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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前脚把云静从上海弄回来,郦家的聘礼和喜笺后脚就到了。看着满屋子的绫罗绸缎还有《四书五经》,云静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拿着郦照存的照片和他亲手写的喜笺,几乎是歇斯底里地高叫着:“我不要!都扔出去!还有这个,都扔出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然卖弄自己的书法,还印个老气横秋的印章,他的脑子一定跟八十多岁的老朽差不多!还有,你看他送的彩礼,什么龙凤镯、金发簪、金元宝,哪儿像有新思想的人?!对了,还有那套《四书五经》,我看他根本不是黄埔的高材生,简直就是个乡村私塾先生!”
“嗯,不过,小姐,我听卖臭豆腐的周大爷说,郦少爷人很和气的。”瑞喜捡起郦照存的照片,看了一眼,小声替准姑爷说好话。
“瑞喜,你白陪我读这么多年书了!这个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我现在不想嫁人,就是有一天要嫁人,也要自由恋爱,要浪漫而伟大的爱情,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云静瞪着瑞喜,坚定地说,“不自由,毋宁死!”
瑞喜也不知道是被云静话剧表演般的夸张吓坏了,还是受到云静慷慨激昂的感染,或者是对云静盲从惯了,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说:“小姐,我明白了,我支持你!现在就把这些东西拿出去。”
瑞喜正看着管家阿财安排人把聘礼抬出去,云静又在房间里高声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用啊?瑞喜,你去给我买新的毛巾和肥皂回来!”
瑞喜答应着,等聘礼全部抬出去后,赶紧拎起篮子出了门。
走在家乡熟悉的街道上,看着两边似乎从来没有变过的商铺,那些似乎认识却又不知道名字的面孔,还有街头的老树、小桥、石阶,都让瑞喜倍感亲切。买了肥皂和毛巾回来,走到街角,瑞喜看见几个人围着一架摄影机,不由得放慢了速度,机器旁边一个带着遮阳帽的人向她挥手,说:“小姐,别停下来,请继续走。”
瑞喜好奇地从摄影机旁走过,看到戴遮阳帽的人正笑着向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忙低头加快脚步。没想到,她低着头没走出几步,迎面过来了一辆自行车……瑞喜的篮子掉在了地上,东西撒了一地。骑在车上的人赶忙下车把东西一样一样捡回篮子里。
瑞喜看着这个帮她捡东西的人,越看越觉得面熟,是谁呢?哎呀!他不就是小姐扔掉的那张照片上的人吗?是郦家少爷呀!瑞喜想起小姐说他的那些话,脸上一红,道声“谢谢”,低着头就跑开了。
郦照存望着瑞喜离开的背影,不明白这个突然撞到他自行车的姑娘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那个带着遮阳帽的导演也被这计划外的情节吸引住了,把摄影机摇过来对准了瑞喜,正好将瑞喜和郦照存偶遇的一幕记录了下来。
到了姜府门外,瑞喜正要进大门,后面突然有人问:“请问你是姜家的人吗?”
瑞喜回头一看,原来是位邮差,想起小姐和黛西的约定,忙点点头说:“是啊是啊,请问,有我家小姐的信吗?”
邮差从邮件包里掏出一封信,问:“你家小姐叫什么啊?”
“小姐叫姜云静。”
瑞喜从邮差手里接过信,激动得一边往院子里跑一边高声叫:“小姐,小姐,上海有信来了。”
云静听到叫声,冲出房门来,迎着瑞喜说:“太好了,一定是黛西的信!”
瑞喜刚要将信交到云静手上,却听到姜老爷在她背后说:“瑞喜,过来,把信给我看看。给我拿过来!”姜老爷说着话,已经走到瑞喜面前了,伸手来拿信。瑞喜看着小姐,没松手,结果“唰”的一声,信被撕成两半。姜老爷恼羞成怒,大骂道:“瑞喜,反了你了!”说着两三下把手里的信撕碎,往地上一扔,气哼哼地背着手走了。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云静和瑞喜一时都不知所措。云静愤怒地咬了咬嘴唇,回身进屋“咣当”一下关上了门。瑞喜看着满地的碎纸,蹲下身子,一片片地捡着……
晚饭后,云静指挥着瑞喜在灯下拼凑被撕碎的信,好不容易拼齐了,瑞喜悄声读着信里的内容:“亲爱的朱丽叶,很多女孩已经到明星电影学校报名了。我把明星电影学校的《招生简章》给你,愿主保佑你!明星电影学校培训班于四月二十日进行招生考试,请于……”
云静听着,紧张地站起来、坐下,坐下、又站起来,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她突然抬起头,说:“瑞喜,去帮我煮碗云吞,我饿了。”
云静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为了理想,她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看到梳洗一新的云静坐在桌子旁边大口大口地吃饭,姜老爷、太太和姜家的仆人都惊讶万分。云静吃了饭,放下筷子,说:“瑞喜,拿酒来,再拿三个杯子来。”
瑞喜拿来杯子,云静亲自在三个杯子里斟满了酒,举起杯子,先自己一饮而尽,然后看着一脸惊讶的父母,笑着说:“爹、妈,请原谅女儿的任性和糊涂,我敬你们一杯。”
“想通了就好,真是云开见月明啊。”
“就是嘛,云静是我的女儿,她总归是明白父母心的。”
姜老爷和姜太太看到女儿这样懂事,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在女儿进洞房之前,他们那颗悬着的心还是不敢落下。姜老爷趁母女俩说话的当儿,出门对阿财说:“这段时间不许小姐随便出门,不然,出了什么差错,你可担待不起!”
云静在房间里似乎听到了父亲在吩咐阿财,对母亲撒着娇说:“妈,瑞喜说镇上来了拍电影的,我想出去看看,整天在家太闷了。”
姜太太正要回答,姜老爷走进门来,使劲儿咳嗽一声,先瞪了瑞喜一眼,然后对女儿说:“不许去!在进洞房之前,哪儿都不许去!还有你,瑞喜!你母亲在我们家很多年,临走时把你托付给我和太太,我们对你不薄,从小让你陪小姐读书,还让你陪小姐去上海见世面,我们是觉得你老实可靠,才这样信任你。你名义上虽是下人,可我们从没拿你当下人对待。你要知道感恩,小姐在上海那套都是瞎胡闹,你不要跟着学,好好照顾小姐,等小姐嫁了人,也给你找个好人家,也算对得起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了。知道吗?!”
下午,瑞喜陪小少爷云高下棋,云静拿着她的手袋过来,急急地问瑞喜:“里面的钱呢?”
“早上你在太太房里说话的时候,老爷过来拿走了,说是不让你出门。”瑞喜捏着棋子说。
云静长叹一声,让瑞喜继续陪云高下棋,自己在弟弟的房间里乱转悠。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指着桌上的镀金果盘说:“瑞喜,你把家里那个金果盘拿到我屋里去,放几个鸭梨在上面,快去吧。”
云高拽着瑞喜不让她走,瑞喜安慰了他好一阵,答应马上回来,云高才放她走。
瑞喜拿着果盘走了,云静逗云高玩儿,问他:“你是不是喜欢瑞喜啊?”
云高仰着小脸儿,说:“嗯!长大了我想跟她结婚。”
云静听了,忍不住大笑:“好啊,好啊,你这么小就知道追求自由恋爱,比姐姐强多了。哎,云高,姐姐问你件事情啊,你的压岁钱有多少了?能不能给姐姐看看?”
见云高不乐意,云静又说:“全拿过来,这样我才知道你的钱够不够娶瑞喜。”
攒钱,是云静酝酿的计划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把云高的钱骗到手后,云静又试探着想在父母那里想些办法。晚饭时,云静漫不经心地拨了一下碗里的米饭,试探着问:“爹,我的嫁妆,那些田,能不能……换成现钱?”
姜老爷果断地说:“不行!地是最好的东西!钱,郦家有的是!可是地是一个家族的根本,有了地,比什么都牢靠。”
云静又撒娇地问:“娘,您准备给我什么首饰当嫁妆啊?”
姜太太很认真地回答女儿:“静儿,你生下来,算命大仙就说了,你不能戴任何首饰,否则就性命不保。你忘了?那年给你戴了个金锁,立刻生了场大病。漂亮不重要,平安最重要。我啊,早想好了,咱们不戴首饰,那对古董大花瓶、整套紫檀家具,郦家一定会满意的。”
“那些东西,谁搬得动啊?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云静沮丧地放下筷子,回到房间,打开她的小皮箱,看看里面的金果盘、金烛台,还有存钱罐,暗自叹息:这些能值几个钱啊?!
正寻思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云静慌忙把皮箱盖上,藏到了床下。见瑞喜端了一碗冰糖银耳羹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云静眼珠子一转,说:“瑞喜,你去帮我办点儿事,去找郦少爷,就跟他说,问他有什么值钱的礼物可以送给我。”
瑞喜放下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着云静刚才的话,问:“值钱的礼物给小姐?”
“嗯,值钱的……听起来有些俗气是吧?那你就说珍贵的吧。瑞喜,我现在出不去,只有你是自由的,你一定要帮我!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要单独见到他。知道吗?”
瑞喜想了想,点点头说:“就像红娘帮崔莺莺嘛,小姐,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见到郦少爷。只是,崔莺莺是让红娘拿了信物去的,我拿什么去?”
云静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拿了《莎士比亚戏剧集》出来,可还没出手,又放了回去,嘀咕道:“不行,这不能给他。这是黛西送给我的。”
瑞喜看了看屋里,拿起一张卷好的招贴画,问小姐:“这个行吗?你买了好几张同样的。”
云静忙点头,笑着说:“对,对,这个多,给他一张也没什么。”
第二天上午,瑞喜拿着招贴画来到上次遇见郦照存的地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回家的路上,看见郦照存的自行车停在一家铺子外面。瑞喜高兴极了,提着篮子拿着招贴画守在外面。郦照存终于出来了,瑞喜鼓起勇气正要上前打招呼,却发现郦家的老仆人王伯跟在照存身后。瑞喜只好低了头,转过脸去。好在照存看到了她,向她笑了笑。
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