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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未等尚之信退返广东,南周集团就已宣告覆灭,消息入耳,几乎就像是晴天霹雳,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跨地千里、坐拥数十万大军的吴世幡竟然一仗未打就投降了汉帝国,而汉军攻势之猛、推进之快,也真令他始料不及。
就在此刻,他的两万大军仍在江西宁都府附近,部队于五月初由浙江南部退出,行军将近一个月,但路途遥远,道路不畅,补给不济,广东士兵不适应当地地理气候,速度缓慢到了极点,只好沿路劫掠,顺便勒索南周的地方官员,聊以补充,但现在南周忽然投降,部队几乎瞬间就陷入了绝境。
大汉帝国檄文传到,彷佛一夜之间,原本唯唯诺诺的南周地方官员就挺起了腰杆,尚之信忽然发现,他几乎再也没有办法勒索到一粒粮食,派出催告军用粮秣的使者四处吃瘪,地方官几乎是用威胁的口吻给他发来通谍,告诉他:现在这里已经是大汉帝国境内,如果“盗匪流窜滋事,大汉天兵必剿灭之”云云,尚之信怒不可遏,冲动之下,几度就要下令率军攻城。
攻城当然是个笑话,就在他身后,汉军南方兵团平辽将军所部一个军几乎是沿他的行军路线一路紧追,而除此之外,原本隶属于南周皇朝的各地驻军,也开始迅速集结,广信府、吉安府、抚州府、赣州府等地均集结了上万守军,虽然此时新降未久,军队没有经过完好编组,但也不是这区区两万广东客军所能攻取得下的。
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宁都府城,现在也有七千多守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出城来,截断自己的后路。
尚之信忧心忡忡,但是现在不论怎么做也都迟了。他一面向汉帝国皇帝林风拜表乞降,表示:“愿出镇一方,率三军将士为陛下戍卫番隅”,一面积极向后方的追兵派去信使,企图和平辽将军王大海取得联络,以求缓慢汉军的攻击速度。然后信使一拨接一拨的派出去,却如同泥牛入海一样,连个音讯都没有。一万多汉军依然呈攻击态势,朝自己衔尾急追击,各地府、州、县大门紧闭,不容一兵一卒入内,所要求的粮秣补充一概不允,尤为令人愤怒的时,某些小小县官居然也胆敢派个衙役或者乡丁,正儿八经的警告自己不得劫掠村落。
汉军还未赶到,尚之信两万大军就已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一路之上,逃兵成风,甚至就连派出去打粮、探路的哨兵马队也有一去不返者,迫不得已之下,每次停顿立营,尚之信不得不排除自己的中军亲兵队执守外围哨卡,严防士兵逃亡。
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这一战,虽然还没有开打,但尚之信却已经输掉了。
公元一六九零年八月十六日,江西连降大雨,山洪不断,官道损毁严重,由北向南,大地一片泥泞,尚之信部队行军日不过三十里,而就在此刻,江西行省宁都府、赣州府等地原南周投降部队接平辽将军、南方兵团大都督王大海急令,联合出兵封锁官道,于赣州府以北一百二十里某山区,卡断了尚之信的撤退道路。
天降大雨,尚之信携带的各种火炮全部不能使用,无可奈何之下,被迫下令全军突击,两日之内,连续发动了近四十余次冲锋,然而当面之敌以逸待劳,兼之工事兼顾,在汉军督战军官的督促下拼死反击,使尚之信不得寸进。
八月十八日下午,大雨滂沱,汉军步兵第七军王栳泗所部一万四千大军终于赶到战场,立足未稳,即率先向尚之信后军发起攻击,雨幕之下,两军发生惨烈地白刃战,尚之信亲率中军亲卫部队接战,汉军大队挺起刺刀,列成纵队,踏着鼓点,漫山遍野而来,层层推进,历时近两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尚之信中军精锐部队六千人伤亡过半士气崩溃,终于击破尚之信后军大营,营垒失陷后全军大乱,两万余大军失去建制四面逃窜,见事不可为,尚之信在百余名亲兵的护卫下,换上小兵军服翻山逃亡,却不料道路陡峭崎岖,马匹为雷电所惊,不慎失足落马,被马蹄践踏胸腹,重伤,逃脱战场两日后,在江西省赣州府西南某村落吐血而死。
广东尚之信北征军两万四千大军全军覆没,主将战没。大汉步兵第七军王栳泗所部乘胜攻入广东,连下韶关府、嘉应州,然而此刻尚之信已死,广东全省混乱,匆忙之下,尚之信部将刘春、王伟和等人推举尚之信之子尚义存继位,两日后派遣使者奔赴韶关,率广东全省投降。
就在汉军王栳泗所部全歼尚之信大军同时,南方兵团主力自浙江一路南下,自杭州集结,经金华府、衢州府、温州府,席卷浙江全境,并乘胜攻入福建北部,前锋叩关邵武府。
台湾军刘国轩所部一万八千大军惶惶撤退,不敢接战。郑经紧急传令福建各州府,命令各地地方官员清空地方粮库、银库,派兵丁押解至福州,但还未等各地押解队伍全部到齐,王大海所部就已击破刘国轩的殿后部队,兵临福州城外。
公元一六九零年八月二十五日,在林汉帝国南方兵团的逼迫下,大明延平郡王郑经弃守福州,留镇海将军刘国轩镇守厦门;命福建总兵冯锡范、副将林兴珠镇守澎湖列岛,主力由台湾舰队接应上船撤退至台湾。
至此,除新疆、西藏以及青海、甘肃、蒙古等部分地区之外,林汉军事集团完成了中国大陆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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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节
对于胜利捷报的态度,中国北方和南方的各地人民表现出了迥然不同的态度。/ /当统一的消息从福建、广东一路传过去的时候,这个讯息引发的社会震动有如物理学上的那个著名的震动理论,越朝后走反应越大,相对来说,长江中下游地区广大人民反应非常平静,总之没有什么人认为此事应该值得庆贺,所以当驿站的信使挥舞着夸张的的大红军报一路招摇的时候,大部分的动作都是伸长脖子看看热闹,然后:“哦?!福建也被打下来了?!”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甚至就连茶馆里的谈客也很少把这个事情当作重大新闻来评侃一番,总之态度非常淡漠。
不过越过黄河之后,北方人民的反应就激烈得多了,当消息传到之时,沿着官道驿站,各地村落闻声欢呼雀跃,在南方大受冷落的信使突然间吃香起来,每次一到地方,都有大票人马冲上来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打听前线的各种消息,这种热闹和喧哗,甚至还引发了一场小小地市场经济革命:趁着这个机会,许多地方原本很冷清的驿站忽然转型为周边村落的赶集场所,大伙一边打听消息一边做买卖。
这里面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北方人民之所以这么激动,主要是因为此次出征的军人几乎全数来自北方,各路野战兵团、涵盖各种民团、壮丁在内,约莫有七十多万人马,按照这个数字推下来,安徽、山东、河南、直隶等几个行省几乎村村都有人出征,要知道战阵之上那都是生死在天,谁也不想自己的亲人朋友就此埋骨他乡,因此关注的力度当然要大上许多。
当然,除了这一最直接的原因之外,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大汉帝国的封建主义新农村建设工作做得有大有成效,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荒芜无主的土地分配、以及土豆、红薯、玉米等新作物的驯服和推广。几年下来,北方一片安定,气候良好,几乎年年丰收,广大农村的丁口户册统计和口粮保障工作大体完成,流荡、抛荒、逃难等大股流民流窜事件基本上已经杜绝,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的合法统治已经得到了全社会各个阶层地一致肯定,并且产生了强烈的归属感和荣誉感,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听闻官军收西南”,自然是要“家祭勿忘告乃翁”了。
而长江中下游地区那就肯定没有北方人民这么顺贴了,当然这里并非是说南方人民有异心,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战争终究未过去很久,基本上可以算做是“新征服地区”,要知道这个时代广大中国人民的地域观念还是相当之强烈,按照一般的理念,大体上隔了几个村子都可以算做是“外乡人”,何况千里之外的北方佬,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虽然说大家伙儿不会认为汉帝国是非法政府,但也决计不会突然间对这个来自北方的朝廷立即产生强烈的归属感。所以,当统一讯息传到之时,大多数人的反应都是对战争终于远去的如释重负,但感情上却难以发出胜利者的欢呼。
当然这些动作都是社会底层人民的最朴素、最直接的反应,相对而言士林方面的舆论就是“形势一片大好”了。公允的说,升级到国家民族这个层面上,封建士林阶层的视角和理念还是要比老百姓高得多,这次听说帝国大军席卷大西南,统一了九州华夏,读书人不论是哪个学派,都是一片欢呼声,一时之间,各种赞叹文章纷纷问世,南北士林一致认为这一事件的功绩是可以超越朱元璋驱逐蒙元的,而皇帝林风的英明和伟大,也是可以在历史书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记号的,所以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自然也是值得期待的。
这桩事情反应到现实政治上,就立即可以从南方的科举考试上体现出来。
实际上,在一零年上半年这段时间之内,林风最主要也是做这个事情。攻下江苏之后,随着帝国大军向南方的不断推进,皇帝陛下也在不停的走穴,第一炮在扬州打响之后,得到了广大江南人民的一致好感——这就是和满清殖民政权的最本质的区别了,相较而言,那些剃着半秃瓢留着长辫子的通古斯野猪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异族强盗,又烧又杀犯下了滔天罪孽,广大江南人民恨之入骨,所以不论这个政权做了什么善事那都可以认为是“既当婊子又立牌坊”,总之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而林风这回一下江南就抛出了这么一张威力巨大的悲情牌,最起码这个政治定位要高超得多,旗号光明正大打得就是“朕和江南人民是一家人”,而且还帮家人把大仇人收拾了,所以按照这个理念往下推,广大人民自然潜意识地就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