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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有余了!”不愿和别人住一个房间,是祝翼铖的又一个怪癖。他离家这么多年,这一点祝远诚却还记得。
对于祝远诚的话,祝翼铖皱了皱眉,坚决地摇了摇头。祝远诚还想劝,祝翼铖看出堂弟心里的话,抢先道:“远诚,家里给你多少钱,你怎样用,我都不过问,也不会对你有什么看法,毕竟这都是你的事。那些钱你作为祝家二少爷,用得也并不违法。但是我不会去那里住,因为这钱是从北平寄来的!”
祝翼铖的态度让他那才满二十岁、还是个少年的堂弟愣了一愣。祝远诚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哥,没关系的。我过来上海之前,大伯和伯母已经说过,他们不会再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他解释得很小心,一边说一边还留意着祝翼铖的脸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祝翼铖却根本没看祝远诚的表情,便打断了他,“我不是因为和他们闹别扭才不肯花他们的钱。而是因为现在北平在日本人的手里,他们的钱,当然也是和日本人沆瀣一气才赚到的!这钱上面一股亡国奴的臭味,脏得要命!”
堂兄祝翼铖的态度十分坚决,祝远诚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随祝翼铖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于是,祝翼铖便住进了难民区。当然,这意味着他每天都会看到身边上演着各种他眼中的“丑态”,或者嗅到弥漫在烟火人间的市侩气息。这些人间烟火,从第一天开始就让祝翼铖愈发感到中国已经没有希望。
尽管如此,祝翼铖却仍然不肯搬去和祝远诚住在一起。过了一两天,他的导师汤飞凡教授组织了医疗队,进入难民区开始做义工,祝翼铖便也加入其中。他出国深造的事情已经基本定下来,只是因为上海突然爆发了战争,便推迟了一段时间。按照他导师的计划,等上海的局势稍微平静一点之后,便送祝翼铖去美国,对方正是他自己的母校。
这些医学生做的都是些医疗、救护方面的工作。八?一三之后没几天,在汤教授的主持下,一个简陋的医疗区成立了。其中的医疗工作者,就是上海所有自愿义务奉献的医生和医学生。而为他们打下手的,除了懂得一些医护知识的神职人员,就是受过基本互助和野营训练的童子军。
出于对导师的尊敬,祝翼铖加入了医疗工作的行列。不过他的心里却对这种纯义务的组织颇不以为然。既然祝翼铖固执地认为人性本恶,民智未开,那么在他眼里,为民众服务的事情,自然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实际上,与其说他是抱着服务的心态,倒不如说他将这当做了一种另类的实习。
这实习的内容之一,也许就包括如何在药物和绷带都缺乏的情况下完成各种手术。
“消毒水是外科最基本的药物,连这都没有,若感染怎么办!这情况我处理不了!”当着眼前这个陌生中年人的面,祝翼铖暴躁地摔了手中的绷带和手术剪吼道。孟芸倩刚刚帮他递了装满医疗器械的托盘过来,看着祝翼铖发火,一时间似乎又不好离开,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中年人是被日本飞机投下炸弹的碎片刮伤,脸上、背上、手臂上都是流血的伤口,有几处已经结痂,颈部更是被弹片削去了一块肉。他脸色铁青,抿着的嘴唇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尽管如此,他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皱着眉头坐在祝翼铖对面,眼睛死死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祝翼铖见孟芸倩没有反应,心情更加烦躁,突然“噌”地站起来,右手在简陋的工作台上一拍,话中带刺地质问:“你们童子军不是说要为难民募捐,而且王晓籁已经答应捐给你们外科药物了么?怎么,难道说他在各大报社记者面前出尽了风头之后,他讲过的话也就不算数了么?”
无论从年龄还是经历论起来,上海商会会长王晓籁都无疑该算是祝翼铖这个青年学生的长辈。祝翼铖却如此桀骜不驯地直呼其名,不仅祝翼铖对面等着处理伤口的那个中年人摇着头皱了皱眉,就连孟芸倩都深觉不妥。虽然有时候这样的态度在青年当中也是一种时髦,但是当那个被反叛对象是不遗余力支持抗战的王会长时,孟芸倩忍不住有话要说。
“祝大哥,你太误解王会长了!”由于祝翼铖平时表现得实在太暴躁而好辩,孟芸倩深吸了一口气,才上前一步说出了这句话。祝翼铖本来已经重新拿起了手术剪和绷带,虽不情愿但还是很认真地准备为眼前的中年人包扎,听了这话却又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抬起头,略带挑衅地瞄了孟芸倩一眼:“我怎么误解了,说来听听!”
孟芸倩心中又着急又委屈,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到:“日本正在将越来越多的兵力投入上海,医用物资运不进来。我们已经用募捐来的钱,把全城能买到的药物和医用品都买下来了。可是日本飞机动不动就发动空袭,民众伤亡很多,医药需求量实在太大,就……”
女童军的解释似乎并没能说服祝翼铖。他不屑地撇撇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看孟芸倩,却拿起镊子夹了一小块药棉伸进消毒水瓶子里,企图能从里面蘸出一点剩下的消毒水,哪怕只是能够沾湿药棉也好。然而瓶子里面早已干涸,他现在做的事,大概几天前就有他的同学做过了。
祝翼铖用镊子夹着药棉在空瓶子里用力戳了几下,不由得又暴躁起来。孟芸倩看到祝翼铖情绪这样糟,不知怎地却有些难过。一时间她似乎忘了祝翼铖的暴烈脾气,凑上前去小声说:“祝大哥,要不然……我再和杨惠敏商量一下,问问王会长,上次杜先生帮忙运进上海的消毒水还有没有剩下的。”
“上次的消毒水?”祝翼铖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听了这话又忍不住将手中的镊子狠狠地往托盘里一放,发出“哐”的一声。一旁坐着的伤员本来已经痛得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碰上祝翼铖这么个既暴躁又固执的学生,大概应该算他倒霉。若换了别人,大概这时应该已经在处理伤口。此刻听到孟芸倩的话,他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孟芸倩抿了一下精巧的小嘴,点点头:“没错。其实前几天我们童子军去找王会长募捐之后,他确实托杜月笙先生帮忙,为我们从后方运来了一批医疗物资。”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关于王晓籁的资料,作者也查了很久……资料上说,他是支持抗日的~
所以这篇文里,就将他当做一个非负面的配角来写了~
在国军于10月26日撤离、八百壮士于10月27日进入四行仓库的时候,王晓籁最初还不信,不过后来接到四行仓库打出来的电话,上海商会决定送一面国旗到四行仓库里面。
当然还有各种支援物资,除了上海民众自发捐赠之外,……貌似……还有一部分是在杜月笙等人的协助下,靠英军的帮助和支持,运进四行仓库的~
【至于那面国旗,是女童军杨惠敏裹在身上,冒着日军炮火游过苏州河,送进四行仓库的。次日晨,四行仓库的升旗,让全体上海民众感动落泪……】
这篇文后面会写到募捐和送国旗~
方括号当中的红色部分,是目前主流上的说法,实际上在史实当中并不是这样……这一点在后面正文《手术刀也能杀敌》的注释当中会详细解释~
简而言之,就是说杨惠敏游过苏州河送国旗这件事情,大概是出于舆论需要的一种宣传。童子军送旗确有其事,不过不是游过河~
但是这篇文之中仍采用“杨惠敏游过苏州河送国旗”这种说法。但并没有落实,只是以祝翼铖和他同学们、孟芸倩、林晚等童军们的视角,来看到“升旗”这样一个结果。
至于后续消息传出……就当是祝远诚他们报社的功劳吧,汗……
郑重强烈地感激ROCMP(Reserved)论坛Lemis前辈(该同胞不愿被叫做前辈,可是……汗,就是在这里表达一下敬意啦~)抓出此文若干史实相关bug……连作者注释当中的bug都抓出来了,实在是令作者感动得热泪盈眶……
作者是昏头了,大概是3月十几号看到资料说四行仓库国旗的事情,结果忘记修改6号写的注释,汗……今天改了它……
8、打赌
听着孟芸倩的叙述,祝翼铖没有说话,质问的意思却很明显地写在他的脸上:“既然这样,那么这批物资现在哪去了?”
孟芸倩也许是读懂了祝翼铖的表情,也许是本来就打算全都说出来。她顿了顿,认真地说:“但是,因为上海守军遭受日军的猛烈攻击,伤亡惨重,也急需药品,所以王会长和我们商量,决定将医疗物资先支援了国军。不过我们可以再去问问,还有没有漏下的,可以先拿来这边用。”
祝翼铖本来正要重新拿起镊子,听了这话突然愣了一愣,伸出去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中忘记了动作。突然,他对面那个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开了口:“小童子军,你们做得对。”大概是因为伤痛,他说起话来有些费力。
没等孟芸倩说什么,中年人又转向了祝翼铖,道:“小伙子,你以后一定是个好医生。但是现在,这位姑娘做得没错。有物资,还是要支援前线。如果没有我们的国军,那我们躲在这难民区里,就算是有吃有喝有医药,还不是只有当亡国奴混吃等死吗?”一边说着,他还艰难地伸出手拍了拍祝翼铖的肩膀,那手上却轻飘飘毫无力气。
中年人说的话,恰恰是祝翼铖曾经用来批判他所谓“愚民”的论调。然而当他真正从民众的口中听到这一论调的时候,祝翼铖却反而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突然停住了手上所有的动作,盯着中年人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什么来。在祝翼铖的概念中,也许对方是个知识分子?也许是位反日人士?也许甚至就是军人,或者隐姓埋名的国民党特工?
可是当祝翼铖将对方上下用力打量了一番,又有些失望,中年人看起来再平凡不过,只是个和八一三当天遇到的背头男,或者祝远诚的房东,或许诗虹的姑姑都没有任何区别的普通市民。而且这时候,该市民已经等了很久,略有些不耐烦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