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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的身旁坐下,认真而又坚定地说:“姐姐当然会没事的,还有你们的孩子,也一定会平安顺利地出生。”
顾森默默地捂着脸,过了一会后,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有些疲惫,但是绝望已经消散。
后来我听见有人朝着我和顾森走了过来,顾森对那个人点点头,又继续看向产房的门口。那个人坐在我的身旁,他温暖的身体轻轻贴着我,似乎随时在准备着成为我的依靠。
我的心渐渐也安定了下来,不再逞强。
产房的门终于敞开,一位医生缓缓地走了出来,我们都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顾森最先问:“医生,我的太太怎样了?”
医生扯下口罩,苍白的脸有淡淡的笑容,“各位放心,顾太太的分娩手术很成功,母女平安。”
顾森先是愣了两秒,才终于笑了,他从来都没有笑得如此开怀,他用力地握住医生的手,“谢谢你,医生,真的谢谢!”接着他回头又冲我们说,“若水生了个女儿!我当爸爸了!”
我很想祝贺他,但是我却说不出话来。泪水似乎哽咽在我的喉咙里,只要我一说话,仿佛所有珍藏的情感都会汹涌而至。
原来,除了生离和死别,新生带来的希望也会让人流泪动容。
顾森再也等不下去,听完医生的话后,他第一时间就跟着护士去看姐姐,我不想打扰到他们一家三口的珍贵时刻,就留在了原地,想着姐姐,想着我的外甥女,便已经激动万分。
一直站在我身旁的人此时突然握住了我的手,他低头停在我的耳边,温柔地说:“一切终于都尘埃落定了,小亦,我们谈谈吧。”
——
深夜的天气比傍晚时冷了不少。
赶来医院的时候,我只随便套了件外套,哪怕我抱紧了手臂走出医院,还是无法轻易抵挡寒风的攻击。
一条柔软的围巾突然缠上了我的脖子,我回头一看,司马谦正在为我系上他的围巾。围巾沾上了他的温度,就好像他在用双手拥着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脸红了,他以为我会推脱他的好意,双手握了一下我的肩膀,“你先围着,千万别冷到了。”
医院附近有一间咖啡馆仍在孜孜不倦地营业,恐怕是专门做来往医院的人的生意。我和司马谦走了进去,咖啡馆里只有一个服务员悠闲地看着深夜重播的连续剧,除此以外还有两三个客人,正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无声地歇息。
我和司马谦面对面地坐着,让我有些不自在,他笑了笑,问我:“小亦,自从你三天前回国后,你有多久没有和我单独在一起了?”
这三天我的确一直在躲着他,倒不如说,是我没有办法去面对他。快二十年了,我一直都把他当做是家人,也一直都尽可能把他当做是家人,但是三天前,他却突然告诉我,原来我们之间其实毫无血缘关系,深知对方脾性的我们,我知道他是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既然我暂时无法处理好他口中的事实,我唯有选择躲避他,还有躲避内心中那份并不光明磊落又可耻的窃喜。
我轻轻地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犹豫,直截了当地说:“我并不是我妈的亲生儿子。”
“你不是姐姐亲生的?”我难以置信,明明想问他更多的事情,却突然词穷了。
“我有证据。”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地说,他就像在电影里常演的剧情一样,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推到了我的面前,也不执着于我是否要把它打开。
这个文件袋里的东西,其实不必打开应该也一目了然。这是一份DNA的亲子鉴定报告,我只粗略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白纸黑字写得非常清楚,颜若水和司马谦的亲权概率为0%。
我才知道,“0”这个万物伊始的简单数字,原来可以在某一个瞬间变得如此残酷。
“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是我委托沈年年找人帮我鉴定的,她是医学院的学生,她认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结果是很公正的。如果你还是有质疑,我可以在你的见证下,再次做一次亲子鉴定。”司马谦说。
“不,不用了,我相信你。”我摇摇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你不是姐姐的亲生儿子?”
“大概一直都有这种感觉吧。我妈……”他自觉失言地停了下来,尽管我觉得他的话里并没有错误,但是他仍然坚决地纠正了说法,“从现在开始,虽然可能不太礼貌,但我还是叫你的姐姐“颜若水”吧。”他见我没有反对,又继续说,“颜若水一直依赖对我出生时候的事情表达得很含糊,家里也没有一张我三岁以前的照片,起初我也只是觉得奇怪而已。直到去年暑假,我无意中得知她曾经为我爸输血,她和我爸的血型同是B型,但是我的血型却是AB型。初中时的生物课我们都曾经学过,同是B型血的父母是绝对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的,所以,在那天以后,我真正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那你的亲生父母……”
他淡笑:“我还是我爸的亲生儿子,不过颜若水却不是我的生母。我想你并不知道,颜若水其实是我爸的第二任妻子,我的生母就是我爸的第一任妻子。”
“也就是说我姐是你的后母?”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姐姐有这样的过往。
“是,颜若水是在我三岁那年嫁给我爸的,当时我和你的年纪都小,对我们的记忆瞒天过海是很容易的事情。从小我就一直在颜若水的身边长大,唤她‘妈妈’,所以潜意识里也把她当成是我的生母了。颜若水嫁给我爸不过才短短一年,我爸就出车祸去世了,我爸的亲戚从此也和我们断了联络,颜若水开始一个人养育我,并对外声称我是她二十岁那年生下的儿子。不过她其实也是真心疼爱我的,不然她大可以对我不闻不问,不管当时生活有多艰难,她始终都没有抛弃过我。我蹉跎了她那么多年的幸福,如果没有我,她或许很早之前就能和顾森重逢了。”
我看得出来他很愧疚,我真不愿意看见他这个模样。
可是我能够做什么?我该以怎样的立场去安慰他?
我们之间没有了唯一的血缘羁绊,那还剩下什么?
“那你的生母呢,你找到她了吗?”我想起他刚才轻轻略过的另一位亲人。
他垂下了眼睛,“她死了。”
“……死了?”
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她在生下我后没多久,就患上了重度的抑郁症,精神状态很差,最后她从家里的阳台跳了下去,当场不治身亡。”
我的震惊无以复加,他却好像因为悲痛到了极点反而释然了,他慢慢地叙述:“不久前我回了一趟我爸的老家,这些事我就是从我爸的亲戚那里打听回来的。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们总是对我不闻不问,原来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一个灾星,我把亲生父母都克死了,所以他们宁愿完全抹杀我的存在,都不愿意承认我是他们的家人。”
“不是这样的!”我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咖啡馆的人通通都看向了我,不过我不想理会了,我在意的只有我眼前的这个人,“至少对于我……我们家来说,你不是什么灾星,你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家人。”
然而我的话并没有让他高兴起来多少,他见我紧张,想对我笑,但是又力不从心。
他难过,我也是同样的难过,或者更甚。
我又问他:“你知道了这些事情后,才会选择从家里搬出去?”
他点头。
“我妈也知道这件事?”
出乎我的意料,他摇头了。
“她不知道?那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你搬出去?”
“你妈妈很早就知道我不是颜若水的亲生儿子,当然还有你爸爸,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察觉我已经知道了真相,颜若水也是。我如今可以顺利搬出去,其实都是托了顾森的福。”
顾森无疑是一个很值得托付的人。
“你告诉顾森了?”
“我没有,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是知道我的身世的,大概在他和颜若水结婚以前他就知道了。其实你不在家的这两年,顾森暗地里劝说了我很多,他明白我有怎样的打算,后来他大概认为怎样做都无法挽回我的决定,索性就放手推我一把了,是他说服了你妈妈还有颜若水让我搬出去的。”
我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咖啡杯,哪怕杯子里的咖啡早已冷掉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用不容质疑的口吻回答我:“我原本就打算等到颜若水分娩后把所有事情都摊开来,现在她和孩子都相安无事了,我会在近期找个日子跟她、还有你妈妈谈谈。然后,我会和颜家断绝所有关系。”
我悲从中来,已经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我呼出一口气,真冷。
“小亦,你还好吗?”
我抬起头,对上司马谦关切的目光,一时之间也不明白他在指什么,直到我看见他慌乱地翻出纸巾递给我,我才愣愣地用手往脸上一抹。
一片湿润。
我哭了。
我哭的声音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我的放声大哭一定会让咖啡馆里的人频频侧目吧?他们会怎样看待我和司马谦的关系呢?是家人?朋友?还是……恋人?
我被这个不受控制的想法吓了一跳,眼泪更是止不住。
司马谦坐到了我的身旁,起初他只是想把纸巾给我,但是后来他索性亲自为我擦泪了。
打从我的人生拥有记忆开始,“司马谦”这个人对于我的意义无非只有两种:姐姐的孩子、我的外甥。我和司马谦的初次见面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现在我只模糊记得姐姐把幼小的司马谦带到了我的面前,姐姐笑着说:“三千,这是阿谦,虽然你的年纪比他小,但是按照辈分来算,你是阿谦的小姨哦。”小姨小姨,这是属于我的一个崭新的称谓,我默默地念着。然而司马谦却在大人走开后,怯生生地朝我走了过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