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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这都三岁了,这两个月忙的我们都没留意,是不是要给她开蒙了?以前都是我胡乱教着她认字识数,现在可要立起规矩来了。”
池脩之摸摸下巴:“她还略小,要不开春再说?”
“不是让她现在就读书,咱们这几个月也要打量打量了,开春暖和了,先生拜好了,就送她去读书。”
“也好,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
“我也是才想起来,这丫头要跟儿子一样的教,女儿教不好,要命的日子在后头呢。”
池脩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认真地道:“好!”顿了一顿,“咱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的,找个有真学问的人,就供奉在家中吧。”大家族里都有族学,世家更是如此,有些世家自家资源过剩,干脆就是自家人教自家人。池家原是世家,圈养老师的事情很拿手。
“嗯。你也留意一下。”
“这还用说?说起来圣人也该延师入学了吧?他以前没读过书,现在都六岁【1】了,再不读书就晚了。”
“我已跟太后说过了,要怎么办,就看她的了。圣人到底是她的儿子,我插手多了可不好。”
也不能不管,池脩之默默地想,皇太后那点儿能耐,实在让人担忧圣人的成长。“这还是要政事堂来定的,皇太后……面子上的事罢了。”
“那也得给人家这个面子呀,皇太后给我面子,我岂能不识趣?徐九有亲娘有亲嫂子,她还是心向着娘家人的。”
“她不要公器私用才好。”外戚擅权神马的,最让人讨厌了。
“政事堂会答应么?”正缺一个借口吧?如果徐莹敢违法提拔娘家人,宰相们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池脩之也笑了:“正是。”
他们的担心都多余了,因为第二天,郑琰正在徐莹处逗徐莹的女儿说话的时候,徐莹的三嫂于宫外求见——齐国大长公主薨逝。徐莹手里的拨浪鼓啪塔掉到了地上。二娘被她吓了一跳,扁扁小嘴就要哭。郑琰把她抱起来交给乳母:“别吓着了二娘。”
徐莹呆呆坐了一会儿,往后一仰,竟闭过气去了。郑琰与她三嫂上前看视,宫女们亦围作一团,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背,许久徐莹才缓过气来,睁开眼睛嚎啕大哭。这可比萧令先死的时候伤心多了。
郑琰徐徐劝她:“大长公主必不想你如此伤心的,这也算是喜丧了,凡事想开一点,大长公主的身后事,还要等着你办呢。”
最后一句提醒了徐莹:“我要回去!”
徐三嫂吓了一跳,皇太后亲临是荣耀不假,可这一尊大神放到家里要怎么供养啊?
郑琰道:“那要备车驾,皇太后亲临致祭,圣人也得露个脸儿,这阵仗就大了,得跟政事堂商议一下。还有祭文,祭仪……”
徐莹道:“要最好的!”
郑琰招过昭仁殿的宦官王顺:“去政事堂,告诉相公们,娘子要亲临致祭,圣人恐怕也要过去,请相公们尽快去办。”
徐莹声音低低地:“她最不放心地就是我,从小我就说,长大了要好好侍奉祖母,可……等我长大了,尽让她操心,跟死鬼怄气了,被死鬼嫌弃了,累得父母尊长为我奔波赔礼,好不容易到了现在,我能孝敬她了,她怎么就走了呢!”越说越哽咽,痛哭了起来。
郑琰听着她的语调心里难受:“有什么话,到了灵前亲自跟大长公主说,啊——我去看看圣人,你亲往,圣人也要过去才是大长公主死后哀荣。”只要徐莹去了,萧复礼不去也得去!
徐莹道:“正是!大正宫那里交给你了。”徐三嫂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很给自家面子。
郑琰到了大正宫正殿,在门口遇到了郑靖业打头的一帮大臣。互相见礼,郑琰道:“齐国大长公主薨逝,皇太后欲亲临致祭,圣人只怕坐不住了。”
郑靖业点头:“我们正为了此事而来。”
怀恩听到声音已经迎了出来,笑眯眯地:“这是……有什么大事么?”
郑琰道:“我本是来为皇太后办事的,看来与相公们说的是一件事儿,那我就不进去啦。”郑靖业带人寻萧复礼说话,怀恩就在门口跟郑琰话家常。
怀恩先谢郑琰:“老奴自从离了这里,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踏进大正宫,这回真是多亏了夫人呐!”
“老翁这是寒碜我吗?”自从老皇帝去世,郑琰称呼出宫的怀恩就是“老翁”。
“怎么会,不过是感叹,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呐!有时候我还会恍惚,仿佛上一刻听了老圣人的吩咐,要给昭仁殿送新贡上来的鲜果,下一刻,已经是昭仁殿皇太后赐今上鲜果了。”
“是呢……”
“念着老圣人,老奴也不会耽误伺候圣人的。”
“我不是说这个,这么些年了,谁不知道老翁可靠呢。否则,我也不会把老翁再荐进来是不是?”
怀恩眯眯眼睛:“是夫人有心。”
“也不全是。说来阿爹年纪也大了,长安还年轻,我的哥哥们,”郑琰摇了摇头,“侄儿们更小。池家血脉仍是单薄,谁不愁将来呢?我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比如老翁的侄子,想再进益就有些难,纵阿爹回护,也总有不周之处。老翁回来了,不用人特别嘱咐,有些可有可无的难处就落不到他头上。否则光凭老翁是旧臣,面子也不是很好使的。今上还年轻,越长大就会越念旧,老翁的侄子们,日后总不至于太差。”
怀恩笑道:“就算我死了,圣人也知道我这个老奴才了,是也不是?娘子好心,我心领啦。您放心,圣人那里,老奴照应着。夫人从小就聪明,就是有时会心软。”
“可也不算坏事,对吧?”
“那是。”
两人聊天的功夫,里面声音已经停了,郑靖业还是拄着个拐,出来对郑琰道:“皇太后也是心急了,哪有当天吊唁的?到了日子,想去便去。齐国大长公主是宗室大长辈,纵使不是皇太后的祖母,圣人去吊唁一下也不违礼法。至于祭文、祭仪,自有有司负责,不会马虎的。”
郑琰领命而去。
待杞国公家把场面搭好,徐莹果然携萧复礼前往吊唁。齐国大长公主的丧礼,除了规章制度所定之外,给人的感觉竟比萧令先的丧礼更气派。
母亲去世,杞国公兄弟丁忧三年,徐莹的兄弟、堂兄弟各要丁忧至少一年,其中徐莹的大哥要跟着杞国公守三年孝。刚刚有起色的徐氏外戚,又趴回家里了。
政事堂的政令却不因齐国大长公主的薨逝而暂缓,政令一道接着一道:禁民间私酿酒,粮食除规定配额之外严禁运往境外,轻徭减赋,谋逆诸王被查禁的家产充公,其中的隐田隐户重新编入国家户籍田册,强占的民田归还……
这些命令有许多是徐莹看不懂的,有些就让郑琰给她讲解一下,比如禁酿酒什么的。有一些大家就干脆保持着一种“就让她不懂吧”的默契,把徐莹给半架空掉。郑琰小心地掌握着其中的分寸,又问郑靖业,萧复礼的老师,选得怎么样了。
给皇帝选老师可不能马虎,徐莹因为齐国大长公主薨逝,无心他顾,把这事给搁置了下来。政事堂上却产生了纷歧,谁不想让自己人去影响新君呢?尤其新君才六岁,最好影响的时候。
正在纷扰间,各藩属吊唁使臣抵京了,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非狄使莫属。
作者有话要说:'1'前面算错了,阿元小朋友现在才六周岁。
我不会双坑的,新坑会在填完现在的坑之后再开的~
人在不同的时期对同一本书也会有不同的感悟,HP的同人会写,争取谁也不黑,写出另一种风格来~嗯,计划不会写很长,不会写一个人的一生的。
PS:最近在看的文:。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84793
。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657684
其他的正在淘文中
189
189、远来的使者 。。。
狄使这回扬眉吐气了;以前是装孙子——为了麻痹对手为双鹰王的统一与扩张争取时间,再往前一点是真孙子——实力不如人家打不过;再桀骜不驯都只是表面上的,天朝一旦板起脸来他们也只能认怂。现在他们以一个相对平等的大国的使者的身份到了京城;还是吊唁对方老板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这个孤儿还是抱来的别人家的孩子。
纵使之前互有胜负,在眼前的情势下;狄使更加气定神闲。当然;不是不求人,他们也有所求,希望能够借此机会多勒索一点;用更低的价格换取更多的粮食储备。根据推断;南朝应该正在一个不稳定的时候,听说这种情况叫做“主少国疑”,不管是谁主政,都要采取一个相对缓和的姿态。
狄使信心满满,他是双鹰王阵营里的亲信之人,也是比较有头脑的人。临行前受命,也参与了一些双鹰王召开的讨论会。他领的任务之中就有“观察南朝虚实”、“评估南朝对我态度”、“测试哪些官员可以被收买”、“确定南朝官员的立场”、“尽量刺探南朝军事情报”等等等等。
他带来的人随从人员,也盘算着如果能够敲到几千石粮食几十石盐会有什么奖励。剔除立场来看,这是一支奋发向上努力为自己的阵营增加实力的队伍。
同时,他们是骄傲的,数百年来,他们一直是当孙子的,现在能够在一定层面上平起平坐了,在北方,狄人还压了南朝一头。至于现在不得不当一个“朝贡使”,位置也在诸藩之属国之上,而且还是要来讨债的!这算是双鹰王大度给南朝面子——其实是狄使内心里明白,眼下自家主子腾不出手来——但是,还是咱们手下留情了的!
狄使上路,由边军接了,特意派人“护送”他们沿着官道驿道入京。狄使心里明白,名为护送,实为监视,就是不让自己有打探消息的机会。他也能沉得住气,想当年,他能以一介马奴一路做到现在这个位置,除了聪明的头脑还有就是这份耐心了。然而,根据他这一路的观察来看,南朝的人对于大臣们、尤其是有很大“部族”的大臣的敬意甚至在皇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