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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支支吾吾,“有…有恶鬼追我。”
他替她捋了捋黏在额心的头发,触到湿漉漉的睫毛,没再多说什么,揽着彼此睡觉。
离离浑身冰凉,不住发抖,韶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哄了片刻,又顺了两下脊梁骨,这才感到她的呼吸稍稍平顺一些。然而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大热天是打赤膊睡得,她又是小背心加短裤,所以只要他一伸手摸到就尽是她大片大片的肌肤。
韶公子不淡定了,两只手放到身侧不再抱她,离离正浅眠,顿觉身后温柔的安定没了,靠山没了,立刻就变得像一条灵蛇,扭动着身体,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哪里有温暖,自然是要往哪里去。
韶公子欲哭无泪,只好又抱紧她。
天亮的时候,雨势经已转小,淅淅沥沥的,韶华一夜未曾合眼,终于有些乏了,哑着嗓音道。“起来吧。”
离离闭着眼下巴磕在他肩头,回答简单明了。“不要。”
对于她像一只小蛤蟆死死趴在自己身上,韶公子只好使出杀手锏,恢复玩世不恭的口吻说道。“哎,要压扁咯。”
离离心道,反正被压扁的是你!
谁知韶公子又道,“我被压扁不要紧,好不容易发育的韶小姐被压扁就不好了…”
离离一凛,蹭坐起来,两手交叉于胸,喊道。“你这只猪!”
韶华一只手垫在脑后,悠哉悠哉道。“韶小姐不好再这样随便出门的,被人家看到多难看啊,让密斯顾陪你去买吧!”
离离恨恨地在他腰上跳了一下,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护着胸,好像韶公子会透视眼似的。
韶华被活活折磨了一夜,刑满释放,立即给顾斯诺打了个电话,拜托她带离离去买文胸。这请求就是再难以启齿也是要说的,他一边吞吞吐吐,一边想跳黄浦江,觉得做人后爹真不容易。
顾斯诺带离离去永安,大小姐光顾,售货员扑心扑命的介绍,格外殷勤。
某个经验老道的上海老阿姨,根本不需要卷尺,一双手就是天然尺子,将离离狠狠往试衣间一拉,直接两手一把抓。
“啊——!”她猝不及防,尴尬的踉跄逃出来。
顾斯诺掩嘴笑,又将她推回去。“第一次都这样,去去,阿姨最懂得。”
当然,事后证明,上海老阿姨的手势的确是很准的,一摸就知道发育中的孩子是什么尺寸,未来几年能发展到什么尺寸,可出来后却见到顾斯诺又看中了另外一套西洋胸衣,粉色丝缎,维多利亚式,嚷嚷着好莱坞的女主角都有这么一件。“喏,这后面是系带子的,大小能自己调,比那种的确凉的材料好的多了。”
离离哭丧着脸小声嘀咕,“那刚才不是被白摸了么…”
顾斯诺捧着华丽的胸衣,沉浸在不知名的喜悦里。“你爸爸一定喜欢…”
离离的脸愈加黑青,“这不是穿给爸爸看得呀。”
无奈最后还是从了。
奇怪的是,韶华整个暑假都没见离离穿过,进进出出还是裹着她那件碎花小背心,好几次看的后爹脸红到耳朵根子。
直到新学期的第一天,他在客厅里等着送她去上学,结果左等右等等不来,就扣了扣房门,喊话。“妖怪精,不要打扮了。”
她没反应,韶华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唔,唔’的声音,他们平时无拘无束惯了,当下也没有多想,转动门把手就走了进去。
结果看到的是离离一头栽进被子里,两只手反剪着系带子,却怎么够也够不着,咬牙,蹬腿,好一番折腾。
韶华险些拍桌子大笑,强硬忍住走过去,将她拉起来。“你呀,不合适怎么不早说。”
离离拿枕头丢他,“都怪你。”
转过身来,肩头是大片露白。
韶华敛住眼神,正色道。“好了好了,别废话。”说着,站到她身后,含笑替她拨弄带子,整理到一半又听离离‘嘶’一声,说道。“太紧了。”
后爹伸了一根指头到衣裳里,拉宽松一些调整大小,问道。“这样可以吗?”
“嗯。”她撩了撩头发,半转身。
韶华从这个角度看到她胸前像堆了两座小山,高高隆起的,当场捂住眼角,逃了出去。
之后整整一周,后爹每天早上起来都要负责替女儿穿‘内衣’。
不过他们已找到一条捷径,就是韶华将离离的头发全部拨到胸前挡住,他除了背脊什么都看不到,天下太平。
领略到了顾斯诺的不靠谱,一到周末,韶华便亲自带离离到永安去,给了她钞票让她自己去买,他则站在楼道里等着。
当看到她提着一袋子款式大小不一的文胸出现之时,韶公子笑歪了嘴。
第38章 遗嘱
然而顾斯诺的出现其实并非毫无意义,她还给韶华带来一个消息,即韶老爷子如今正重病卧床。
韶华对此置之一笑,冷哼道:“是为了骗我回去,还是真的病?”
顾斯诺十分诧异,“你们的关系竟闹得这么僵?”
她简直无法相信,世界上本该关系最亲密的人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互相猜忌到这种地步。随即又觉得这些事无论如何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干涉,于是赶忙撇清道。“我不是听我爸说的,是我哥说的。租界现在一天不如一天,眼看名存实亡了,我看韶伯伯日子不好过,真的,你有空还是回家看看吧。”
韶华琢磨着她的样子真诚,言辞恳切,低头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多谢你,我知道了。”
回家的那天正逢重阳,秋高气爽,是一年里上海最好的气候,韶华便随手捎上两瓶菊花酒,引得韶觉年连黄梅戏都顾不上听,嚷嚷着要咪两口。在征得了理查德的同意之后,父子俩你一杯我一杯,就着点心,胡乱说了通有的没的,气氛还算热切,但谁也没提那些不高兴得事儿,免得败了兴致。
出门前,韶华特意揣着离离的入学成绩单在兜里,生怕一旦吵起来,自己好拿来当证明,证明当初他的话没错,离离的确是好姑娘,是可以精雕细琢的璞玉。此时此刻,他理解为老爷子大抵是对离离无谓了,忐忑的心也跟着放下,成绩单由头至尾都没用上。
临走时,含秋送他到大门外,韶华忍不住抱怨。“妈,阿爸生病你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
含秋无奈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如果不是你自己回来,他是打死都不会让我告诉你的。”
韶华叹了口气,将律师公会的电话留给含秋,嘱咐道:“妈,白天有什么事,你尽管给我挂电话,晚上就打去华康里好了。”
含秋点头收好,“嗳,晓得了。”
之后他每天专注于哈同花园的案子,对着许多古董,字画,要一一清点,再验明真伪。然而每个当事人又都请一个律师,他还要负责一个个去接洽,调停,忙得焦头烂额,回到家里和离离吃过完饭,再趁夜赶去看韶觉年。往往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睡下。有时韶觉年也会特别等着他,两人玩一盘棋,尽兴了他才走。是以个把月下来,不管是单位,还是家里,韶华都没有接到过含秋的电话,直到快入冬的某天夜里,电话铃突然乍响,将他从被窝里惊了起来。
打电话的是张妈,含秋一直寸步不离得陪在韶觉年身边,老管家急得语无伦次,洋泾浜愈发重了几分。“老爷病危,少爷你快点回来呀。”
韶华挂了电话,披上一件衣服就跑,离离穿着睡衣追出来给他送一条围巾,韶华摸了摸她脑袋,催促她赶紧回屋。“快进去,当心着凉了。”
离离点头,替他系好围巾。“那你早些回来。”
“嗯。”
他这样答应,却一夜未归。
没有人会料到事态已严重到了如此地步,当他赶到的时候,这位昔日的跛脚大亨已病入膏肓,脸上罩着氧气面具,眼睛半开半阖,只看到上下嘴唇颤动,连声音都发不出。
韶华将理查德拉到门外了解病情,之前老爷子还不过是伤风感冒,谁知后头竟越来越重,咳嗽不止,像是气管炎发作了,久治不愈。而现在理查德告诉他,上了年纪的人,一些小毛小病都会引起致命的并发症,其中韶觉年早期受伤的那条腿感染尤为严重。
韶华问道,“感染?Richard,你还记得去年曾经给我们家那个孩子打过盘尼西林吗?那个方法现在还可行吗?”
洋大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韶先生,我也是正要和你商量这件事,如果你确定,明天就可以用药。”
韶华点点头,“先消炎再说吧。”
这当口,含秋打开门,女性在这种时刻往往会迸发出惊人的耐受力,她冷静地对韶华说:“你阿爸让你进来。”
韶华回到屋内,见到韶觉年正费力的张着嘴要说什么,他坐到老爷子身边,将氧气面罩轻轻拎高几寸,听到一把苍老又嘶哑的声音。“遗嘱…遗嘱。”
韶华苦笑着劝慰,“阿爸,我和理查德说过,明天给你打消炎针,过不了几天您的病就会好了。”
韶觉年抬手摇摆了几下,被韶华一把握住。“阿爸,真的,不需要立遗嘱,马上就会好得。”
含秋站在一旁,“听你阿爸的。”
韶华回头喝止,“妈!”
韶觉年用手指紧紧夹住韶华的手,夹的发疼,费尽全力说道。“明天,遗嘱。”
撂下简单的四个字,就陷入无意识的昏睡。
天一亮,理查德就立刻给韶老爷子推入针剂,换来了老人短暂的精神抖擞,虽然脸上那一抹疲态是怎么藏也藏不住。韶华将离离从华康里接来,所有人聚集到老爷子的床前。至此,他才发现原来父亲竟已这么老了,像是一夜之间垮了,彻底垮了…
蔡天龙大律师是韶家这一次遗嘱的执行人,他和韶华其实已不是第一次碰面,双方在哈同花园的案子里一直保持密切的合作,只是此番场景,任谁都是没有料到。
蔡天龙是上海的一则奇葩,家族经营轮船公司,因本身有权有势,所以不需要依附任何势力,帮派,或政治团体,无论谁到了他手里都是一碗水端平,韶觉年出动此人,为的就是借助他身上的威慑力,公信力,和不受摆布的立场。
在交待完家族事务之后,房里只留下蔡大律师,韶华和韶老爷子三人。
韶觉年在蔡天龙递过去的遗嘱上不单签了字,还按了手印,之后示意转交到韶华手上,这才说道。“这份遗嘱是只对你的。从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