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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秦荣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太太和女儿。景怡挽着秦照初的手,亲切的随秦荣走进大厅。
秦照初一走进大厅,向景林等人请安后便朝景悦说道:“幸好你平安回来了。真真是险,还好我未去。”说着,扬起手在胸前作势拍了拍。
景悦微微一笑,说道:“难为表姐挂心了。”
秦照初一听,嗔怪道:“你我明明同岁,怎的如此称呼?”
“自是随妹妹叫的。若是你不喜欢,我改口便是。”
汪简是从没见过景悦如此小儿女态的。平日见她同谢羽杉说话也并未像今日这般俏皮。
众人入座后,景悦率先起身,端起茶杯对汪简说道:“这次我能平安回家,还多亏了汪公子。在此,我以茶代酒敬谢!”
秦照初朝景悦口中的汪公子看去,只见其穿着西装,梳着时髦的头,言谈举止自有气度,心下倒是有些关切。
汪简自是不察,满腹心思全在景悦身上。今日的她仿佛从现代回复到了古代,不再身着洋装,而是穿着一件嫩黄的旗袍,上头还有云袖滚边,一些小碎花和珍珠镶在衣领子上,煞是好看。
纤细嫩白的手腕上圈着一只玉镯子,与手中的白瓷茶杯相得益彰。汪简站起身,端起茶杯回敬道:“密斯景言重了。”
景悦回以一笑,微微呷了一口,咽下去时微微抬睫看了一眼汪简,心想,在上海的日子,她对他的印象倒是有所改变,应该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吧。
秦照初紧紧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下倒是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不过,只是一瞬,她便笑着给景悦又斟了一杯酒,闹道:“好姐姐,这以茶代酒可不够诚意,怎么说也得吃一杯酒啊!”
见状,景怡帮着景悦道:“表姐,人家汪公子还未说话呢,你倒是先代人急起来了。”说着,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这笑声让秦照初浑身臊起来,忙瞪了一眼景怡,道:“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这些。”
景怡刚想回嘴,便被身旁的景太太秦氏扯了一把。这一小动作自然也入了景悦的眼,她忙对秦照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向来酒量不好,不如就由好姐姐代我向汪公子致谢罢!”
秦照初愣了一愣,见众人目光焦灼于自己身上,便硬着头皮站起身,拿起酒盅向汪简道:“汪公子,我代悦妹妹向你致谢!”
汪简少不得要再次站起身,温和的笑着回道:“回谢秦小姐了。”这位秦小姐他在沪上也有所耳闻,虽出身尚武之家,却也写得一手好诗。听张幼昆说起,她与景悦以及谢羽杉并称为江南三秀。其实之前阮向东婚礼时,因着新娘谢羽杉的关系,也是邀请了她的,只是却也一直未见到过。
“繁文缛节,汪公子还请见谅!”景林笑着随言道。
汪简未及坐下,便又听得这客套话,忙回道:“景总长,我虽在外长大,不过骨子里还是中国人。所以,无妨。只是,毋须再这么客气。”
景林见汪简一副好脾气,心下更加开怀,说道:“不愧是汪外长家的公子啊,虽上了洋学堂,却也不忘本啊!”
听到“汪外长”三个字,坐于景林下首的秦荣这才注意起了汪简。他本是皖系出身,几年前袁世凯取消帝制浙江闹独立时是立了大功的。北平多次政权交替,可是汪外长汪道驰仍旧稳坐内阁,多年不倒,这与他与外国人交好是分不开的。之前在来的路上,他便听说这个汪少爷是上海洋行里的,不过对于要去巴结讨好他倒是不以为然的。这次甲子兵灾,浙江虽败,但皖系仍控制着浙沪一带。上海虽为江苏管辖,可驻防上海的淞沪护军使属于皖系,事实上受治于浙江督军。所以一开始,他便未把汪简放在眼里,只以为是跟冯威一般的富家公子,没想到竟是北平汪家的,也难怪妹夫如此热络。
席到中间,便有听差进来回道,戏台已经搭好。
家里女眷自是不愿意在这同男宾们谈论什么世道,便也早早的退了下去看戏。景悦便也随大流,同妹妹景怡还有秦照初跟着景太太去了。
汪简看着景悦的背影隐没在黑暗处,才缓缓回过神来。
“汪公子可有来过杭州?”秦荣好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汪简笑起来,说道:“这是我初次来杭州,托了景小姐的福。”
景林立即接道:“汪公子可是说反了,该是我们托了公子的福罢!”
“汪公子与我颇有缘分,不是杭城人,却在杭城相聚!”秦荣依旧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景林这才听出秦荣这两句的意味,不过是意图拉近汪简。他向来深知秦荣的性子,一副悍匪的样子,却毫无军人的正直。只是投机取巧,趋炎附势。他敢说,若非他提起北平汪家,恐怕这顿饭他亦是要跟着太太小姐们去看戏的罢!
“是啊,这我倒是认同的。”汪简随口一句,心道,秦荣虽是悍匪出身,却也手握大权。他如今只身在沪,浙沪之间的利害关系,他自是知晓。
景林喝了一口酒,又道:“说起来,我下月便要去北平一趟。不知汪公子届时会否在京 啊?”
“若无大事,我应是在上海。可若是景总长光临,我自是要回去,尽尽地主之谊的。”
“好,那便这么说定了!”
第10章 第十章
结束了晚宴,汪简便由家丁领着去了住处,再次又经过小院,见其暗暗的不见一丝灯光,便问:“你家大小姐还在看戏?”
那家丁愣了一愣,才道:“戏早已唱完了。”
既是如此,怎的院子里黑漆漆的,“那么,你家大小姐是睡了。”
家丁又是一怔,老实的回答:“我家大小姐一向不住公馆的。”
这次却是汪简愣住了,半晌才回神问道:“什么?这难道不是她的院子么?”这么说,这院子竟是荒废已久了?
“这里是大小姐的院子。只是……前太太走了之后,大小姐不在这里住了,而是跟太老爷住在旧居。”家丁解释道,在说到前太太时有些迟疑。
汪简心下有些不开心,却不知为何不开心。他有些许郁闷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小洋楼,枯坐了一会子,他起身准备洗漱。
忽的,经过小厅之时却看到了满架子的书。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负手看了一阵,拿起了《红楼梦》。
这三个字倒是勾起了景悦住于上海汪宅时的情景。还记得一日,她正坐在院子里念书给李妈听,念得就是《石头记》。
那一字一句还言犹在耳,温润如玉的嗓音,清越般得漾开去。
李妈问她,最喜欢这里头中的谁?
她答,她最爱探春。
李妈却不以为然,道她肖似宝钗多一些。
然,他觉得,景悦便是景悦了。若硬要说她肖似何人,他却是以为,景悦出身虽似宝钗,性情却还是黛玉多些。
只是,他却想不到,她竟以庶出的探春自比。
翌日,汪简一起床便来拜谢景林的热情款待。
“汪公子昨夜休息的可好?”
“自是好的。”
景林笑笑,说道:“那不知今日汪公子可有何行程?若是要去四处逛逛的,大可不必客气。我让仁谦陪同你一起去。”
“多谢景总长美意。实不相瞒,我今日确实是想去西湖边走走的,那边要麻烦景公子了。只是在去之前,我想问下,不知景老太爷的旧居在何处?我很想去看看。”汪简客套的寒暄,末了又冷不丁的提出要去旧居。
景林顿时愣住,半晌才缓过神来道:“汪公子这是……”
“哦,实不相瞒,我昨日听人说起,景小姐与景老太爷住在旧居。所以我想先去旧居邀景小姐同行。”
原来是这样。
景林思量了一番后,便吩咐何安去叫景慷,让他带汪简去旧居。
“如此,便多谢景总长了。”
汪简跟随景慷一同来到旧居,他一踏入景悦的院子,便看到景悦静静地坐在桌边,细长的脖子微微弯着,手上正拿着一张报纸 。
院里依旧是清清冷冷的,一身淡色旗袍,水蓝的披风下摆,绣着几朵绿萼,而清晨的光亮照得她的皮肤呈现出稍显冷清的瓷白色。她微微垂着头,弯曲的脖子显得优雅纤细。
景悦看着手中的报纸,微微叹了一口气。懒懒的将报纸放在桌上,微微抬起头却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汪简。
他怎会在此?
汪简看到她站起身,细细的看着她的一双明眸,似乎有烟雾缭绕,就像是有万般心事,无处倾诉一般。
“密斯景为何叹气?”
景悦指了指报纸,说道:“只是见到国家处于乱世,军阀混战,致使路有饿殍,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对于国家现状,汪简亦是一腔热血无处洒。听得她那一番黯然的话语,忙道:“怎会什么都做不了呢?以密斯景的才学,大可投入教育事业,如今中国最缺乏的就是教授,尤其是女教授。”
汪简这番话倒是说到景悦的心底里去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便沉了沉睫,绕过汪简轻声道:“就算能做女教授,也不过是几年光景了。”等过几年,或许不用几年,仅仅一两年她便得嫁人了呢。到时候,她又怎么可能那么自由?
景悦的顾虑汪简并不理解,便问:“人生这么长,为何只有几年光景呢?我的大姐,曾经就在我大姐夫身边做秘书。我四姐自美国留学归来后,就一直在盐业银行做翻译文书。她们都能做,密斯景又怎不能呢?”
景悦静默,心道,汪家是西式家庭,上人自然开通。家中小姐少爷又都是旅居欧美的,自然对女子出去工作是支持的。可是她的家庭却不同,她是女子,将来也定会嫁人。到时候婆家若是旧式家庭或是上人不开通些的,这些又怎敢再想?
汪简见景悦沉默,只当自己冲撞了她,心里有些忐忑,便急忙转了话题,问道:“密斯景很爱看报纸?”
景悦回过神,点点头微笑道:“这样我就能知道更多,也明白更多。”这样她不至于闭目塞听,做个独居深闺的小姐。她最向往自由,可是世事往往就是背道而驰的。
这回汪简静默了,他现在才明白刚刚景悦的沉默。一切都是他自己想的太过简单,她是女子,自然不可能像他这般随心所欲。思及此,他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密斯景,要是你到我们家来,我的父母,我的姐妹还有我一定都会支持你的。”
景悦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