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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的战斗同样消弭无形。
和帝王一人的喜怒兴荣相较,几万人乃至几十万人的流血、牺牲、死亡确实不算什么。
不然为何先哲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
白陆遥遥地向乾清宫方向望过去,那里正是帝国中心的中心,它是陛下的寝殿,也是陛下处理政事的地方,是无数士人官员心中的圣地。
殿前微有凹槽的青石板,多少才华横溢、家世尊贵的大臣曾用它们接触过自己尊贵聪明的前额。那里有他们的汗,也有他们的血。
先帝元和皇帝日常与明莼皇后共同处理政事,上朝时二人共座,在先帝因故暂无法处理政事时,甚至是明莼陛下一人坐在龙椅之上,倾听大臣的廷见。
这真的是一个太过幸运的皇后,也是一个太过幸运的女子,与她相较,偶尔会与建昭皇帝共同商议政事的未央公主不算出格。
雍正皇帝在位时,后宫数得上名号的妃嫔不过一二十人。元和皇帝一生只有一位明莼皇后。到了建昭年间,后宫才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三宫六院,宫娥彩女,不可胜数。
明莼皇后、未央公主,都是后宫女子中的极幸运者。
白陆站在虹桥上,抚摸着生趣玲珑的小石狮子头,在柳丝蝉鸣中微微叹息一声。更多的后宫女子毕生寂寂无名,命如草芥,不过是皇室中人取乐的工具或闲置的摆设,唯有产下子嗣,她们才能真正拥有一席之地。
建昭皇帝还没有子嗣,同时,他也还没有皇后。
多么让人心动。
宫里的日子并不平静,因为贵妃有恙的缘故,如今贤妃淑妃共掌宫务。某日,细雨弄烟,风中荼蘼摇曳,白陆在宫中偶然和贵妃正面相遇,因一时不慎将花泥溅上贵妃的裙摆,当即被罚掌掴三十。
白陆心知着了算计,当时却是无可奈何。她看着行刑宫女指间的扳指,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恐惧之色——这扳指上有微露的铁丝,是要直接毁了她的脸啊。
红颜胜人,必定会早嫉妒毁伤。
这一切分明都是贵妃的算计,白陆在京中艳名太盛,出头之事,果然做不得!。
贵妃明摆了是并没拿她当对手,连迂回的手段都不屑用。可是这样简单有力的法子,却实打实让白陆陷入绝境。
好在天不绝她,总算盼来救星。两位少女带着一群宫娥婢女走了过来,其中一位黛眉微蹙,问道:“贵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白陆大喜,来者正是明中堂明徽的嫡亲侄女,明莼皇后大哥的亲生女儿,明波和明润!上流社会不过这么一些年纪相若的大小姐,白陆在谦太妃那里和她们结识过,她们八成会帮她。
果然,听了明波的问话,有低等宫女轻声说明原委,明润不满道:“贵妃娘娘,这么做就过了吧?”。
贵妃冷冷道:“此女行迹不明,欲对我行不利之事,我不过施以薄惩,明小姐怎么就管到本宫的内务上来了?”。
明波嗤笑道:“这是谦太妃的亲侄女刘家白陆小姐,分明是到宫中来做客探望淑妃娘娘的,这是宫妃亲眷,贵妃不认得也属应当。只是公主殿下前几日还和我们说,在家里如何没规矩都是小事,万不能对客人失礼,把脸丢到外头去,贵妃娘娘还请饶了白陆一遭儿罢,只怕她也算得稀客呢。”。
贵妃咽不下这口气,然而也无可奈何,只得瞪了白陆两眼,抿着嘴僵着脸走了。
白陆这才略微认识到未央公主在后宫的地位。今日明波明润两姐妹分明是在用表妹的名头狐假虎威,然而就这样,也足够救回小小的白陆。这样大权在握的贵妃,甚至都不敢正面撄公主伴读的锋芒。
白陆看着宫殿屋檐上的兽头,长长吁一口气,冷汗湿透了脊背。
明波和明润不过顺手为之,甚至都没耐心听白陆道谢,派了个侍女去告知淑妃,再留个侍女照顾白陆,这就很有礼貌地告辞走了。
此事过后,白陆更是不敢多走一步路,淑妃看着心疼,干脆遣她出去玩。那是在西边宫殿群里分隔出来的小小一座园子,正是工部尚书博陵赠给未央公主的及笄之礼,她叫它“永乐园”。
白陆知道其中的典故,未央公主身为本朝唯一的嫡公主,颇得双圣宠爱,她小名就叫永乐,与陛下永翊取的是同样的字。先帝后常常宠爱地叫她“永乐儿”,从名字便可以看出这一对父母的期望,不过是永乐未央四字。
这天正是汜水节,按例永乐园对外开放,无数青年男女纷纷涌来,还有不少母亲带着孩子,真个是摩肩接踵。白陆坐了一回过山车,头一次不顾形象地在空中惨叫,下来后吓得腿软,只得坐在椅子上休息,可惜休息完了之后又心痒痒起来,去玩海盗船。
人再多,到傍晚的时候也渐渐散了,白陆仗着自己就住在宫里有优势,高兴万分地等着几乎所有人都走了她去坐旋转木马,音乐响起,她在蛋糕一样色彩缤纷的巨大玩具盒子里一遍遍爬上木马,她穿着丝裙,此时裙摆微扬也不怕人看见。
熹光渐渐暗了,旋转木马里的灯光打开,照得四处闪闪发光。白陆忍不住微笑,沉醉至极,这样的公主梦,多少女孩儿都做过。
她一辈子也没笑得这么美过,因为完全真心,不是笑给别人看。
最美的童话是,公主在完美的游戏之后,有俊美王子在等她回家。
当这真的变成现实的时候,白陆如坠梦中。他说:“你要出去吗?我送你。”。
白陆呆呆地说:“你来做什么?”。
那俊美青年看着她微笑,眼中满是欣赏,就像她在他眼中闪闪发光,充满优点。
白陆忍不住扑哧笑了,她咬着嘴唇,也觉得自己问得可笑。她嫣然微笑,齿如编贝,手若春葱,瞳是秋水瞳,眉是新月眉。
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白陆。白色的陆地——你见过吗?”。
他点点头,调笑道:“你是白色的陆地,那我呢?难道我是一直发亮?”。
白陆笑得弯腰。她从来没有这么不顾仪态过,可是这个俊美的青年就像永乐园一样,给人珍贵的快乐和欢笑。
一直到三个月后,白陆每每想到这次初遇,仍然会止不住地笑出声来,那时她已经是宫中新封的楚贵人。九五之尊已然又有了新人,然而他最宠爱的是白陆。
就像宫人当笑话说的那样:“可能楚贵人是唯一一个不让陛下吃亏的人,以陛下的美貌程度,无论宠爱谁都亏了呀。”。
真的是有绝色美人一说的,白陆就是。
当然,年轻美貌,美貌也就是年轻的时候那么几年,所以一定要尽情欢乐。白陆从来不在乎专宠或者风头太盛一类的说法,若是有那个可能,她一定要奋力争取。
姐姐淑妃连带的也受惠,然而她还是不断警告白陆:“千万不要去挑衅贵妃。”。
为什么?贵妃一直生病,分明是受了什么打击,为何不趁机补上一拳。
淑妃说:“上次公主生辰,陛下留在照月楼里过夜,贵妃竟胆大妄为地去截陛下。不用公主发怒,陛下就先生了气,让她暂时禁足,并把宫务交给了贤妃和我。但是估摸着贵妃也该起复了,陛下对她,毕竟有情分在。”。
白陆不解:“陛下对她,比对姐姐更看重吗?”。
淑妃苦笑:“我如何能和她比。孝纯皇后在微末时,有位管事姑姑锦姑姑与她有恩,后来孝纯皇后亲自安排她出宫嫁与旗人中的殷实人家。在先帝还是明亲王的时候,又将锦姑姑请入明亲王府做管事,你说她是何等的情面。贵妃就是锦姑姑的女儿。”。
白陆低首无语,虽然说着是奴婢,可是先帝后身边的奴婢,比外面的许多大臣只怕还更有面子。
“陛下在年幼时与贵妃也见过一两次。后来锦姑姑告老回家,自然两下生疏。再一次陛下微服出宫,便与贵妃结识,实话说罢,这是陛下第一次喜欢上女子,那时陛下还是太子。”。
呵,青梅竹马不说,还是初恋情人。
“再有,陛下某次遇上刺客,贵妃还曾为陛下挡箭,虽无救命之恩,毕竟心意动人。”。
白陆叹口气,确实拼不过。贵妃太懂行,后宫这些女子算什么,她是纯正满人,她出身伊尔根觉罗氏,只要有了儿子,她绝对有资格做皇后。她只需要牢牢攥住陛下。
可陛下会被她攥住吗?白陆失神,他像一阵风,不是任何女子留得住的。更何况,若是贵妃留得住他,那后宫中就不会有二妃四嫔,不会有五个贵人和七个常在,更不会有这些更衣、格格。
淑妃见她黯然垂首,出言安慰她:“别想这些了,公主在郊区别墅住的也够久了,陛下想必这几日就会去迎她。听说公主打算在别墅开宫宴呢,你也正好去散散心。”。
白陆点头,笑笑地去准备衣服以及礼物。
淑妃叹口气。
哪个妃子不是这样呢,总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一个,总觉得自己和陛下的相识相爱是生命中最炫美的神话,会持续一生。
永翊(二)
集锦篇第一百零二章。
日□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李白《长相思》。
平治车驶过蜿蜒而弯曲的、长长的、浅褐色砾石私家车道,终于抵达未央公主这几个月所居住的郊区别墅,门上没有门牌,也没有任何标识主人身份的装饰物,便是在此地居住了数十年的居民,只怕也想不到此地主人是当朝唯一的嫡公主。
别墅外是高高的围墙,整个别墅仿西式风格,草坪宽广而深,看上去并未修建,然而白陆很清楚,这片草地绝对经过多名仆从的精心打理,否则其间不可能杂草全无。
草地上养着几头麋鹿,白陆忍不住地探头去看,贵妃轻轻发出一声嗤笑。
但白陆夷然不惧,她在和硕安亲王府中出入也是等闲,刘家更是书香传家,刘家的小姐自然是见过世面的。而贵妃呢,她之前不过是普通旗人出身,母亲曾为宫婢,她不过是贫民。
白陆压根没有理她,只是含笑欣赏、并学习着未央公主的做派排场。这种发自内心的不屑和忽视是最厉害的反击,贵妃当即气坏了。但看到坐在她右边怯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