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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忙笑着谢过。
“杭大嫂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得到的一定尽力!”春霞见她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知是新媳妇脸嫩,便主动笑道。
“那我就说了!”春分朝她笑笑,跟着一叹,道:“前两天听婆婆说小霞你的医术很好,比那县里的老大夫还要强些!我有个亲戚得了风湿病,治了好些年都没治好,反倒越发严重了起来,一到春天春雨绵绵之际,更是疼得卧床不起!我听说小霞你明日正好去县城里,能不能顺道给我那亲戚去诊治诊治?可怜他老人家辛苦了大半辈子,到老来却也没几日安生日子过!”
“风湿?”春霞略一怔忪,心道既然知道是这病自然也是治过的,若仍旧不能治好,却不知原因何在了?
春霞细问之下,方知春分的这位亲戚乃是她的一位表叔公人称梅五爷的,早年跑船为生,老伴、儿子已经亡故,见儿媳年轻便遣其归家任由其父母将之另嫁。如今梅五爷只与十四岁的孙女梅芳一起居住。这风湿病也是多年跑船得下的病根,这些年来看了许多大夫也不见好,他也死了心,痛得狠了也只得咬牙熬过去。
梅芳孝顺,见爷爷如此便不肯考虑终生大事,执意要留在家中照顾爷爷,打算再过几年便招个女婿过活罢了。
因梅五爷攒下不少家私,祖孙俩在县城里有一套临街带大院落的青砖大瓦房,生活还算富足。
“我这表妹自小便是个懂事的!为了表叔公的病不知担忧成什么样,我与她素来交好,见她那样也是好生不忍!小霞妹妹,拜托你到时候给我表叔公看看吧,即便不能根治,减轻些也好啊!”春分叹息着道。
春霞点头道:“梅五爷早年跑船近水,怪道会得了这样的病!积年已久,能不能治好也是难说!我也不敢保证的,还得等明天见了才知道!不过,略略减轻痛楚想来却是不难!我明日便过去一趟!”
“那就多谢你了!”春分喜之不尽连忙道谢,又笑道:“我娘说你的医术很高明,肯定错不了!就算根治不了,能减轻几分,让他老人家舒服些也是福气了!”
一时起身告辞,春分忍不住又问道:“小霞妹妹,这个病……经常跑船的人都容易得吗?”
“也不一定,”春霞笑道:“这个得看各人体质和习惯,船上近水,若常年居住在潮湿之地特别是阴冷天气,便容易得。不过总体说来,比寻常人得的几率更大些就是了!”
春分“哦”了一声眉间隐有忧色,便又笑道:“这个,可有什么预防的法子?”
春霞一怔,这才想到杭小西和杭小北也是跑船的,不觉勾了勾唇角眸光闪亮略显不怀好意的瞟了春分一眼。
春分到底是新媳妇,被春霞这么一看,脸上“腾”的就红了,不好意思的勉强笑笑垂下了头。春霞肚子里闷笑不已,心道这杭大嫂真是有趣,都洞房过的人了,还这么容易害羞呢!在她看来,洞房过的那都有往女汉纸发展的势头,跟害羞是不沾边的!
“这也容易,”春霞不敢再逗她生怕她下不来台,忙咳了一下正色道:“秋冬温差大,记得保暖不要冻着了;睡觉的位置尽量远离潮湿阴冷;上下船搬运货物若湿了衣裳裤子赶紧要换,别让湿的穿在身上!”
春分一边默记一边等着春霞继续往下说,见她打住了不禁诧异,“这样就行了?”
“是啊!这就行了!”春霞笑道。
春分点头笑道:“我记住了!谢谢你小霞妹妹,我得回去了!”
“杭大嫂慢走!”春霞笑着送了她出去,本来还想逗她一句“你记来做什么呀?这可稀奇了!你在家里又不出门不会有事的!”怕她脸嫩终究没说。
第二天一早,将东西收拾妥当,春霞和杭东南便赶了牛车往县城里去。那紫霞素心春霞只带了四株,用两个阔口粗陶罐子栽着,打算先去探探价格。
两人进了城,先去贺记将竹器清点交给贺老板,留下句“回来再说”辞别奔上来又惊又喜又迫不及待欲说话的贺老板,便又去了济世堂。
李掌柜见了春霞和杭东南笑眯眯点头招呼:“杭镖头!小霞!你们来了!”新年里看病的人少,李掌柜索性吩咐伙计看着店铺,请春霞和杭东南进后堂坐下喝茶说话。
李掌柜已经看见两人抱进来的兰花,寒暄片刻便笑道:“这是哪里得来的宝贝,可是准备要卖的?”
春霞和杭东南相视一眼,点头笑道:“正是呢!李掌柜可知城里哪里可以卖到个好价钱?这紫霞素心可是我和东南在深山里好不容易找到的,瞧这风骨风姿,卓而不俗!”
杭东南人脉虽广,却没认识几个文人,这东西,自然是要卖给文人的。李掌柜久居城里,且大夫嘛,什么人家没接触过?春霞估摸着他会知晓一二,便拉着杭东南过来了。
李掌柜呵呵笑道:“这你还真问对人了!南街梅花巷的博古轩,那儿的老板是我家亲戚,经常有书生儒士在他那儿买笔墨纸砚等文房器具!呵呵,这兰花嘛,自然是文人墨客喜爱了,放在他那里,想来比放在花儿匠那要更容易卖出去!”
春霞打的正是这个主意,顿时一喜,忙笑道:“那再好不过了!还请李掌柜帮我们搭个门路!”
“这个好说!我给你们写个条子,你们带着过去就行!带着条子跟我亲自去是一样的,我那亲戚人挺厚道的,定不会亏了你们!”李掌柜笑着满口答应,又问道:“你们可知哪儿怎么走?”话没说完瞧了杭东南一眼一拍脑袋失笑道:“我真是糊涂了!杭镖头哪儿能不认识路呢!”说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一时开好了条子,春霞和杭东南道了谢,便一同往南街梅花巷那边去。
跟前几次来城里相比,这一次倒还算是挺宽裕的了,一路上杭东南便指点说给春霞看,这是哪儿、那是哪儿、做什么的、有什么特点等,经过一处街口时又朝内里指了指笑道:“从这儿进去往左拐,便是我们广威镖局了,等一会回转来我带你过去认认路,以后有什么事你好来找我!我不在的时候,我告诉你可以找谁。”
春霞不由顺着他所指望过去,想到那拐弯后就是广威镖局,仿佛两人的分别近在眼前似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沉甸甸的起来,勉强笑着点头“嗯”了一声。
不多时来到南街梅花巷博古斋,见到了这位姓古的掌柜。春霞和杭东南还没开口,古掌柜一见他们手里的兰花便眼睛一亮,不觉上前围着端详细看。两人便不说话,笑吟吟的等着他看完。
“这,这是紫霞素心?风骨挺拔,叶片如削硬朗,看这样子应是野生刚得未曾家养过的,不知我说的可对?”古掌柜笑眯眯道。
春霞点头笑道:“您好眼力,正是前几日才得的!此趟前来,正想请掌柜的照顾一二呢!”
“呵呵,姑娘客气了!你们照顾我的生意,我正求之不得呢!”古掌柜见一边的杭东南没出声反倒是春霞开了口略微有些诧异,不由多瞧了她两眼。见这小姑娘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分外有神,说话间干脆利落,神情恬淡不卑不亢,心里便生了两分好感。
春霞闻言一喜,便忙笑道:“实不相瞒我们正从济世堂李掌柜那儿过来,李掌柜说您最是个厚道肯照顾人的,果然不错!”
古掌柜忙笑道:“你们认识我那表哥?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来来,坐下谈吧!”
春霞和杭东南道了谢,便跟着他进了一旁的隔断。这店中既然是卖上好的文房之物的,来往多是文人,古掌柜便特意在店中隔出了一处隔断,供上。门购物的文人们能坐下来细挑所需之物,备下的茶水也是极好的。
城中知道自己与济世堂李掌柜关系亲厚的人并不多,这二人既然那么说了,想来是自家表哥看重之人,古掌柜心中便又多了两分好感。而春霞见这古掌柜为人果然甚是诚恳的样,便不欲再拿出那李掌柜的信条来给他,料想他也不会坑了自己。
当下便有有眼色的伙计上了茶。古掌柜已笑眯眯的拿起了一个陶盆端详着那紫霞素心。
“果然是好!蕙头也不错,好好护养今年八。九月里定可开花!即便无花,这般风骨绰越的兰花也属难得了!”
春霞笑道:“我们也不懂伺候这般娇贵的东西,倒是运气好在深山林中所得,除了今日带来的这四株,家中还有好几株,品相也都是上好的,若古掌柜有意——”
古掌柜闻言大喜,一拍大腿道:“如此最好!姑娘家中有多少尽管拿来,正好我半月后要搭船上杭州一趟,本地消化不了这么多,可以顺便带过去!至于价钱方面,我也不欺瞒姑娘,看这紫霞素心根茎叶半点不损,栽植得当,就连这泥一看便知是原地生长的,姑娘定然也是个懂行之人!这四株俱是上上品,一株八十两,姑娘觉得如何?对了,不知姑娘总共有多少株?”
春霞与杭东南听毕心中俱是一凛大喜,交换一眼,面上却未露出多少喜之不尽的神色。
这原本就是一笔意外之财,春霞对这个价钱已经相当满意了,总共三十二株,算下来就是两千五百多两,有了这笔银子,她完全可以自己开一家竹制家具店了!
“我家里还有二十八株,留在家中照顾不周只怕日子久了这兰花也是不妥,既如此那我明日便尽数拿过来,价钱便按照您说的算吧!”春霞笑道。
“好!好!姑娘真是爽快!”古掌柜大喜过望,连忙笑着点头。这紫霞素心素来生长的深山密林之中,人工培育极其难以存活,即便存活了也多有变质,是以甚是珍贵。只有一点,它的叶片长得过于粗犷,亦多有喜兰之人都喜它,当然亦有那情有独钟的,所以它的价格并非高的离谱。古掌柜给春霞的价格,已是很不错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春霞笑笑,便提出与古掌柜签订合约,古掌柜见她如此细心倒未多少什么,反之觉得签了合约自己也更安心些,便痛快的展纸挥毫,不一会写好合约,二人各自签字画押收了一份。说好明日再见,春霞和杭东南便告辞去了。
“阿霞,这真是太好了!”杭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