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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被架空的高建武召集了部分大臣,计划除掉渊盖苏文。然而很不幸,消息还是走漏了,“除渊计划”被渊盖苏文提前知晓,这一下刀把握到了渊盖苏文的手中。
此时的渊盖苏文已经掌握了高句丽的兵权,发动兵变只是抬抬手的事情,以前不发动兵变是因为时机未到,现在对方的“除渊计划”已经出台,再不兵变就没机会了。
渊盖苏文决定兵变。他谎称要举行一次盛大的阅兵式,邀请国王和朝中大臣一起检阅,为了表示诚意,还给大家准备了酒席。
受邀检阅部队的大臣们没有多想,尽管他们知道渊盖苏文一直有不臣之心,但他们还是认定渊盖苏文不敢胡来,这么多朝中大臣在场,谅他不敢怎样。
渊盖苏文确实没有胡来,他是硬来的。
就在大臣们一一入席准备享受大餐时,渊盖苏文的伏兵杀了出来,一百多名朝中大臣没有享受到大餐,却吃到了渊盖苏文免费赠送的“乱刀剁”。
那个年月,吃顿大餐真不容易。
处理完朝中大臣之后,渊盖苏文挥刀冲进了王宫,亲自招待了国王高建武。君臣二人经过一番“礼让”,以渊盖苏文将高建武砍成数段告终,然而这还不算完,事后他还把零碎的高建武都扔进了水沟。
三条腿的人难找,两条腿的国王有的是。在剁完高建武后,渊盖苏文拥立了新国王,新国王是高建武的侄子,名叫高藏,显然这个高藏也就是个木偶,牵线的还是渊盖苏文。
从此之后,渊盖苏文自称莫离支(中央执政官),集高句丽军政大权于一身,相当于唐朝的吏部尚书加兵部尚书。与唐朝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不同的是,唐朝皇帝货真价实,而高句丽国王只是摆设。
此时的渊盖苏文就是高句丽事实上的国王,气焰之盛无人可挡。平常身背五把佩刀杀气腾腾,属下无人敢正视他的眼睛,上马下马采用的都是人梯,无论多贵的贵族,多高的将领,在渊盖苏文眼中就是一个马镫,用来踩在背上上马的马镫而已。
至于出行,渊盖苏文的排场更大,一律军队开道,仪仗队高喊,闲杂人等规避,实在没处躲的,可以先跳进旁边的深沟或者山谷躲一会。经过渊盖苏文的不断出行,高句丽老百姓几乎不敢上街了,毕竟深沟和山谷不是那么好跳的。
渊盖苏文的嚣张很快从国内延伸到国外,向邻国新罗发起了攻击,这一下触动了唐朝的神经,因为新罗与高句丽一样都是唐朝的朝贡国。
高句丽入侵新罗,这就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如果放任渊盖苏文做大,那么很可能在朝鲜半岛以及辽东半岛兴起一个新的军事强国,这恰恰是李世民所不愿看到的。
李世民先是派出了司农丞相里玄奖前往调停,劝说渊盖苏文停止进攻新罗,李世民满心以为渊盖苏文会听话立即收兵,没想到渊盖苏文并不买账。
渊盖苏文说道:“以前隋朝三次攻打我们的时候,新罗趁火打劫蚕食了我们五百里领土,现在不让我们攻打,除非他们主动归还,否则这仗没完。”
面对不听话的渊盖苏文,相里玄奖的嘴上功夫也不含糊,马上回应道:“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不能论了。真要论起来,辽东各城过去都是我们的郡县,被你们吞并了,我们都没再说什么,你们怎么能再和新罗算那些旧账呢?”
相里玄奖苦口婆心,渊盖苏文置若罔闻,一句话,高句丽的事,唐朝管不着。
贞观十八年二月一日,相里玄奖回到长安,将碰壁的经历一一回奏,这次回奏成为大唐与高句丽关系的分水岭,在这次回奏之后,李世民决定对高句丽进行讨伐,而且要御驾亲征。
李世民之所以决定出兵高句丽,应该不外乎三个原因:
一、地缘政治需要,不能允许渊盖苏文一家做大,不然将对唐朝的东北部安全构成严重威胁;
二、自登基以来,李世民再也没有御驾亲征了,这一次他要御驾亲征,他要证明自己依然没有老,依然可以南征北战;
三、几年来,立储、废储让他心力憔悴,苦闷不已,他需要发泄,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总之,在公在私,李世民都要出征高句丽,对于大唐,对于他自己,都很重要。
出征
对于李世民的出征,朝中是分成两派的,一派是鹰派,一派是鸽派。鹰派以主战的李世勣为代表,鸽派以主和的褚遂良为代表。
李世勣举出对付薛延陀汗国的一件往事,贞观十五年薛延陀汗国犯边,李世民准备大举讨伐结果被魏征叫停。然而时隔三年,恶果出现,薛延陀汗国依然在边境制造摩擦,由此可见,该讨伐的一定要讨伐。
褚遂良则提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般情况下大唐出兵必胜,但是万一此次失利呢?一旦失利就很有可能重蹈隋朝的覆辙,越想发兵报复越报复不了,最后的结果可能会影响国家安危。
对于李世民的御驾亲征,褚遂良更是举双手加双脚不赞成,以万金之躯,轻行远举,不敢想象,令人担忧。
此时的朝中大臣,多数站在褚遂良一边,他们反对远征高句丽,更反对李世民御驾亲征。然而李世民就是李世民,一旦决定就很难更改,况且此战于公于私他都要打,即使一百头牛也拉不回,即便魏征在世,也未必能让李世民回头。
贞观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李世民任命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领将军常何等率江淮、岭南、三峡劲卒四万,战船五百艘,同时在长安、洛阳招募士卒三千人,总计四万三千人从莱州出发,横渡黄海,直击高句丽首都平壤;任命太子詹事、左卫率李世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领步骑六万以及兰州、河州二州降胡向辽东城进发,两军合势并进。
李世民采用的方法与隋炀帝杨广的方法一样,同样是两路并进,同样是海陆夹击,只不过杨广已经失败了,那么等待李世民的又是什么呢?
在李世民看来,等待他的除了胜利,还是胜利。
李世民为什么这么自信呢?他自己给出了五个理由:
一曰以大击小,二曰以顺讨逆,三曰以治乘乱,四曰以逸敌劳,五曰以悦当怨,何忧不克。
贞观十八年十二月十四日,李世民下诏,远征各军以及百济国军队、新罗国军队、奚部落军队(滦河上游)、契丹部落军队(辽河上游)各军分道直击高句丽,至此,李世民已经完成了战略布局。从这一刻开始,至少有六只拳头分六个方向向高句丽挥去,至于高句丽能不能挺住,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李世民已经决定御驾亲征,长安和洛阳就处于权力的真空地带,该留下谁镇守长安和洛阳呢?
《礼记》有云:储贰镇中,意思是说皇帝不在,则由储君镇守,全面主持工作,在李承乾做太子时一直维持着这个惯例。然而这一次李世民却有了独特的安排,他没有把太子李治留在长安或者洛阳,而是把长安交给了房玄龄,洛阳交给了萧瑀,李世民把房玄龄和萧瑀这两名重臣放在留守的位置上,就是为了给李治锤炼的机会。
事实上,从贞观十七年立储以来,晋王李治一直没有像样的功绩,这在李世民看来是致命的缺憾,如此何以服众,何以君临天下?更何况李治生性柔弱,这让李世民非常担心。
“生子如狼,犹恐如羊”,生个男孩即使有着狼一样的性格,家长还是担心孩子像羊一样柔弱,因为男孩要顶天立地,需要有坚毅的性格,李世民这个第一家庭的家长同样需要磨砺儿子的性格,因此他没有把李治留在长安,而是带到了定州(河北省定州市)。
贞观十九年三月二十四日,李世民从定州出发,留下高士廉、刘洎、马周、太子少詹事张行成、右庶子高季辅同掌机务,辅佐太子李治。
临别之际,太子李治哭泣不已,这几天他一直在哭,一是心里没底,二是不忍与父亲分别。看着哭泣的李治,李世民的心中有一丝酸楚,难为他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就要挑起社稷的重担,然而不如此也不行,自己百年以后他还是要独立承担,是时候让他接受磨炼了。
李世民对李治说道:“现在留你镇守都城,再给你配几名大臣,我是想要天下人知道你。你应该好好去管理国家,为什么要悲泣呢?”
“欲使天下识汝风采”,这是李世民的刻意安排,也是一个父亲的良苦用心。
说完,李世民亲佩弓矢,手结雨衣于鞍后。此战他已经把自己皇帝的身份放在脑后,这一次他不是皇帝,而是冲锋陷阵的将军。在他拍马离去的一瞬间,他终于找回了久违的冲锋感觉,久违了沙场,久违了雄兵,我李世民又回来了。
在李世民从定州出发后不久,李世勣正式吹响了出征高句丽的号角。
当时李世勣驻军柳城(辽宁省朝阳市),出军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向东穿过怀远镇,一是向北直指通定镇,向东还是向北呢?
种种迹象表明,李世勣的军队很有可能直接向东,因为这条路线距离最短,最便捷,而李世勣军队确实也做出了向东的态势,这一下将高句丽军队的重心都被吸引到李世勣的东线上。
然而,往东是假,向北才是真,李世勣在做出一系列东进假象之后迅速挥军向北,当高句丽守军还在瞠目结舌之际,李世勣已经从通定镇渡过辽河,挺进到了玄菟(辽宁省沈阳市),这一出其不意的进攻震动了整个高句丽国,高句丽国境内所有城市立刻紧闭城门,闭门自守,不好了,李世勣来了。
几乎就在李世勣挺进玄菟的同时,辽东道副总管李道宗率领的数千士兵兵临新城(辽宁省抚顺市北)城下,折冲都尉曹三良甚至率领十余名骑兵直接冲到了新城的城门下,挑衅了半天,却遭遇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是城死了,而是人死了,怕死了!守卫新城的高句丽守军骚动不已,就是没有人敢迎战,得了,闭上眼,就当他们不存在。
然而唐军毕竟是存在的,而且还不只李世勣和李道宗这两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