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打哪儿来的?”婉纱喝了口茶,茶水太烫,舌头燎着疼,他的目光莫名让她有些恼意。
“京都,两年前,我和爸爸搬到京都,我……我、我刚从英国回来,在墨安附近的机场降落,一下飞机,就坐火车先到这儿来了。”他看了她一眼,弯腰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锦面挑银丝儿的小盒子:“送给你的。”
婉纱也不言语,将盒子拿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枚纯银的钻戒,钻石还是不小的,西洋的样式,应该花了不少钱,他从前弄那缸五花狮头,也是花了很多钱,男人的钱,想想原都是花在女人身上的。她看了一会儿,淡淡地笑了笑,将盒子轻轻地推到他面前:“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是不敢收的。”她手腕上的‘凤求凰’从袖子中露出来,一路沿着桌子个愣个愣响,他显然看见了,又多少识货,身子抖了抖,再抬眼看她,眼里渐渐蒙上了迷雾。
“婉纱,我知道你恼我当初不辞而别,可我也实在是被我爸爸逼得没法子,店里的生意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娶你回来,也只能坐吃山空。我只想着出去闯荡几年,混个人样来再回来娶你,你家那些钱,我除了出国之用,都让我爸爸给你们寄了回来,不知道收到没有。”欧阳子傅说着,又把戒指推到婉纱面前:“这是我在英国课余时间打工赚钱买的,精心挑选了很久,你收了吧,就当是给我个悔改的机会,我今后再不会负你。”
“子傅,你说笑了。”婉纱换了一只手,将戒指盒子又推了回去,这回让他看的,是她右手食指上硕大的结婚钻戒,那是司徒清瓯叫人从京都定做的,在国内目前还没有比这更大更好的独颗水钻,西洋钻也只能望尘莫及,她想让他明白,她不知道,到底是亲口说了好,还是让他自己看了去的好:“恐怕是战乱年间,那些钱都寄丢了吧,不过我也是用不着,还不如你们留着自己用,还能派上些好用场,欧阳伯伯的身子还硬朗吧。”
“婉纱,你……”欧阳子傅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却还是不肯死心,只拿眼睛询问一旁站立的小翠,小翠当年是最崇拜他的,可这会儿却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尽是不屑和鄙视,他嗫嚅了很久,看着自己的那颗钻,在婉纱手上那颗的映衬下,萎缩卑微得快要抬不起头:“你结婚了是么,你这么出众,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只是多少还看得过去吧。”婉纱又喝了一口茶,这会儿茶水不烫了,心也没那么冰冷,仿佛有一丝快慰满足在她心头荡漾开去,心里头有一个结了多年的疙瘩开了,嘴角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笑意,却不是对着欧阳子傅的。她心里想着的,是那个英挺凛然一身戎装正气的男子,他是她的丈夫,他心里满满地装着这个天下,她自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她,但是他说,等他们老了,到乡下买一块田,他种地,她浇水。她的心从来都小小的,他期许的遥远的未来,竟是她此生全部的希望。
“他是谁?”欧阳子傅再看她,眼中竟然有了丝许男儿泪,婉纱笑了,欧阳子傅还是老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从来做不到,总是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睛,他也还是那么迂腐,虽是在国外,报纸上的国际版面,竟也还是不看的?自己从前也是这样的,只是现在随了司徒清瓯,自己跟着上了几次报,倒也偶尔扫两眼,虽心知那报纸上的新闻,大半是他操纵去的,但花边新闻她也看着不烦,和司徒夫人的那些牌友交流也不显得跟不上流行。
“欧阳大少爷!”小翠不待婉纱说话,便冷冷地接过话来,刚刚在火车站看见了,她就忍不住要冲上去打他几下,只是婉纱拦着她,这会儿见婉纱又处处给他留情面,她绝忍不下这口气:“你现在所站着的这片地界儿,都是我们司徒大少的地盘,你倒要问他是谁,小姐结婚的照片,外国的报纸都刊登了去,难道你在外面都不关心咱们国内的事情么?还口口声声说回来看咱们,你少要拿我们当那起子没见识的妇人了,任你想骗就骗,想丢就丢,好没意思。”
“是这样,竟真的是这样……”欧阳子傅呆住了,只顾着嘀咕:“一路人只听车上的人说起他,英雄出少年,将整个南方置于脚下,又说他新娶的夫人是这墨安城里第一的佳丽,我只心里念着怕着,倒还是应了。”说罢,抱着头伏在桌子上,只心痛得用手砸着桌子:“我当初不该走的,我为什么就走了呢,我真是最最没用的一个人。”
婉纱见他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回荡着一些支离破碎的句子,欧阳子傅,你真是个呆子,我恼的从来不是你要走,而是你的不告,若是你当年坦言说挨不下去,我未必会留你,更说不定会等你。只是如今,你我还说这些话做什么呢,都已经晚了。
“你多年不回来,既然回来,就好生玩儿几天吧,我叫人给你安排住处,得了空,带你出去走走,这两年墨安城里变化也是大,你见了一定新奇,不会比那英国差了去。”婉纱边说边理了裙子站起来:“我出来这大半天,也好回去了。”
一面说着,一面就出了屋子,自是让小翠张罗着给他找住处,她自己坐上了车子,看着那司机的眼睛在后照镜里看她,便笑着说:“回家我自会和大少解释,你不用那样紧张。”
司机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开了车子回司徒清瓯的宅子。
43
到了晚上,司徒清瓯回来,一脸的疲惫,正月初十墨军欲第一次渡渭水,被对面的沽军击退,损了点尖锐兵将,虽不严重,但是确定了河对岸的确是驻扎了重兵,且火力不小,皇甫昊天绝非等闲之辈,这样的情形,司徒清瓯一时也只得静观其变,不敢再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婉纱见他脸色不好,便也不忍烦他,自跟着他更衣洗漱,躺到床上,他搂着她,呼吸很快便均匀下来,似是睡着了。夜色里,她看着他俊朗深邃的脸。她的眼中爱意流转,手指轻轻地顺着他的额头点点向下抚过,挺拔的鼻梁,唇瓣,下巴的弧度,她知道自己真的是爱上他了,今天见了欧阳子傅,她更加确定了这爱早已是如此的浓重。
她明知道不该爱上他这样的男子,他的心中装着苍穹般浩淼的天下,他的手里握着众生的命运,爱上他,只能让她小小的心更加困惑迷惘,犹如飞蛾扑火般的决绝悲壮,可察觉到这儿的时候,却已经是晚了,她已经收不回了。他的心那么满,能否留出一块小小的角落给这个微不足道的罗婉纱,司徒清瓯……
他明明是睡了的,却突然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慢慢地移到他的心口:“婉纱,你放心,等平了这天下,我这心,就全都给你。”
她的眼泪落下。
一早起来,婉纱服侍司徒清瓯起床穿衣服,似是无意地说了句:“昨天去车站送我大哥回山岚,看见欧阳子傅了。”
“哦?”司徒清瓯面上立刻浮起一点不快,歪着头看她:“然后呢?”
“去茶楼聊了聊,他刚打英国留学回来,现在还是不错的,还要在墨安呆几天,我想得了空领他出去走走,看看墨安城的变化,也算地主之谊。”说着话,却不觉那人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她抬起头看他,凌厉暴躁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把她烧化了去。
“不行!”司徒清瓯张牙舞爪地吼道:“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能和别人出去!”
“我既是和你说了,就证明我心里没有鬼,你干嘛发那样大的火。”婉纱嘟着嘴巴,学着他从前某次的口吻:“你吃醋了?”
“我才不稀罕。”他扭头系扣子不理她。
“我稀罕成不成,你一吃醋,我就像吃了蜜。”她轻轻地跳到他面前,捧起他包公一样阴沉的脸,狠狠地在上面印了个口红印子:“你让我去嘛,我就是想尽个地主之谊,你让我在故人面前卖弄卖弄司徒大少对人家的好嘛。”
“我真拿你没办法。”她的话得他心意,他身子酥软,重重地点了点她的鼻子:“我今天真的有事,你别勾引我,一会我舍不得走了就麻烦了,你想去就去吧,不过让刘相卯跟着你,晚上早点回来。”
婉纱自是带着小翠,由着刘相卯开车,去宾馆接欧阳子傅,两人一路上却也没什么说的,千言万语,此刻说出来竟然也都是累赘,只是看着路上的风景,婉纱偶尔指给他一些变化,沿途上路过两人昔日曾经玩耍的景致,也只仿佛是前世才有过的。
中午在福满楼吃了川菜,婉纱也觉得无趣,便带着小翠先回去了,独让刘相卯送欧阳子傅回那宾馆住处。刘相卯开着车,从后照镜看着欧阳子傅不无失意晃神的脸,突然没来头地开口说:“欧阳先生,我们大少想见见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车子停在司徒幕府的办公大楼下,欧阳子傅进了大厅便将黑色的礼帽脱了拿在手上,跟在刘相卯身后,楼梯上到三楼往上便没有了人来人往,刘相卯见欧阳子傅只低着头满腹心事,便又缓和气氛似的问:“欧阳先生在英国都学些什么呢。”
“不过是一些经济学说,也只是理论皮毛。”欧阳子傅见刘相卯还算看得上眼的,便小心地问:“司徒大少找我,可是有何要紧的事?”
说话间,到了司徒清瓯的办公室门口,外面自有秘书进去通报,刘相卯敲了门便停住了脚步,恭顺地站在门口。
“欧阳少爷进去便知道了。”
三日后,欧阳子傅来司徒清瓯府上作别,他在墨安三日,婉纱自派人好好跟随服侍着他,一日三餐茶水点心照料得详尽明白,客气得让人觉得生分。许是他也看出一切无望了,司徒清瓯的女人,普天之下,又有谁敢再惦记着。便要赶着下午的火车回京都去,欧阳真在那帮他寻着工作,一时半会怕也就要忙着营生了。
这天恰巧司徒清瓯也在家,披着军衣外套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喝茶看报纸,婉纱偎在他身边和他打着哈哈,欧阳子傅进来了,竟一时也是抬不起头来。
“欧阳先生好些年不回来,也不多住些时日,传出去,倒好像我们婉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