。这些官位里就包括了广大的军职,俗话说得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低级军官他们都不乐意去,除非是在御林这样特殊的地方。
这也成了土鳖发家的一个渠道——从低级军官里一级一级地艰难往上爬,这也是一个机会。伟大领袖□曾经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每一次大规模的战争结束之后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集团兴起与壮大。眼下,就是又一次这样的时机。
无论是郑靖业的分析,还是郑琰上辈子的历史,又或者是顾益纯所讲之本时空的史书里 ,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战争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够结束的,这一场战争还要持续至少十年,甚至更久。由此养成的新兴军功集团,会是将来朝堂格局的一大变数。
策略要调整呢!除了派本集团内部的人去前线参与分蛋糕之外,如何与新兴的集团相处 ,也是一个大学问。相争是不明智的,示好也是有学问的。
“备车,去相府。”郑琰分析完了形势,决定早早下手,朝廷动手的时间萧正乾已经定了下来——在春耕之后不久——留给她应变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肖奇道:“娘子难道忘了,今天是齐国公夫人的生日,大家都要去齐国公府上吃酒的 ,先前与夫人说好了的,分头去的,相府人口多,这会儿怕不已经动身了。您也该动身了啊。”
郑琰揉揉额角:“居然忘了这个!”她又想起来了,她爹白天还上班儿呢!
到了齐国公府里,郑琰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安康大长公主亲自来迎,与郑琰携手入府,她的一个儿子正在崇道堂读书,今日因是祖母生日,请假回家拜寿。安康大长公主又让儿子过来拜见老师。郑琰笑抚齐轩的脑袋:“今天穿这一身可真精神。”
十九娘神色间很是得意地道:“也是在学堂里学了道理懂事了。”
家长和老师互相吹捧了一回,十九娘就让齐轩:“去随你阿爹招呼宾客。”郑琰看得暗 暗点头,不错不错,已经读书了的男孩子还是该多与成年男性接触接触。齐轩一揖:“母亲、先生,我去了。”
两人含笑点头,十九娘一面把郑琰往杜氏那里送,一面道:“邢国夫人已经到了,”又说,“长生和春华你也没带来。”
郑琰悄声道:“你做生日,我准给你带来。”说得十九娘一笑,路上遇到一个青年妇人来打招呼,郑琰一看,这也是熟人,当年庆林大长公主的茶会上常见的齐国公的外甥女尚氏,如今嫁到高唐侯家做媳妇,又站住了说话。
尚氏见郑琰头上的凤钗好看,便问:“这个样子好看,阿郑是哪里得的?”
郑琰道:“东市的阚家铺子。”
十九娘道:“他们家投到你门下算是长了后眼了。”
尚氏道:“生意人么——近来有什么好玩的?”说到好玩的,她的眉眼都活了,眉梢一颗小痣也跟着扬了起来。
十九娘轻推尚氏肩膀:“今天这样热闹,你还想怎么好玩?”
尚氏扮了个鬼脸:“这就不知道了吧?斗鸭子可好看了。”
郑琰道:“这该是南边传过来的罢?”脑补了一下,“鸭子得是羽毛艳丽的才好,别跟 斗鸡似的,毛一炸,难看死了。”
“还有就爱看炸毛鸡的呢。”尚氏很开心地八卦。
齐国公府地盘原就不小,土豪嘛,入京抢宅子毫无压力,三人八卦了好几句才到了杜氏等人所在之地。满目都是贵妇,不齐国公府近年来日子过得不错,齐国公之子齐骧娶了个难得不那么嚣张又私生活混乱的公主老婆,还生了三儿一女,女儿嫁与首相家作长孙媳妇,生活也比较美满。政变也没牵连到他们家,小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的。来贺寿的人也多。
郑琰在席上也只与众人说些趣事,倒是问了杜氏,郑靖业今天也来,但是大家会在宵禁前回家。郑琰盘算一下,她还得回家看家,抽空招招手,让十九娘的侍婢把阿崔领去找郑靖业,约了一齐回去,回家的路上与郑靖业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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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上了年岁,郑靖业酒后已经不骑马了,他今天坐车,郑琰正好往他的车里一坐。借着烛光看郑靖业的脸色不像是酒多了的样子,又拧了一把湿帕子,自给郑靖业擦脸。郑靖业道:“不忙,我酒不多——什么事这样急?”靠着车壁歇息。
“北边的战事,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结不了的,哪怕今年这一回萧正乾大胜,狄人也不可能一夕溃散。”
“唔。”郑靖业知道这不是重点。
“咱们估摸着,总有二十年的仗要打,从来军功最重。说不得有什么样的人,又有多少人从这里面起家,出在现有的人家也就罢了。从来英雄不问出处,丈夫起自微末,二十年,不出几个公侯,也要出几个将军——阿爹,做事须趁早。”
郑靖业张开眼睛:“你怎么想?”
“阿爹如今还是首相呢!首倡之功,是谁都忘不了的。至于我,跟着敲敲边鼓,有什么要照顾的,再搭一把手——我也就还有两个钱了。若有投军的人,多半要路过司州,他是知道怎么办的。”
郑靖业嘲笑道:“你那是两个钱吗?”一拍大腿,“就这么办。武既如此,也不要厚此薄彼,有到京中谋职的书生,凡想往北去的,定下来了,你也给两贯盘缠。”
郑琰笑道:“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祝大家新春愉快,蛇年大吉~
感谢大家在过去一年里的支持~
再感谢胖胖同学不远千里把本本背回来给姐姐用,偶正在用胖胖的本本码字更新^0^
OK,更新完毕,不用担心一排小红花中间缺了颗门牙了~希望接下来能够保持~
、科举的建议
漫天洒网与重点培养两种发掘人材的方式;很难说孰优孰劣,都有成功的案例也都有失 败的案例;有的时候还真要看运气。然而机会放到了眼前,不趁势推一把;真是对不起自己。先是,池脩之上表,奏称春耕在即,司州官员缺员严重;他虽已举荐若干;架不住缺的人更多,请求朝廷重视。
郑靖业打开池脩之的报告一看,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随即肃容对李幼嘉道:“大战在即 ;司州地处要冲不可不有做事的人。”
韦知勉听了一耳朵,不咸不淡地道:“池脩之不是正在司州?如何没有做事的人了?” 你又要搞神马鬼?
郑靖业与韦知勉是老相识了,也不在他面前故作愤慨,平静地通报了司州的现状:“为双鹰王突进之事,司州自刺史之下罢黜、问罪者百余人,去年仅补地方长官二十余,又有属官二十余,仅止支持庶务。又自去年至今,弃官而逃者主政官六人、属官十余,如今春耕在即,又大军将有调度,司州之官,已不敷用。”
韦知勉喉咙里哼哼了一两声,这个情况他知道得不详细却也心中有数,本来缺了这么多人,里面还有郡守、刺史这样的高级职务,应该是许多人疯抢的。郑靖业为女婿弄了个刺史,池脩之自己又推荐了许多人,摆出实干的架式来,余下的郡守职位只有靠南的两个郡有世家子弟愿意去“吃苦”,往北一点的地方,就算是自己有点意思,家族里也不愿意让他们过去。后来又出了勋贵子弟那一档子事儿,司州就更少人乐意去了,把李神策气了个半死,暗箱操作着派了俩族侄去做县令,年前就背着包袱跑回来了!李神策大过年的都想动家法了。
李幼嘉给了韦知勉的后背一个鄙视的眼神,认真地对郑靖业道:“如此真是一件大事了 。缺不缺人倒在其次,朝廷官员弃官而逃,有损朝廷尊严。一方主政者尚且如此,看到百姓眼里就更加恐慌了。”这种情绪绝对不能让它蔓延!
郑靖业的笑容里透着冷酷:“弃官而逃,或是畏惧蛮夷或是不肯出力,只肯享受之辈,要之何用?既不肯为国效力又只贪图安逸,以后就不要做官了。”
韦知勉怒道:“相公一语而定人终身,不觉得太苛刻了吗?”韦知勉有一拐弯抹角的亲戚也偷跑了回来。
“还要再让他们来耽误事情?衣华服、食珍馐,猪都会做的事情,何必要人?,谁愿意养这样的蠹虫就去养好了,反正国家不当这样的冤大头。”郑靖业一句话把韦知勉噎 个半死。
韦知勉冷笑一声:“相公想得倒是极好,却不知一时之间要到哪里找补回这么些人来? ”
郑靖业已有腹案,却没有提前向韦知勉透露,只说:“所以才要上奏圣人、召集群臣来集思广议之。”
韦知勉拿眼把郑靖业和李幼嘉看了又看,肚里一盘算,他也算知道郑靖业的风格的,这货几乎从不乱用人,实力不够,纵然关系再亲密,他也不会给你一个无法胜任的位置。 于元济那样亲密的关系,于元济之少子于明朗也从未能独当一面。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看,郑党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人可用!池脩之上任有几个月了,能用的人都荐完了,借机安插人手也早做过了,郑靖业他手上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