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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帅后撤,也一溜烟的崩溃了。这些防营的兵士,打顺风仗时凶悍,撤退起来就是马上崩溃。张涛摇晃了一下,将步枪狠狠的插在了地上:“今天就这条线,谁要退一步,老子崩了他!”
何燧也被陈山河劝得冷静了,大口喘了几下又拿起望远镜,突然欢呼起来:“张涛那小子把敌人反扑打退了!又在朝上冲!四连快上快上!无论如何要把那个阵地拿下来!”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四连百多号官兵,欢呼一声,在连长的带领下直冲了上去。两面的子弹交错着打了过来,不断有官兵被打倒,但他们没有停顿,风一样的卷了过去。
张涛他们也被何士翘的火力压倒了,两门五十七毫米山炮的开花弹打得冲击道路上一片烟尘,步机枪的子弹也和雨点一样。张涛他们被压在冲击道路上,一个个身体贴紧地面。毫无办法。两个新兵站起来,想望回跑去,马上就被打中,一个还未死透,在那里翻滚惨叫。张涛眼睛直冒火,望回一看,四连正跌跌撞撞的朝这里跑来。他喃喃道:“要步兵有什么用?我要机枪!机枪!”
这一切,何燧他们都看在眼里。陈山河急切的道:“灼然,主阵地敌人火力太猛,兵力也多过咱们冲锋队伍。要不让他们撤下来,用炮兵再砸一气吧!”何燧一直不放下望远镜:“现在撤也撤不下来,而且下来的话,再整顿队伍,再通知炮兵射击,没有两个小时无法发起冲锋!士气也就下来啦,今天就别想打下雨花台了!”
陈山河在那里急得一阵阵的冒汗:“要不我把团部掌握的两个连拉上去?再组织四挺机枪上去,火力开路,再冲他妈的!”何燧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现在就是和这帮狗娘养的拼这最后一口气!要不是敌人指挥官实在凶顽,这么多炮弹砸过去,防营早跑他娘的了,这个指挥官是谁?难道是王士宏?要不就是何士翘那个凶神?”
陈山河马上就下去集结队伍:“管他娘的是谁,只要你发句话,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雨辰一直守在炮队镜前面。他最头疼的是现在炮兵射击支援技术的原始。只能在冲锋前按预定坐标射击一气,而且还是直接射击。根本无法做到按步兵的需要灵活随伴支援,要不这个60。2阵地,一阵火炮就轰开了,哪有这么麻烦!看着第一团在那里做出调整,加强了支援60。2阵地突击方向的火力。两个连又展开了队形携带重机枪向前跃进。他忙向吴采下令:“参谋长,命令二团的预备队进入阵地,火力给我全用上,支援一团冲击!”
吴采冷冷道:“二团已经在牵制攻击天保山的敌人了,现在要调,只有教导团的部队了。”雨辰怒道:“管他妈的什么都好,给我调上去!”吴采淡淡的看了雨辰一眼,没有说什么,就去发布命令了。
第二十二章 血战雨花台(下)
陈山河把身体压得低低的,带着两个连跑一气,趴下来等一会。四架宝贝机枪被保护在最中间。60。2阵地上和周围的子弹象无穷无尽一样打过来。江防营在今天暴发出了惊人的顽强性和战斗力。全线都进入了苦战当中,这个时候要是拿下了60。2阵地,才能彻底打下雨花台守军的气焰。
张涛和新加入的四连又发起了一次不成功的冲击,很快被打了下来。十几个士兵被撂倒在山坡上。几个士兵的尸体被江防军士兵拖了进去,剥光了衣服,砍下脑袋扔了出来。张涛趴在地上痛苦的捶地,他左手已经受了伤,匆匆包扎了一下。今天从五点开始,他的连虽然一直没有冲上60。2阵地,但仍然牢牢的钉在这里。他没有半点要退下去的意思。第四连连长已经负了重伤,全连死伤一片。现在两个连加起来不过才百余人有战斗力。他虽然不甘心,但是实在已经拿不出办法。士兵们只是在和敌人徒劳的对射,每人携带的二十排子弹几乎都快打光了。正急得冒烟发火的时候,士兵们一阵乱喊:“副团长上来啦,副团长上来啦!”
张涛回头一看,果然是陈山河飞快的冲了上来,一下子趴在了张涛的身边。张涛红着眼睛:“副团长,你怎么也上来啦?我张涛就算只剩一个人也要把这个阵地拿下来!”陈山河呸呸的吐着嘴里的灰土:“张连长,这个时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给你带机枪来了,你组织一下队形,争取再冲一次就拿下!”
四架机枪都运动到了射击位置,十多个射手各自就位。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倒下了几个,替补射手又赶紧补上。随着陈山河一声令下。四架机枪立即发出了令人生畏的铜音。四条火蛇从两个斜后方扫射了出去,这些在上海打了上千发子弹的老射手们将火力集中的范围控制得极好,顿时就将江防军两架机枪的发射阵地打得烟尘乱冒,几个江防军的射手都被打成了筛子。就连两门五七山炮的单薄护盾都被子弹撕裂,炮位后面打得一片稀烂。
张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一声呼啸,带头就冲了上去。没想到有个人跑得比他还快,就是陈山河那小子。他们身后的士兵勉强组成了三四道波状的阵线,一起奔涌而上。
何士翘已经被打伤了右胸,按着伤口也止不住血。他勉强直起了身子:“大家拼了吧!”可惜江防军士兵经过这么长久的苦战厮杀,又遭到这么强火力的打击,重火器几乎都被摧毁。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的勇气。纷纷的从阵地上退了下来。撒丫子就朝麒麟门方向败退。
何士翘勉强的支起了身子,用力的将腰刀向一个冲上来的士兵掷去。却落了空,他大叫一声:“老子是大清巴图鲁,清江总兵何……”他只叫了一半,余下的话却永远说不出来了,至少有三四把刺刀同时捅进了他的身体。红了眼睛的张涛更是冲过来将步枪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60。2阵地被中华苏沪革命军占领,江防军总兵,宏字营分统何士翘战死。雨花台防线全线崩溃。
沪上先锋的血红大旗在60。2阵地上猎猎飘扬。雨辰走在还有余温的这片焦土上,马靴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泥土。何士翘的尸体已经被安置好了。一团三营一连短短的队伍站在山坡上,等待他的检阅。这个满编制一百二十六人的连队现在最多还有五六十个囫囵的人物。张涛满身是血,军装破烂,站在队伍前面向他行着注目礼。雨辰无声的拍拍他的肩膀,看着远处南京城墙的轮廓,目光深沉。
张涛上前一步:“司令,打天保城还是用我的连吧!这么多忠勇的弟兄战死在这里,我们不拿下天保城就对不起他们!”
雨辰回头向吴采交代:“让人把张连长送去包扎所。”张涛挣扎着被带了下去。雨辰对一连默默的敬了个礼:“干得非常好,解散。”
士兵们沉默的散了开去。何燧走过来陪我一起看着这些士兵,那时还年轻的他眼里有一层泪水:“司令,这次伤亡太大了。都怨我没指挥好,但是弟兄们今天没一个是孬种,我……”
雨辰没有做声,半晌才道:“你知道反省最好,这些都是人命啊!给他们最重的抚恤。残废的要养起来,我会找地方办荣军农场的……这次根源还在我!弟兄们才接受了二十天的训练就把他们拉上了战场……何燧我告诉你,要是打天保城还是这么重的伤亡,你自己该知道怎么办!”
是役,中华苏沪革命军阵亡官兵二百二十三员名,负伤三百九十七员名。歼灭江防军六个步队营,二千余人。
南京城里也是一片愁云惨雾。张勋在自己的节堂里大步的走来走去。他是个四十来岁的紫膛脸孔汉子。虽然矮小但是长得很有气势,先是在广西提督苏元春底下做事,苏元春坏事,他又投靠了袁世凯。庚子年的时候,袁世凯调给他三千人去西安迎接两宫,从此就红了起来。直做到江南提督,统率着2万部队镇守江南。
现在他却几乎也没了主意,江防军镇压第9镇起义非常成功,但是也陷入了南京这个绝地。民党的舰队把长江一封锁,他从浦口逃往老窝徐州的路也被切断了。只好狠下心来在南京死守。南京藩库有二百多万的存银,军火也足够使用,以为能撑到大局变化。没想到雨花台一战,就打掉了他最精锐的六个营头,全军丧胆。
他看着王士宏在那里呜呜的哭着念何士翘,心下更是烦躁:“你哭个屁啊!士翘是尽忠职守,哭也哭不回来了。你以前的威风豪气都跑哪里去了?还亏你是我麾下第一猛将呢。就会在这里流马尿!”
王士宏霍的一下站起来,脸上的眼泪也不擦:“大帅,我宏字营还有十来个营头,今晚标下带队把雨花台夺回来!多杀些民党给士翘兄上供!”
张勋烦躁的一摆手:“战局时间还长,我们是没了援军,民党还不知道会裹胁多少!你老实的把天保城给我守好要紧,要是天保城丢了,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快去!”
王士宏雄赳赳的走了出去,脚步声冬冬作响。张勋却是殊无信心,颓然坐倒在椅子上长嘘短叹。晚上吃饭也没心情,就连他最宠爱的小妾小毛子这天都看了他不少的脸色。
第二十三章 新变局
同一天,在南京江宁将军的衙门里。清朝两江总督张人骏和江宁将军铁良也对坐着长嘘短叹。白天城北的雨花台枪炮响了一天,下午才有败下来的江防军溃兵回了城里。总兵何士翘战死,那些溃兵将民党吹嘘成了天兵天将,子弹碰到都会拐弯。
张人骏已经是个很衰颓的老人了,花白的辫子既短也稀。他老眼昏花的看着铁良,也只有叹气。铁良和他大眼瞪小眼:“千翁(张人骏字千里),眼下这个局面你有什么打算?”
张人骏只是苦笑:“良刚,你又有什么打算?我是封疆,到时候只有坐在衙门里,等民党上门。实在不行,也不过就是一根绳子的事情。”
铁良也是苦笑,这位满清宗社党的重臣。现在心中最多的也是无奈:“我到时候只好上满城,大家也一起死了干净。”张人骏微微摇头:“良刚兄,我和你在这个时候了,也不怕和你说些心里话,这次和洪杨之乱已经不一样了。满城上万的旗人百姓,性命全在你手里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