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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细言之。”
顾益纯笑而不语。然而笑而不语这个技能必须得是“贪慕虚浮”的人才肯吃的,打到皇帝这个老流氓身上,皇帝开启了流氓技能“免疫”。力逼着顾益纯必须把话说明白了。
顾益纯道:“为国家计,需要强势些的,为家族和睦保全计,需略柔软。”说完就跑了,是真的跑,卷起袖子,撩起衣摆。那速度,参加老年组百米赛准能拿第一。门口撞上萧深,萧深还很乖地跟他打招呼呢:“姑父。”
顾益纯百忙之中居然还抽出手来拍了拍萧深的肩膀,拍完继续抓着衣摆跑路,萧深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跑去看他皇帝伯父。一看,皇帝正在那儿挠头呢。
顾益纯绝尘而去,留下皇帝在那里苦思冥想,头发都快要抓秃了“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愁死了!对别人来说,或许不难选,对于皇帝来说,世事难两全。
尼玛这么些个人说了这么多,就顾益纯说到点子上了,虽然是说一半露一半的,却是最坦诚的。诚实最伤人,皇帝忧郁到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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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以为他的吹风会开得隐秘,事实上,秘密一旦让第三个人知道,它就不是秘密了。皇帝连番召人,还是挨着个儿的招,亲贵大臣召了个遍,还不带重样儿的,没被召的都能猜出一二了。而对被召的人来说,那就更不是秘密了。
诸王、后宫都不安生了。苗妃依旧是哭,哭得肝扬寸断,哭得皇帝愁肠百结。其他妃子暂时见不到皇帝,皇子公主就不同了,一个人跑皇帝跟前来联络感情,这其中也有坐得住的,所谓坐得住,是指不上蹿下跳,而是有计划,不但在皇帝这里坐坐,还到亲戚那里走动一下。这里的亲戚特指萧家亲戚。
皇家好不热闹!
顾益纯跑回家,被庆林长公主给拦住了:“你这是怎么了?宫里有变故?”
“没事没事,我跑得快,就没事了。”
庆林长公主试探地道:“圣人问了什么?”
“大约与问你的一样罢。”
庆林长公主跺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是神神秘秘的,你是没见过以前,这样的事儿不是小事!要尽早决断才好——你究竟说了什么?能看出圣人的意思么?”
“此事不是你该讨论的。”顾益纯头一回对庆林长公主说重话,气得庆林长公主脚也不跺了,上手来掐,掐得顾益纯嗷嗷叫:“妇道人家,不要多问啊!阿宝的事情准备好了么?贴子下完了没有?到时候宾客盈门,可不要出差错。”
庆林长公主掐得累了,停下手来,冷着脸道:“这还用你问?”
顾益纯为着风度尊严,强忍着不去揉胳膊,这婆娘下手太狠了,一定已经青了。“给安民的贴子发出去了吧?到时候请他们一家过来,打扫一处房舍,若是饮得晚了,就留他住一晚。”
庆林长公主一挑眉:“你们倒亲近,不与我说,反与他说!他是你老婆还是我是你老婆啊?!!”
顾益纯苦笑:“你别再闹了,事儿不小,却是碍不到你的。得给他提个醒儿。”
顾彝婚期已至,在这京城立储的风浪中,这桩婚事居然是一点也不引人注目了。
郑靖业要给顾益纯撑场子,作为女方嘉宾出场,带着老婆孩子,浩浩荡荡开赴庆林长公主府。顾益纯亲自迎接他师弟,两个携手同行,顾益纯道:“今日可醉而不归,我已经打扫了下处,你若喝得高了,歇歇也不妨。别污了外袍,内里换洗的衣裳,尽有的。” 宴上,并没有机会说什么私秘的话,郑靖业惦记着顾益纯的话,立意装醉。
杜氏嗔道:“这个老不修!还搅扰主人家来了……”
郑琰一戳杜氏后腰,杜氏转头看女儿,却见郑琰对她使了个眼色,一面上来道:“怕路上颠簸,颠得吐了就不好了,还是留下来吧,我也留下来帮师母照看,阿娘只管放心回去。”池脩之给郑琰助拳:“岳父放心,小婿留下来伺候岳父。”杜氏道:“”
郑靖业以醉为名顺理成章地留宿庆林长公主府。两个侍婢把个醉丞相扶入房中,不多会儿,驸马也来了,看着侍婢忙碌地给郑靖业洗脸、除外袍,灌醒酒汤。顾益纯有些不忍,道:“行了,都下去吧,我来。”醒酒汤之所以能醒酒,就在于味道刺激,顾益纯让人留下来的,不好意思再害人受这等罪。
清场完毕。郑靖业原是醉得直哼哼,听着脚步声渐远,眼睛嚯然睁开,冲顾益纯笑道:“什么事,这样神秘?”
顾益纯欲言又止,终于小声把与皇帝的对话慢慢复述了一回:“说来,一个宽和的太子对你最好。”
郑靖业竖起食指挡在顾益纯唇前:“我知思玄,思玄知我。”啥都别说了,我懂。
顾益纯的脸上似哭似笑:“我总是对你有愧的。”
郑靖业正色道:“怎能让你屈从于我呢?你能告诉我,已是情份了。事情并不糟,还可转圜。往后你一定切记,不可擅见诸王,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是长公主驸马,安静便可保全。万毋再泄禁中语!”
郑靖业一点都不怕,怕啥,就算找个刚硬的太子,上台之前也得老实猫着。老实了,就代表刚上台的时候没威望,没威望好啊,很多事情就好操作了。唔,皇帝那里也得埋点伏笔呢。
顾益纯答应着,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声音在门外停住了,池脩之的声音传来:“先生、岳父,安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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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靖业想着在皇帝那里打个预防针,他甚至想,可以自请照顾新太子,或者在太子那里安排个把人。又或者,可以把顾益纯推荐给皇帝,让他教导太子,想来皇帝至少不会觉得这是个馊主意。
第二天一早,从庆林长公主府里带着女婿去上班,刚踏进宫门,就见李幼嘉飞奔而来:“相公、相公,出事了。”
这话说得挺不吉利的,郑靖业好修养,没翻脸:“不要大呼小叫的——出了什么事?”
李幼嘉气喘吁吁地道:“有、有人投书,上告齐、齐王不法事!”
郑靖业与池脩之对视一眼,池脩之匆忙道:“小婿去御前。”郑靖业点点头:“去吧,”转对李幼嘉道,“不要慌,齐王有事,不涉我等,你急的什么?细细说来。”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哎呀,从西安回来有一阵子了,到现在算是调整回来了,汗,不调整回来也不行,明天就开始上班了。
写到现在,本文正式进入了热闹无比的阶段,下面会更热闹的。咳咳,种种强人辈出,各色桥段俱现。阿琰就要嫁给池小受了,小夫妻两个要开始过家家了。新太子要出现了,下面还有新人物,每个人都有其特色的哟~
本文下面的思路已经理清,个人觉得很满意,很精彩,也很出人意料,包君猜不到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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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110、高科技犯罪 。。。
李幼嘉仿佛就是为了京兆尹这个职位而生似的;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圈子,他又回到了这个位子上;做得滋润无比。凭借着在这个位置上一呆多年的经验,又有郑靖业这样的后台;李幼嘉这个京兆尹越当越顺手,也很少遇到什么麻烦了,哪怕京城勋贵多如狗、高官满街走。多少人显贵想在这里办个什么事儿,还要承他人情让他给个方便?
近两年李幼嘉过得颇为飘飘然;他家总头子郑靖业连东宫都挠趴下了;他作为郑靖业的心腹骨干,还有什么可以忧虑的呢?
真是想得太好了!这不,麻烦上门了。
大字报与小广告;从来都不是某一个时代的特产;自从诞生之日起,他们就广泛地存在于世界上的各个角度,史不绝书。一旦有什么大事件,总能看得到童谣、谶语、流言、飞书那忙碌的身影。这一次,事关立储,又是诸王相争,匿名信的出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废太子的时候没有什么大面积的流言蜚语才是不正常的表现。
既是意在储位,那么这些舆论导向最终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影响皇帝。飞书出现在京城,再正常不过了。
京城,这几十年来就是郑党盘踞的地方。李幼嘉一觉醒来,发现大街小巷出现许多匿名信,还都是说齐王不好的,睡意未褪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脑袋也马上清醒了。原本事涉皇子事情就不小,还在这立储的节骨眼儿上,按照礼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皇帝就没个嫡子,废太子也是庶长子,他废了,齐王就是诸王中最年长者,这飞书出现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些!
李幼嘉果断作出决定:“去,看看哪里还有这飞书,一体收缴了来!”飞书,按照法律条文来断,是非法的,所有匿名信,如果仅仅是揭发罪案,查有实据了方能不问罪。今天这事不同寻常,李幼嘉猜得没错,匿名信已经满天飞了,这是破坏国家秩序、扰乱社会治安的恶性事件!
李幼嘉一个停顿都没打,直接让人收剿飞书,自己亲自跑到郑府去投帖求见郑靖业求个意见。一到郑家,先把门房给吓了一跳,大冬天的,李幼嘉居然头冒白烟,仿佛一个武侠小说里给晚辈用内功疗伤/把毕生功力传给走了狗X运的落悬小子的前辈高人。
马迎迎上前一揖,问道:“京兆何匆匆?”嗯,高层次混得久了,马迎说话也文绉绉的了。
这要放在平时,李幼嘉还会跟他打趣两句,现在正在着急上火,也不说笑了,对着马迎一瞪眼:“这时候了就不要啰嗦了!相公呢?”
马迎道:“相公昨天在顾先生那里过夜,并没有回家。”
李幼嘉直拍大腿:“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真有急事?非相公不可?除了相公,夫人眼下也在家里的。”
李幼嘉匆匆道:“此事必得知会相公的,说与你也不妨,等太阳升起来,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昨夜有人趁夜散了一地的飞书,揭齐王不法事——你把这个回禀夫人,我去寻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