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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望,看着车子来了,赶紧迎下去。当时夜静人稀,宿舍楼下空无一人。
她整个人在黑暗里,看见车子里一团黄色的光晕,明莼穿着白裙子,头发散着,她睡着了,眼线有些晕开,可是还是像小公主。
俞玄义悄悄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又亲一下。
深情什么的,尘雪都不想再提。可是这么多年来,俞玄义和任何人都隔着距离似的孤高洁白,就连秘书给他送文件也下意识不碰到他的手。
他唯独主动亲近过明莼
玄义(三)
明徽篇第八十一章。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李白。
陈尘雪到饭店里去打包鸡汤和两个菜一份饭,新的国家领导人上台之后严抓贪腐,反对公款吃喝,于是餐饮业大受打击,就连这样高档的饭店也受到影响,以前不提前一个月订绝对无座的地方,现在也亲民到可以送外卖提供打包了。
她提着餐盒走出去,天色阴沉欲雨。
没想到迎面遇到俞玄义和另外一个人,他有点惊讶地叫她一声:“尘雪?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
他真是应付惯了各式亲戚小辈的样子,对待陈尘雪的时候,态度那么亲和又客气,完完全全不失礼貌。太得体了,总像隔着十万八千里。
陈尘雪在这种气场下不得不拘束:“不是,我给阿姨送过去。——您,您从国外回来啦?”。
俞玄义凝目看过来,陈尘雪解释:“阿姨这两天有点感冒发烧,今天在医院打点滴,叔叔得上班,我请假过来陪她。”。
俞玄义说:“嫂子生病了?”。
他旁边那人说:“俞玄义你不知道,最近国内正闹HN呢,北京听说也发现疑似病例了,医院恐怕不太安全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吃什么饭,陈尘雪自然听从俞玄义的指令,跟着他上了车,他那个名叫严胜坤的朋友也和他们一道,说是去“探望嫂子”。
看来是很好的朋友了。
上车后严胜坤先是给人打电话,说不去吃饭了不是不给面子,临时有点事云云。放下电话,他先感慨一声:“又是雾霾又是HN,这日子过得。”。
“关于怎么预防HN,专家提出了两个意见,一是勤洗手,二是多开窗呼吸新鲜空气。”严胜坤慢悠悠说,“后面还有备注,上海人自动忽略第一条,北京人自动忽略第二条。”。
啊这是个笑话,陈尘雪有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久以来,她遇到的都是正经严肃紧张的人,闲适自如的比如俞玄义,他又天性冷淡不爱说话。她微微笑,从后视镜里看见开车的俞玄义,又是一个惊喜。
这一瞬间,他的表情竟然和她十分相似,也是嘴角上扬,无声无息的笑意。
这么一点点微末的小事,也让她有一种格外的喜悦。
严胜坤是个外向的人,这时候很自如地转换了话题:“俞玄义,这美女谁呀?”。
俞玄义说:“这是陈小姐,是我侄女的同学。”。
严胜坤一条眉毛似笑非笑地扬起来,随即“哦”一声,陈尘雪赶紧说:“我叫陈尘雪。”。
“好名字。”严胜坤赞道,“哪个尘?是下雪的雪吗?”。
陈尘雪不好意思:“嗯,是下雪的雪,尘是红尘的尘。我爸妈说生我的时候正巧下大雪,一层又一层的,所以是层层雪。”。
严胜坤笑了:“真是好寓意,层层雪,红尘里的雪,正好配这样气质出尘的美女。”。
他说着,开玩笑似的,又有点轻薄之意。
陈尘雪偷眼去觑俞玄义,他只是含着那么一点微薄的笑意,心思全然沉在另一个她不知道的世界里。他是真的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太上忘情。
这个词是什么滋味,陈尘雪这才晓得。
到医院去探望,阿莼妈妈自然是没事的,这时候看到俞玄义来了,不知为何脸色总有点发沉,好在有懂得转圜的严胜坤在,气氛一时也不算太差。从医院走出来,俞玄义满怀心事似的,过一会和她说:“尘雪,以后大哥嫂子有什么事情,你方便的话就告诉我一声。”。
陈尘雪“哎”一声,声音娇脆悠长。
他给她一个号码:“这个号我到哪里都用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打。”。
陈尘雪点头,再点头。
她早早地就和父母闹翻了,没伺候过他们一天。想想父母也要气恼不忿的吧,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到头来在别人父母床前尽孝。明莼去得早,她弟弟明柯又不在家里,她陈尘雪真是堪尽子女之责,每周探望,病了照顾,出外处处服侍。
毕竟有收获,这个号码,他个人秘书也未必有。
回家后大概过了半周,收到一张国贸的购物卡,里头五万块钱。她想,准备这张卡的一定是秘书室的莫妮卡,想象着她奇怪的脸色,尘雪噗一声笑出来。这个人,平时在公司遇见了,她也得打招呼叫一声莫妮卡,一则对方是前辈,二则对方是oss身边的人。
笑完又觉得没意思。
明莼呢,任何一个节日,明莼收到的礼物都是俞玄义自己花心思准备的吧,不定多么精心。哪像这张购物卡,全不费心,秘书敷衍着打理。
不不,怎么敢比,这又不是礼物,只是对于自己这一次暗通消息的酬劳。
俞玄义每年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外,有的时候回公司了她也见不到他,不在一个楼层。日子这么一天一天流下去,生活中又出现了新的波澜变化。上次见到的那个严胜坤竟然开始“追求”她了。
送花送礼物之类不必多提,某次他带人来公司谈生意,竟然对俞玄义提出,希望请陈尘雪去他们公司交流一段时间。俞玄义表示公司不反对,但是也要征询个人意见。
生活是这么的一成不变,除了期待小乖的长大成人之外,自己的人生仿佛只剩平白等待与老去。
陈尘雪答应了。
在严胜坤的地盘,她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待遇,他会带着她去认识朋友,平时也教她做真正有用的事情。陈尘雪真正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在成长进步,有的时候她会想,如果她有一个像严胜坤这样的老师或者哥哥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人是平白无故对别人好的,她陈尘雪资本太少,他所希求的,原本目的不纯。
下班后她参加了一个古瑟班。有一次严胜坤去接她,看见陈尘雪坐在地板上,月色从打开的窗棂里流淌进来,把她白色的衣裾染上了霜一样的柔光。她低眉拨弦,音乐声十分激烈,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瑟上面,失去了平时那种心不在焉、低首不语的姿态,看上去有一种含情脉脉的柔和。
这一幕印进严胜坤心里。
车开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心烦气躁,他站在路旁抽烟,陈尘雪也下来,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他忽然指着对面一栋十层的公寓楼,直截了当地说:“答应我,它就是你的。”。
他直视着陈尘雪。陈尘雪瑟缩了一下,她不想回答。是的,她动摇过,严胜坤是和俞玄义同一阶层的人,他们能提供的物质条件不会差太多——虽然严胜坤在经济实力上来说比不上俞玄义。
但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的道理谁不知道呢,就算男人保险箱里有九十九个亿,但他只肯为你花一千万,那对你来说其余九十八个亿零九千万还不是虚的。而严胜坤肯为她花一个亿。
左右他们都不会娶她为妻——谁会娶一个三岁半孩子的母亲为妻呢。
可是人的心,人的心啊。你以为它不重要。
到头来发现谁也无法违逆它。
明明早就发过誓,为了摆脱那种卑微无望的生活什么都可以牺牲放弃。可是到头来,心里一点灼热的冀望还是烧得灵魂坐立不安。
多少次的周五,她推掉所有约会,在寝室一坐坐一下午,等到明莼准备回家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站起身来。
“我送你下去吧。”她记得自己总是那么语调上扬地说。
明莼总是惊讶地一笑:“哎?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没事儿,我送送你还不是应该的,又有两天不能见面呢。”这话重复太多遍,也带上几分真心。
明莼温暖地一笑,把最轻的袋子给她提。走到下面,明莼叫“小叔”,俞玄义来了,先接过明莼手里的东西。明莼顺手把陈尘雪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自己拎着,笑嘻嘻说“谢谢你啦,尘雪,先上去吧~拜拜。”。
尘雪只好上去。每到这个时候,她心里就像被小麦的麦芒扎过似的,一点点干干的尖尖的疼。
陈尘雪简直不能相信,好长好长时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俞玄义能从她手里亲自把东西接过去,她能稍微碰触他半秒钟。
张爱玲说得多么精准,看见他,她就低到尘埃里去。
尘雪闷不吭声,她不能答应严胜坤。在一个朋友圈子里,女孩子永远只能瞄准一个男人,大忌是妄图左右逢源。
两人又回到车上去,风声呼啸中陈尘雪轻声说:“你女儿会很生气的。我不能答应。”。
这话刺痛了严胜坤,但也让他清醒了过来。过一会他一笑:“唉,你们大学的女孩子,就是傲气。我二十出头的时候也追过你们学校一女生,死活没追上。”。
陈尘雪寂寥地一笑。
严胜坤知道她因为一些不名誉的事情没能拿到毕业证书,这句话无疑又刺痛了她。但不知怎的,他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孩子,脆弱到不行,隔着二十层鸭绒被,一颗豌豆硌得她们全身青紫。
今天晚上他话特别多:“你和我刚见你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陈尘雪把头靠在车窗上,两旁的灯光像水一样从她的黑眼睛里流过,她双目静寂地睁着,冷落悲伤。“人总是要变的。”。
“以前你还穿亮色衣服,蓝色紫色红色,抢眼。现在,”他瞥一眼她身上的白衫,“只穿黑白灰。”。
到底是不惯被拒绝的人,他自尊也受了挫:“何必呢。”。
陈尘雪皱眉:“什么?”。
“黑白灰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穿,那才叫衣服衬人,国色难掩,艳光四射。年纪大了之后再穿黑白灰,活似灰扑扑的乞儿,灰头土脸。”。
陈尘雪万没想到这人这么尖薄。好在她涵养功夫了得,最能忍辱,一声不发听他说。
“衣服穿一样的牌子,首饰戴差不多的样子,连发型也做得一模一样……”严胜坤讥讽地微笑。“上厨艺班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