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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玄义笑笑。因为发自内心,并非礼貌式微笑,所以格外难得和珍稀。
陈尘雪低头继续说:“宝玉不是就说么,‘好妹妹,你皆是因不放心的缘故,才弄了一身的病。但凡宽慰些,这病也不至于一日重过一日’。后来又把袭人当作了黛玉,跟她告白说,‘我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这里,只不敢告诉人,只怕你的病好了,我的病才好呢’……”。
俞玄义边听边笑,他不免回忆起明莼给他重复这段话的情形,说完阿莼就摇头感叹说:“我的天,我看书的时候可没发觉这两个人这么肉麻。还有《陆小凤传奇》里,西门吹雪和他老婆讲情话也是,肉麻到正常人受不了,唉,这些人真是!”。
突然有人嗤笑道:“你也弄了一身的病,我也弄了一身的病,这说的谁呀?刚从三亚回来吧,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你在三亚得了艾滋,我在上海得了HN是不是?”。
两个人一起抬头瞪过去,看是谁这么大逆不道亵渎名著,结果均气馁地移开目光。来人斜靠在门框上,理的是最中规中矩的小平头,可是眉清目朗五官秀致,一身军装,是个英气勃勃的美青年。
这人谁也招惹不起,用好听的话说是打小儿古灵精怪,用不好听的话就是混世魔王。
明柯说:“哟,陈尘雪。”。
尘雪再不敢坦然坐着,从椅子里站起来说:“明柯,好久不见你了。”。
明柯点头说:“那是,我一两年才回一次家,你就是往我家跑得再勤也见不着我,这是理所当然的。”他转头和俞玄义说,“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瞧见你,怎么,不在你那破岛上抱着我姐的坟咕咕叨叨啦?跟唐僧似的,没准哪天我姐能给你烦活过来。”。
俞玄义说:“你还能摸到你们家的门在哪,这倒是挺让人惊讶的——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事儿要和我说?”。
明柯说:“我和你能有什么话题?去去,一边去。”。
俞玄义嗤笑:“你才多大点军衔,竟然也敢参合军方实验基地的事儿……呵,你当老头子是瞎子?你在他的地盘上呢。这不,被强制休假了吧。”。
明柯几乎跳了起来,他使劲儿瞪着俞玄义,俞玄义走过来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明柯也就心不甘情不愿地随着他往房间里走过去了。陈尘雪举目四顾,见明莼爸爸依旧在书房练字,明莼妈妈依旧在厨房做饭,按捺不住地贴到房门上。
正巧她包里有极小一截中空的铜管儿——那是小乖玩具上的一截配件——于是顺势把铜管挨到了耳朵上。
明柯质问:“你怎么知道?”。
俞玄义说:“我和你没必要窝里斗,给外人看笑话。有些事儿,你去请教别人还不如来请教我,我才是你亲叔叔呢。老头子另外的两个侄儿,何尝和你有什么血缘关系。”。
明柯给他这温和的训诫弄得闷头闷脑,过一会说:“那照你这么说,其实爷爷和我也没血缘关系……”。
俞玄义摇头说:“这不一样。你读颜氏家训就知道,后母多半会虐待前妻留下来的孩子,但继父很少会苛待妻子带来的孩子的。而且你又不一样,你是第三代了,在老头子心里和亲孙子没有任何区别。”他想想,笑了一声,“且他也不会有亲孙子了,只得靠你啦。”。
明柯哼笑:“是吗,要是美国的那个实验室真的把我姐的克隆人做出来了,那你不就可以有儿女了吗?”他的声音带上一些狡诈,“不如你说说,当初有没有想过和我姐有个结果?结婚什么的是不可能了,比如说,有个孩子?咳,那我该叫他什么?外甥啊还是表弟啊?”。
陈尘雪心惊肉跳,魂飞九天。
俞玄义沉默了良久,才用一种陈尘雪从未听闻过的、虚弱而无力的语气说:“你觉得这种手段可信吗?不,这太超出伦理界限,总让人难以接受。而且后果莫测,也只有那群科学家会有充分信心,这种事情,除了你和我世界上还有谁会接受呢?这么虚无缥缈的事情……”。
明柯的声音里也染上了不确定,但他秉持着一贯强硬的语气:“这总比你去找什么印度教大师好吧?前生后世岂不是更加没头脑?要相信科学!别想什么灵魂不灵魂的事了,先把物质条件解决了是正经。”。
说着,他神气活现地教训俞玄义:“你在美国和瑞士斥巨资资助的实验项目也不够靠谱,个人力量哪里比得上国家机器?我看你还是回去跟爷爷服个软,哄得他高兴了,没准——”。
俞玄义打断了他:“你哄得他够高兴了吧?他答应你没?”。
明柯默了。
俞玄义不耐烦地说:“我不爱听旁人对我指手画脚。”。
明柯不可思议道:“你从小就这样?连你爸妈对你指手画脚也不行?”。
俞玄义干脆地说:“是。”。
这下连外头的陈尘雪也明白了他为何与父母不合。
明柯一时无语,过一会说:“不管怎么说,咱俩谁也别落下谁,你要弄出什么成绩了一定得告知我一声儿。”。
俞玄义说:“可以。”。
显然他这冷淡的语调又惹火了明柯,明柯突然笑吟吟地转换了话题。“俞玄义,你现在的个人助理是不是要辞职结婚生孩子去了?”。
俞玄义说:“嗯,半年后。所以我现在得着手找新人了。”从他们的对话可以明显地听出来,他是真的挺亲近明柯的,不然不会有一句答两句。
明柯说:“我给你推荐个人怎么样?陈尘雪。”。
陈尘雪的心猛地一跳。
俞玄义说:“不妥,陈尘雪是阿莼的朋友,怎么能拿来当婢仆用?”。
明柯笑起来:“瞧你说的,个人助理是婢仆?”。
俞玄义不以为然地沉默着。总归是服侍人的工作。
明柯说:“我跟你保证,她绝对干得不错。”。
俞玄义最终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小事而已。”。
陈尘雪喜悦中有一种别样的悲凉。原来自始至终,她的事都不过是小事而已。
早就明白的,给她一点残羹冷炙,她就可以顽强地活下去。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受挫灰暗呢?。
人是多么的需要被关注被重视啊。只是命不予她,别无办法。
吃午饭的时候明柯果然提起来这件事。陈尘雪不待他说完,立刻作兴奋状:“真的可以吗?那真是太好了!”。
不待任何人询问她,她滔滔不绝地说:“阿姨您也知道的,我在事业上是没什么建树了,以后又不打算结婚,总该想一条出路。俞叔叔的个人助理肯定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我也想多学点本事……”。
明莼爸妈听了之后,不免点头表示赞同。纷纷勉励她专心工作,做出点成绩,但是也不要压力太大。
明柯瞧着俞玄义,勾起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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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瞧着陈尘雪,有点惊愕似的斜着眼睛,脸上的笑容恶意又讽刺。
陈尘雪不太舒服:“有什么不妥吗?”。
安妮收回了那个人性化的嘲讽表情,冷淡地说:“没什么。你应该知道,还有半年我就辞职了,所以在这半年内我带你,希望能让你顺利接手我的工作。如果你无法达成我的要求,那碧昂斯会取代你成为俞先生下一任助理。”。
“我一直以来是碧昂斯的直属上司,她更了解我这份工的具体情况。助理不是管家,也不是秘书——这些都有人在做。助理这份工作需要很多技术含量,事实上我并不认为你能达到它的要求。”。
陈尘雪有点难堪,但这么年社会混下来,她知道面前这个只比她大三岁的女人并不算坏人。至少她敢当面把心里话全说出来。而她陈尘雪又何必与这人计较呢,一代新人换旧人,未来是她的。
她温柔而坚定地说:“我一定会克服全部困难。”。
是的,朱丽叶可以服毒,祝英台可以跳坟,她陈尘雪只是要高压地学习半年而已,又不会死。
过后的三个月,陈尘雪每天都痛苦到想要去死——她当初没想到还需要学习三门语言,兼修管理学会计学法学。虽然都是浅尝辄止,但不得不说,自从考上大学之后她就更多地靠脸孔而非头脑生存了。
——且事实证明,对女子来说,在大都市里脸孔比头脑更靠得住。
很多次她有疑心安妮在故意整她。但是也没办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事情交给了安妮,俞玄义就没再管过,她也万不可能跑到俞玄义面前呜呜哭诉,败坏自身形象。
但是和安妮也渐渐熟了,有一次酒后她大胆地问:“安妮,你为什么一见我就露出那种神情?”仿佛看着一只长出了人手人脚的牡蛎。
安妮轻轻嗤笑一声:“因为太眼熟了……”没等惊骇的陈尘雪问出声,她话题一转,“我有很多前任,你应该知道吧?”。
陈尘雪点头。
“前任们有男有女。但是一般而言男人最终都到下面去,做某个分公司里的一个部门经理或者一个副总经理去了。而女人一般都离职,不会继续为俞先生服务。”。
陈尘雪听得怔住了,仿佛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世上不会只有她发现俞玄义的好处。
这个都市里找不到合适对象,或者对现在对象不满的单身女性们至少有三百万。
而她们不管对对象有什么方面的要求,几乎都可以从俞玄义身上找到相同或者相似的素质。
更要命的是,他还有一大必杀技:痴情。不知是什么毛病,男女看到痴情的异性,都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一样被激起征服欲。明明对方痴情的对象不是他们,可是总有一种看到鲜甜果子的蠢蠢欲动,非要伸长手伸长脖子去够不可。
当然,据说男人看到貌美的蕾丝边也会有一种征服欲,但陈尘雪对此尚无亲身感受。
陈尘雪思绪万端,安妮揭开了谜底:“我的前一任,是一个比较,呃,”她犹豫了一下,仿佛不知怎么形容,“优秀又大胆,充满勇气的美女。哦,用中文来说,就是天之骄女。”。
安妮毫不留情地说:“你和她没法比。”。
陈尘雪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和安妮的前任比,她甚至都不打算和安妮比。她陈尘雪不多的优点里,有一项就是绝不和人比,要不她在读大学的时候就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