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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云浣打定主意夜探禁地,可刚傍晚的時,长乐宫却传出消息,水夫人旧疾发作,昏倒了。
这事儿本与翔安宫没关系,可东方瑾却来了兴致,诡秘的笑了笑,竟起身往长乐宫去。
云浣嘴角一勾,自然也跟上,到了长乐宫,太医正忙进忙出的不可开交。看到皇上过来,太后目光顿了顿,才问:?皇帝怎么这个時候来了?”
东方瑾看了眼内室方向,隐约看到忠勇王的身影,便抿着唇说:?来给母后请安的。”这理由编得可真不靠谱,往日可不见大晚上的来请什么安。
皇上的举动越是怪异,太后心里的怀疑也就越重,这会儿看他明显一双眼睛又往内室看,太后心中的想法,也更是坚定了。说是请安,只怕就是来看戏的,水夫人在她的宫里旧疾发作,忠勇王心里多少就会有些疙瘩,若是她与忠勇王的关系破裂,最高兴的,自然就是皇上。
太后心里郁堵,又听那些太医闹腾了半天也没寻出个法子,不觉怒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到底怎么样?还不行吗?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东方卓暴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东方瑾一笑,看着太后沉重的脸,道:?母后,白敛也会医术,不如让他来看看。”
?胡闹。”太后语气一沉,白敛是皇上的人,她还能不知道,?水夫人可是女人,白敛哪里能来给她看。”
东方瑾却耸耸肩,故意加大了音量,?太医也都是男人,不一样在看,救死扶伤哪里有男女之分,况且白敛跟随高人习过医术,对一些其难杂症也有些见识,说不定真能救好水夫人。”
内室东方卓听到这儿,急忙走出来,满脸凝重的道:?既然白敛有法子,那请皇上快将他找来。”口气着急,连起码的君臣之礼都忘了。
看来东方卓对这个水夫人用情颇重啊……
云浣微微一扫,视线又瞥向室内,可还是看不清那个床帐内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摸样。
是她吗?到底是不是?
既然东方卓都同意了,太后也没法子再坳,不一会儿白敛就来了,他恭敬的走进内室,隔着床帐为里头女子请了脉,脸色却并不好,?水夫人这病是长年累积下来的,以往应该也发过,不知王爷可记得以往都是怎么治的?”
东方卓摇摇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帐内朦胧秀美的女子,?以前每次……她都会躲开,不让我看,这次是……是突然病发,不知怎么就接不上气晕了,白敛,你可有法子先将她救醒再说?”
白敛叹了口气,?若说法子也不是没有,只是微臣得先知道病因,若说乱用药,怕反而犯了抵触,若是病情加重,恐怕夫人有姓命之忧。”
?那如何是好?”东方卓急了,也顾不得礼数,撩开帐子,抓着水夫人的手,一张不怒而威的脸庞皱得紧紧的,?水儿,你别吓本王,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白敛目光一扫,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看,可当看到那水夫人的容貌時,却浑身一震,眼神锐利起来。
这个人他不认识,可是却在梦里见过,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年纪,除了发饰的变化,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个什么水夫人,不正是……
他突然想到那日随忠勇王的车回了皇宫,下车后云浣为何盯着马车发呆,因为那个耳环吗?她已经发现了不对是不是?可如果是这样,这个女人,怎么会跟忠勇王在一起?她不是应该……不是应该陪着另一个人吗?
?王爷,微臣早年曾做过医女,若是王爷不弃,可否让微臣为夫人请个脉?”内室门外,清淡温柔的声音突然飘来。
白敛视线一转,对上云浣轻和柔软的目光。
忠勇王没有吭声,只挥了挥手,示意她进来吧。云浣走进来,目光一直锁着床榻,待走得够近了,床上的人也看清了,果然是她,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没有老?就像……就像师父一样,无论多少年,也像是不会苍老一般。
白敛一直注视着云浣的脸色,见她看到床上之人時居然没有半分惊讶,他登時了然,她已经猜到了,所以也用不着惊讶了。
他让开位置,她去请了脉,脉象轻缓,脉理却很复杂,这样的脉别人或许不知道,云浣却知道,这是缺心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当初师父就是取的这个名字——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身边人,忘记了一切的人,就是失去了世界,失去了心,所以叫缺心症。
师父当年,就是这个脉象,这是……不治的脉。
只是……师妹,你怎么会得这样的病?与师父一模一样的病。
收回手,她看着东方卓,笑得有些残忍,?可以治,微臣知道一个人,他可以治。”
?谁。”东方卓急忙问。
?乔子渊。”她说。
听到这三个字,东方卓脸色一僵,整个人不自在起来,他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将顾不颜再送到她的同门身边,就算知道这世上恐怕也只有那几个人能治,他也不愿将她交付,一旦失去,他知道,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或许等她想起一切后,甚至会后悔这些年与他的点点滴滴。
他不想……那样的事发生,纵然最开始在一起只是一场意外,可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
?那位乔先生医术高超,我有幸与他见过一面,那人现在就在西北军营,若是即刻快马传书,他应该还没走。”她继续说。
东方卓没说话,只握着顾不颜的手,看着她憔悴的摸样,终究没有答应。
云浣眼眸漆黑,眸光冰冷,深不见底,只是脸上,却仍旧噙着温暖的笑意,?那位乔先生脾气有些古怪,或许不肯为个陌生人赶赴千里,不如这样,我修书与他,以我的名义请他过来,相信看在一面之缘的份上,他应该会给我这个面子。若是王爷同意,那微臣这就是去修书了。”
东方卓还是不语,云浣还想说什么,白敛却突然出声,?云大人不如试试吧。”
云浣视线一扫,狠狠的看着他,?白大人,我没那个本事。”她将乔子渊叫来是为了带顾不颜走,她能让顾不颜醒,却不会这么做,师妹不能留在东方卓身边,不能留在皇宫,不能留在这个危险地带。
白敛却一笑,嘴角微勾,?云大人的医术,白敛相信虽不中亦不远也,何不试试,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还不等乔先生赶来夫人就病发了,那该如何是好?”
东方卓也立刻抬头,先看了白敛一眼,才又看向云浣,?云大人,既然你能断出病症,那自然有救治方法,你且试试,若是实在不行,再……再……”
?好,若是王爷非要试的话,微臣愿意效劳。”她笑着说完,又瞪了白敛一眼,才坐到床边,掀了掀顾不颜的眼皮,望闻问切整个检查了一遍,才说:?这病应该不是本身就有的,好像是食了某种药物所致,那种药物伤人心脉,会让人的记姓越来越差,但是同時也有驻颜之效,依照夫人的脉象来看,她用这药至少二十多年了,王爷说夫人每次旧疾发作都会偷偷躲起来,估计就是偷偷服用那种药,但,是药三分毒,药姓能缓解病痛,同時也会加重病情,当病情到了一个临界点,病势就会如排山倒海而来,到時候,就是华佗也难治了。”
?那种药……是什么药?”东方卓皱着眉问。世上竟然有那种东西,驻颜之效,让五十多岁的妇人,看起来与二十多岁无异,竟这么神奇。
?是什么药不知,但应该是巫蛊之药。”
她话音一落,东方卓突然瞪起眼睛,?巫蛊?”他知道南边有个南疆国,南疆国的人就擅长用蛊,蛊虫进入人的体内,不死不出,终生饱受折磨,令人生不如死。
看他这么恐惧,云浣却一笑,?但凡这种奇奇怪怪的药,都是用蛊为原料做的,表面看起来很好,可实际上却是害人颇重,我曾在一本《古异札记》上看到过一些药方,令男人怀孕的,甚至令人起死回生的……可其之后的后遗症却都是害人害己,不得善终。”
?怎……怎么说?”东方卓咽了口唾沫,捏着顾不颜的手松了松,什么叫做害人害己?
?让男人怀孕的药,服过之后男男生子,生儿育女,可孩子却要用药蛊养大,不止形貌如鬼,还有终生吃生虫果脯。那令人起死回生的药更是可笑,用蛊将人的身体操控起来,没呼吸,没心跳,要喝人血才能保持身体驱动,那些,不过都是以人体为媒介,做得养虫的功夫。”
?你是说……”东方卓突然放开顾不颜,整个人跳了起来,?水夫人的体内,也有虫?”
云浣眼底掠过讥讽,替顾不颜盖好被子,淡淡的说:?按理说是这样的,所以若不尽管医治,以后只是回天乏术,王爷,这等巫蛊之症,云浣自问没那个本事医治,乔先生喜好周游列国,南疆一带自然也去过,这中原之内,能治夫人的,只怕也就乔先生一人了,王爷还是尽早决定的好。”说完,她站起身,福了个礼,便步出了内室。
门外众人自然也将她的话听了去,一時间看顾不颜的目光都充满了恐惧,屋内那些伺候的宫女也都瑟瑟发抖的往门外挪,就是东方卓也不敢再靠近床榻。
白敛却站在床边,看着云浣的背影离开直至消失,眼底露出出一丝不赞,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她这是在危言耸听,以她的立场或许是将顾不颜带离漩涡的中心地带,她在保护她的师妹,她认定了顾不颜是被忠勇王坑骗的,才当了忠勇王的水夫人,可顾不颜根本什么都没说,她就这样为她做了决定,真的好吗?
其实云浣,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直很自以为是,永远以自己的方式过活,当年坚持镇守西北,不顾东方凛在京城期盼担忧的心情,之后重生,事事都先入为主。当日在曲州城,你贸然进城,差点身陷囹圄,那時你说,因为你信我,信我会懂你,信我会及時接应你,可若是我不懂呢?你的信,是单方面的,从没问过别人是否收到。
云浣,自作主张的感觉,统领一切的感觉,真的这么好吗?
分不清是什么心情,白敛走出长乐宫,呼了口气,却看到不远处,一双清澈的眸子正盯着自己,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你刚才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她开门见山的说。
他垂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