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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们也在四处活动,千头百绪之下,他能站稳脚跟、还混得让人想骂,功力确是非同一般的。
须知郑靖业既非世家出身,也不是勋贵子弟,没背景没后台的,混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得很!
郑相的书房里,几位标准奸党在与奸相密谋,意图谄害忠良。
与想象中的不同,郑相生得相貌堂堂,还带着点儿仙气。此君年已五旬,依旧风度翩翩,修眉长目,隆鼻细须,口角含笑又不轻佻,倚着个隐囊,问:“还有为难的事情不成?”
奸党甲(抗议,我好歹是吏部侍郎,你就这样用个代号代过去了啊?):“袁曼道还想为傅含章鸣不平呢。”冷笑。
奸党乙(举手,我是中书舍人啊,位置很重要的):“圣人最恨有人生事,他这不是找死?”
奸党丙是个慎重的家伙,身为御史想得就多一点:“傅含章这一回是解了边患,要不是他手下有脑子发热的失了手,叫我们做成了文章,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然而傅含意此番确是有功的,如果引起清议不满,就不好办了。且袁曼道素有清名,还是个认死理的愣子,人是可恶,却没有人说他不够公正啊。”
奸党小头目:“切~伪君子罢了,”神秘地显摆,“他要真是个守礼君子,怎么会有那样一个放荡的儿子?”
袁曼道是个耿介清流,本人虽非世家,其人品却为世家所推崇。据说此人事父母至孝,爹死了哀毁过礼、一个人奉养亲妈、自己日子过得紧巴巴还要周济亲友,弄得三十岁了还没讨到老婆。
亏得人品好,因为人品太好,小伙儿长得还挺帅,被当地郡守相中做了女婿,依旧安贫乐道。人品实在太好了,贤名远播,被当时励精图治的还很年轻的皇帝召过来当了官。拿着俸禄就继续做好事,亏得老婆会持家,一家子才没像《武林外传》里的吕秀才,自己饿着攒点儿剩饭去施舍给乞丐。
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大家眼中的大好人。如果他们家继续几十年这样的作风不动摇,也许又是一个新兴的世家了。世家,首重名声啊。
偏偏他有一个不羁的儿子,也许是袁曼道把袁家所有的稳重因子全给用完了,袁守诚,袁曼道大好人的独子,才华横溢,却是个豪侠任气的。调戏调戏尼姑、挑逗挑逗歌伎、跟流氓打打架、跟奸臣磨磨牙。
这位守诚公子还是个帅绝人寰的大帅哥,光看面相就让人生出好感来,他做事也是自有分寸,大家再看他爹的面子,也不好与他计较。毕竟,年轻人打的不平什么的,也是有正义感的象征,如果再有一个端正方严、素有贤名的亲爹,在他那里吃鳖就吃鳖吧。
前两天,丫在路上、遇到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卷起袖子来把纨绔连带着狗腿子一行五人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袁大公子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奸党小头目大理寺卿说的就是这件事情,这样的案子且还轮不到他来管,但是作为司法官员,此类案件的消息是颇为灵通的。此时一一剖析,别管调戏良家妇女对不对,打人就是不对的。你看不顺眼就要动手,要王法干什么?你不会打110报警啊?
此风不可涨啊!这小子太狂了,再有理,也不能不守法,这不是……坏你爹名声么?
那啥,把这事儿捅出去,让袁老头子先头疼儿子去吧!
奸党总头子总结发言:“为人父母总是要为孩子操碎了心啊!时候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看看儿子吧,别叫他们学坏了。我也该去教训教训那几个不成器的犬子了。”
众人会意,咱们回去就去拿袁家公子练手去。起身,一通狂拍马屁,什么府上公子一表人才啊,什么府上家教良好非袁家那个败家子能比啊,什么您真是慈父心肠令公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了啊……然后带着在本朝奸党总头子这里表现了自己最“美好”一面的得意告退了。
好一派奸党聚会的典型画卷!(这分明就是被人一勺烩了之前的狂欢的场景嘛!)
郑靖业很给面子地起身了,把大家一路送到了书房外面:“恕我还有折子要写,就不远送了。”
奸党们很识相:“岂敢岂敢。”
有一帮小弟,哪里用老大们什么都自己动手呢?郑靖业一捻须,找老婆孩子吃晚饭去了。
将到的客人
她爹来了,面带熟悉的慈爱的微笑,郑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看看看看,多有风度、多有派头,多好的一枚优质老帅哥啊!怎么就成了大家嘴里的奸臣了呢?低下头,看了看腰间垂下来的羊脂玉佩,拿这样的东西给个七岁丫头随便带着,如此优越的生活却是拜此君所赐的。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奸帅奸帅的郑靖业此时脸上全无方才在书房里那副装X的模样,笑吟吟地问杜氏:“三郎媳妇有喜了?可说与亲家了?”
郑家根基浅,许多的规矩并不如百年世家那样繁复,但是对于公公与儿媳妇之间这样的大防还是很看重的,是以方氏等妯娌三个并不在邢氏面前。而郑靖业奸则奸矣,实是个顾家的好男人,在家里有功夫就跟老婆孩子一起吃饭。
郑琇兄弟三个已经成家,让人家夫妻分隔也不太好。所以,有郑靖业出现的家庭饭桌上,三个儿媳妇却是绝迹的,郑琇等三个娶妻的儿子,也在自家小院子里跟老婆孩子一块儿吃饭。
这一顿饭就是郑靖业夫妇与两个未成家的儿子加上幼女,五个人一块儿吃。
嗯,作为一个奸相,郑靖业在家庭生活上是相当温情的。
杜氏与儿女起身迎了迎丈夫,向丈夫道了“辛苦”,又答了丈夫的问题,就与丈夫在上首两席坐下。儿媳妇们避让了,儿子们却领着孙子们向郑靖业再次请安汇报工作。
郑靖业称得上是日理万机,倒也没有忽略了子女的教育问题,挨个儿叮咛嘱咐了几句。亏得他记性好,郑德兴的书读到了哪里,郑德安昨天写了首诗文,郑琛所在司衙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一问了一回才让他们各回各屋,找老婆讨饭吃。
其时稍有点身份地位和财产的家庭实行的都是分食制,一人一案,很是丰盛很是腐败。郑家没有食不语的规矩,这让三个媳妇诟病许久,各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在自己的小家庭里树立了这条规矩。
郑靖业也知道外头“世家”的规矩,直到拜相数年后的今天,他也没在自己家里改了规定。他觉得家是一个人最放松的地方,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拘拘板板的不自在,只要别含着饭说话喷得到处都是就行了,基本的仪态还是要的。而且,饭桌上的交流,也是家庭生活的一部分不是?
一队打扮艳丽的婢女走了过来,依次到各位主人身后站了,伺候着用餐。
郑琰着听她娘说:“已经着人去了赵家,他们家规矩重,先使人投了帖子,真要人过来,也得明天了。”
郑靖业道:“这些事情你仔细着些就好,”对于子孙兴旺此奸相心中颇为得意,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七娘过两个月就七岁了,”笑眯眯地看着被他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眼巴巴看过来的小女儿,“也是长大了呢,与侄儿们一道读书而外,该学的总要知道一些。”
杜氏道:“我也是这样说,把她拎出来学些该学的,”沉吟了一下,“要早早教她,我总觉耽误了四娘,常以为恨事。”
郑琰忧郁地想,不合时宜的嫡女种田模式开启了,她现在需要的可不是这个啊。
既说了此时男女大防不甚严谨,又是自己家里,还是稚龄,郑琰的文化课是与几个侄子一道学的。现在要开始区别对待了么?
郑靖业好笑地看着小女儿懊丧的表情,咳嗽一声:“也不用就拘束了她一个人,”小闺女那惊讶的小眼神儿哟,郑靖业看着就觉得满足,“读读书、学学画、骑骑马还与四郎他们一道,女红一类,另学就是了。”
郑琰:……你也太开明了一点儿吧?阿爹?
五郎郑琬年方十七,生得面如傅粉,此时插口道:“何必这样仓促?待三娘得闲,请三娘做个师傅不是更好?”
他这么说也是有缘由的,四娘郑瑜出嫁之前,实是得了几位嫂子的悉心指导。郑靖业再有能力,杜氏再会持家,还是一句话:根基尚浅。彼时婚姻,也是看重对方家族的,若非郑靖业素有孝名,本人还拜在“海内名士”季繁门下,家里还显得兴旺和睦,他有再高的官位,世家也不肯把女儿嫁到他们家的,支系也不肯。
儿女婚姻上,郑靖业也不能免俗要为儿女寻一好人家,这个好人家的标准,顶好就是世家。郑瑜一样是他闺女,当然要嫁得好些。然而郑家家教却有不足之处,亏得有一个出身世家的三娘赵氏,临时被抓了差。
从后续反应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上的礼仪全有了,而生活环境不同所造成的价值观问题,实不是一个赵氏能够处理得了的。
这年头,世家的家教比皇室强得多了。赵家已经熬到第三个王朝,当今朝廷才开张了八十几年,世家大族真看不上宫廷教习,甚至国朝礼仪,还是这些世家在几十年前受命制定的呢。
对儿子,郑靖业心里也是偏向的,却不向对女儿那样温柔得声音能拧出水来,严肃了脸:“我欲为你择一佳妇,你近日给我老实一点。”
不同与长子次子乃至三子小时候跟着当时还没发家的郑氏夫妇吃过苦头,四娘郑瑜幼时还经了一点儿波折,五郎郑琬以下的三个孩子,生来就是泡在蜜罐里的。郑琰算是个伪萝莉,自律性还好,郑琬、郑瑞就有一点,咳咳,纨绔习气。
郑琬见父亲不喜,乖乖答应了,也不敢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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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郑靖业当然不会拿朝廷大事、奸党计划来跟女眷多作讨论。让儿女各各回房,还叮嘱郑琰与郑瑞:“停一刻再睡,到庭内走走。”
郑瑞是小儿子,对他爹倒怕得不太厉害:“阿爹日日这样说,倒比阿娘还啰嗦。”
郑靖业想都不想,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脑勺上:“还不快滚!胡说八道带坏了七娘。”
说完,又继续啰嗦着郑琰:“晚间早些睡,不要再吃果子了。”
郑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