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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沁罗幽幽叹了口气:“那儿哪里还会收容我?”。
我说:“那便随我回明府去罢,早该介绍你同我家里人认识了。”。
曼沁罗垂下眼睫,倦意不胜:“别……要是能再见见陛下同皇后娘娘,那就好了。”
我奇道:“你不是一贯叫明莼姐姐的?”。
她默默无语,我安慰她说:“别担心,你既然不愿意回明府,那就先不去。我在京中也有几处院落,定把你安置得好好的。进宫是寻常的,姐姐早想见你呢。至于想拜见陛下么,有姐姐的地方自然就有陛下在了。”。
曼沁罗点点头,拍拍我的手:“只是劳烦你。”。
我笑笑,到出去的时候回头看,只见她依旧倚在那里,一双秀眉愁蹙不尽。
这实在是叫人惊讶,在我的印象中,她一向是笑语不断的、意气飞扬的、风流雅致的,这一次短暂的外出到底有什么魔力,竟教人换了一个样子?。
进宫的时候,陛下正陪明莼坐着,两人竟在壁炉里烤红薯吃,满室都是食物的香气。明莼怀孕的月份已经渐渐到了,腰腹间珠圆玉润,但脸上却并没有孕妇的浮肿或者黯淡,反而皮肤水润、精神奕奕,一看就是备受呵护的样子。
看上去,是个幸福的美人。
不由得想起来前世电视剧演的,雍正皇帝还在御案前坐着,身旁的妃子和阶下的儿子就眉目暗传。美人是相思憔悴,皇子是抑郁难解。唉,这和真实历史之间的差别又何其巨大,首先逻辑不通,其次人物性格走形。
我走过去,笑着向明莼拜一拜:“姐姐,我今日带了个人来给你瞧。”。
明莼疑惑道:“这又是谁?”。
我说:“这就是我跟姐姐说过的,我想娶作妻室的人。今日特地带她来拜见姐姐,她礼数不周得很,姐姐万万替我多管教些她。”。
这一番话,自然是客套。明莼又不是无聊的人,怎么会没事来管教未来的弟媳妇,我在帝后面前为曼沁罗打个谦卑知礼的底子罢了。我转头说:“阿罗,这是姐姐姐夫。”。
却是一怔。曼沁罗的表情震动而无措,双目从明莼的脸上,挪到她的腰间,忽而又转回陛下面上,死死盯着不放。
我觉出不妥,低声叫:“阿罗?”。
她震动似的清醒过来,慢慢把目光挪回,跪下叩首道:“小女见过陛下,见过娘娘,愿陛下与娘娘万福金安。”。
那么一字一字,仿佛是一个恭谨而小心的普通女子,声音间的颤栗也仿佛是因为惶恐。
我看一眼陛下,因为刚刚下朝的关系,他穿着绣金龙的帝王常服,缀着明珠美玉,这样子尊贵堂皇的帝王家气度,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避开尘世、孤高洁白的气质。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是真龙的胎,出岫白云的骨。
外加一副毫无瑕疵的美人皮相,真的足以众生倾覆的。
我突然想起有一次,带着曼沁罗去古寺后竹林中看新出的笋,并品尝寺院的素斋,当时她说:“这世上我只服弘晖一个人。其他人,哪怕我师父那老头子我也不听他的,常常气得他跳脚,说是白替别人养弟子了。”。
我先说:“也就姐姐和你,胆子忒大,竟敢直呼陛下的名字。”后来又吃醋说,“你只服他一个人?那我呢?”。
当时她撩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你?你倒是挺可爱的。”。
那时自然是笑语,如今……如今却叫我心中一沉。
再转头去看,她静静俯首,那种静默、虔诚、朝拜的姿态,叫我再也识不得她。
我看见地毯上铜钱大的湿印,那是她的眼泪,也是我的冰山。
从来没有想过,如果……如果她真的爱的是别人。我的心像是秋池水,一日比一日寒凉。
我想起帝云出的暗示,我和曼沁罗可能不会有孩子。但事实上呢,历史上的那个明徽,他是有后人的,我还见过那个倾国少女的照片。
也许这不过说明了,我和曼沁罗不会在一起。
明莼轻轻笑道:“确实是个漂亮的好孩子。哪有你说的那样?明徽,还不给人赔礼道歉,把女孩子扶起来呀。”。
我的魂灵才像是回到了身体之中,赶紧扶起曼沁罗坐下。这时陛下皱着眉头说:“明徽,你说的未婚妻就是她吗?”。
我说:“正是。”。
陛下仿佛不信似的,疑惑说:“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我答:“曼沁罗。”。
陛下略微点头,不再说话,但神色间也并不赞同。
帝后事忙,略略问过几句也就不再说什么,我告退的时候明莼说:“明徽,你带着曼小姐在宫中小住几日,安置好人家。”。
过几日就是年关,我正在苦恼,曼沁罗既不肯跟我回府也不再去明亲王府,住在哪里是个问题。没想到姐姐这般替我着想,而且不动声色,真正贴心。
曼沁罗仿佛也明白其中关窍,低声应是,无言地福身表示感激。
颦卿拉着我往御书房走的时候,我还一路挣扎。
“颦儿你干什么!陛下的秘闻是轻易听得的吗,不要命了!”。
她柳眉倒竖,冷笑道:“你该叫我颦姐姐。今日不教你看看清楚,你还做梦呢!”
大家亲近了就是有这点不好,家里的姐姐们使唤弟弟都顺理成章的,就连这个认来的姐姐也一样。不过颦卿实在是诚心待人的,所以我们家人也都很喜欢她。
穿过尚未开放的白玉兰花丛,再往前走是交泰殿,我们借口是替皇后取东西支开了太监,去听书房中陛下和曼沁罗的耳报。
陛下的声音冷淡而严肃:“为什么突然来京城?”。
曼沁罗的声音幽微:“我很久没看见你了……”。
“你到哪里我无意去管,不过你不该去惹明徽。”陛下的声音毫无感情,“他是阿莼的幼弟,以后是我的重臣,你应当明白,他不能受你的影响。”。
曼沁罗冷笑一声:“那你命令我啊,你让我现在就跑到金水桥一路扎进护城河!从此再也不出来岂不是好?”。
陛下说:“你应当计划好自己的事情,另外,你留在宝贝勒府里的暗探,把他弄走,京城的事情不容苗疆人插手。你的感情之事自己随意,但不得主动靠近阿莼。”。
曼沁罗沉默着,我本以为她会顶撞他,就连颦卿也握紧了手。谁知曼沁罗平板地说:“是。”
那声音,仿佛没有自己的意志似的。
颦卿赶紧拉着我走了,她低声斥责我:“你什么眼光!这个莫名其妙的狐媚子若是蛊惑了姐夫,瞧我饶你不饶!”。
我苦笑道:“你也太低看陛下。”他终身对姐姐忠诚,这有历史作证明。
她哼一声:“就算犯罪行为不成,她的这种犯罪意图也应当严惩,否则日后有非分之想的女人们要排山倒海呢!”。
我想起和她共赏夕阳,想起和她诗词唱和,想起和她琴瑟和鸣。
以前,以前我们是人人称羡的一对精神伴侣。
不过数十日不见,竟像是变换了一个世界似的。这世界上的感情,有天长地久的吗?
或许有罢,譬如离我们不远的这一对帝后。可是弘晖和明莼,他们本来都是神仙人物啊。
大概我们凡人,本不该奢望太过美好的情感。
可是就算无力守护那一朵玫瑰,我也还是想要把它种植在自己的花园里。
我低声说:“颦姐姐,别说了。日后娶了她,我定不让她进宫见到陛下和娘娘可好?”
颦卿气恼得瞪着眼睛。我看见自己凄惶的侧影。她叹很久的气,然后说:“好吧,随你,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主子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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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彼此装糊涂,日子竟然也一天天过去,年节刚刚过完,一日听明莼说:“帝云出要回来了。”。
我说:“小外甥就快出生了,他这大神医自然要回来的。大概就这几天吧?”
她摇头说:“今天。之前西北出了点事情,陛下派他去那边督战了,他是有手段功夫的人,回程很快。”。
明莼每日都要散步,那天就让我、颦卿、曼沁罗陪同着一起逛到一处温室中,那里面放了一架秋千。她笑说:“徽官儿,你扶着颦卿和曼沁罗都玩一会儿。其实我很想坐的,只是条件不允许。”
我说:“就是条件允许我也不敢扶啊,只怕姐夫要揍我呢。”。
姐姐一笑:“他敢揍小舅子?你来告诉我。”。
众人都笑,颦卿荡了一会儿秋千就说头晕,我扶着曼沁罗坐在上面。秋千荡回来时,她就贴入了我怀里,秋千荡开时,她悠悠离去。
颦卿笑道:“这小两口感情真好。”。
她话音刚落,有少年的清朗声音说:“哪个小两口?”。
姐姐高兴地说:“帝云出!”。
果然,雪白的狐裘衬得脸白如玉,眉目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锋锐意味,那似笑非笑的可不就是神秘贵公子帝云出。他懒洋洋说:“莼姐姐,我可是赶着回来见你……”。
一语未毕,他目光凝在了我身上,脸上那风流不羁的神情像是跌在地上的石膏一样,粉碎。
他呆呆的看着我,表情疑惑而不信,竟然像一个茫然失措的孩子。
他厉声道:“这人是谁!”。
我莫名其妙:“她是我未婚妻。”这句话最近说了太多遍,因此我理所当然的。
帝云出忽然哈哈笑了两声,停下来后看着我,神情冷漠到了极点:“你未婚妻?我同意了吗?”
我震惊了。我错愕地看着曼沁罗,莫非她和帝云出还有一段过去?这也太……
颦卿的眼光愤怒地扫过来。
我说:“帝先生,我不明白?”。
帝云出走过来,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仰起下巴极为清楚地说:“你明徽是我的人,从头到脚甚至每一根头发丝都是。你居然胆敢弄什么未婚妻?”。
我呆住了。
这时我想到的竟然是曼沁罗,她一次送我回家,就曾说过:“虽然你是明府的继承人,可是你是我的人,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是的。”。
那时我自然点头应是。
帝云出冷冷质问:“这个女人是谁?等等。“他忽然伸出手,掰起曼沁罗的脸看了看,“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像我的女人?”。
众人一齐去看,颦卿喃喃道:“确实,难怪我一直觉得她眼熟……”。
曼沁罗使劲挣扎,耻辱得满脸通红。我说:“你先放开曼沁罗——”。
帝云出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