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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城区,笔直地驶入轮渡码头。方轶楷隔着车窗打量不远处的巨型渡船。
“你把人关在岛上?”
程家有私人岛屿,他是知道的,甚至程远琨的婚房和喜宴就在海岛上举办。
程远琨摇下车窗,任由海风侵袭车厢,待引桥搭建好之后,发动车子驶入渡船内。引桥逐渐收起,渡船开始离港,阳光洒落在深绿色的水面上,仿佛泼了一层金箔,波光粼粼。
海岛就在不久前还摆满了香气馥郁的百合,树上也扎着白色粉色的气球,如今却已经修整一新。
车子出了码头,并不急着往别墅开去,反而沿着沙滩边的道路行驶。
方轶楷忍不住道:“你就不怕太太发现你金屋藏娇?”程远琨给了他个淡到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我不知你原来这样幼稚,一直挑衅我,能让她过得更好?”
方轶楷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车子驶入林道,两侧全是笔直的松树,没多久能看到座幽静的小楼。程远琮停好车子,介绍道:“这座小楼是买岛初期就建的,可惜建楼时出了点意外事故,死了人,他们迷信,就不愿意来住了。”
他敲了敲门,笑道:“我倒是觉得安静雅致,经常来这边坐坐。”
很快有个年轻男人来应门,方轶楷觉得眼熟,回忆半天才想起自己曾在婚宴上见过。程远琨称呼他小高,“我带方先生四处逛逛,你把老钱叫来。”
小楼虽然整洁干净,却有股挥之不去的寂寥感,果然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程远琨领着方轶楷往南侧的走廊走,到了尽头,打开落地窗,就可以看到外面成片的芭蕉。
方轶楷有些狐疑地看着他,程远琨道:“下雨天的时候,在这里听雨,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乐事。”
方轶楷不能理解有钱少爷的浪漫情怀,打断他道:“人呢?”
走廊那边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小高领着个人过来了。
果然就是那个失踪的老钱。
方轶楷往他们身后瞥了一眼:“程远琨,你是来耍我的?”程远琨在落地窗前转过身:“我诚意满满,保证不会让你失望,只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
老钱看了方轶楷一眼,将手里的小包拿给程远琨。包里是台轻薄的平板,轻轻一按电源按钮屏幕就亮了起来。
方轶楷在屏幕上看到了几日不见的孟存汝——她穿了身藕色的居家服,斜坐在椅子上,膝盖上放着本摊开的书,眼睛却看向别处,过了片刻,又拿起书看了起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带起了响亮的“哗啦”声,方轶楷清楚地看到了她手腕上垂下的镣铐和银色锁链。
程远琨关上了平板屏幕,“我的诚意已经给你看了,你的呢?”
方轶楷盯着漆黑的屏幕:“你要什么条件?”
“我是斯文人,不像你,要做媒还给我下药,送来的女人还又壮又丑。”程远琨笑了一下,“我既然说要成人之美,当然是送你喜欢的女人,让你们过清清静静的二人世界,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方轶楷猛然抬头:“你以为现在是什么年代,拿孩子就能绑住一个女人?”
程远琨把平板递还给老钱:“我对Alex你有信心。你看你,坐完牢出来,还能把当年的原告弄到手。现在英雄救美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要把人追回来,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
“她还不知是你搞的鬼?”
程远琨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随即恢复平静:“你有没有诚意同我合作?”
“我有诚意也做不了。你把人绑到这里来,还要我背这样的黑锅,她不可能信得过我,更不可能愿意跟着我。”
“女人说自己不愿意,都是心口不一而已。就算真不愿意,你没有别的办法?霸王硬上弓你又不是没有做过,之后不管你们要去哪里,我都能提供帮助。”
方轶楷不耐烦地打断:“你既然不想做绝,何必走这一步?”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是生意人,怎么赚钱怎么利益最大化我比你清楚。”程远琨将手插进兜里,“只要你舍得,现在就可以去报警,我连收尸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你们。”
方轶楷很想应上一句“当然舍得”,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却黏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程远琨看出他的犹豫,又道:“这对你有什么坏处?只是要你和你喜欢的女人谈个恋爱上个床而已,陪嫁还是整个嘉盛集团。”
方轶楷转头去看落地窗外的芭蕉叶,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铺天盖地都是深深浅浅的绿色。不远处有白色的海鸟振翅在椰树间徘徊,很快又离开,丝毫没有往这片深藏小楼之后的绿意里探寻秘密的意思。
“好,我跟你合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五章 伤害
送走王医生;孟存汝客客气气地同程远琨道谢。
程远琨笑道:“Miriam你太客气了,Alex也是我朋友嘛,这是应该的。”孟存汝一愣,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自己代方轶楷道谢;算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呢?
幸好程远琨一点儿没有取笑的意思,反倒自然而然地攀谈起来:“这场大雨不知要下多久。”孟存汝想的却是之前照片曝光后,方轶楷推卸责任说照片是程远琨曝光的事情。
可惜当事人现在烧得人事不知;没办法就这句“朋友”做个回应。程远琨又一副纯良无辜的好朋友模样,谈到新婚妻子也一脸体贴关爱,完完全全就是个好丈夫的模板。
暴雨下了一夜,终于在凌晨时有了停歇的迹象。
方轶楷这次是独自前来赴宴的,爱丽手机虽然打通了;却也不可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冒着风浪上岛。小季只能庆幸孟父孟母早来早走,没有和他们一起困在这里,看到自家老板床上睡着的人,铁定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方轶楷套着小季找来的简单家居服,睡得头发乱,戾气不再,看来完全还是个大男生的模样。小季之前那样讨厌他,看到人这副模样,再怎样铁石心肠也硬不起来了。
阿晖冷冷地提醒她:“他淋雨是自己去的,就是为了博同情吧,你不劝小老板,还跟着起哄啊?”
小季狠瞪他:“你怎么知道他自己去的?不能是……”话已经说到一半,理由却实在找不出来,只好含糊道,“不能是突然低血糖晕倒啊。”
阿晖脸上的嘲讽都能刮下来炒菜了。
吃过早饭,孟存汝从餐厅上来,小季脸上带着点喜色:“人醒了!”孟存汝原本焦急的脚步却缓了下来,迟疑了片刻,才推门进去。
方轶楷正靠在床头低头喝粥,见她进来,呆了片刻,复又垂下视线。
孟存汝做了半天心理准备,完全没想到他是这个反映,不大自在地问:“你醒了?”方轶楷点了点头,打量了下房间,将粥碗放到一边。
小季站边上都替他们尴尬,对面的阿晖倒是很平静,摆着张面瘫脸目不斜视。方轶楷看了阿晖一眼,嘴巴张到一半,又抿紧了。
孟存汝把人赶出去,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我已经通知你经纪人了,下午应该可以通船,她会来接你。”
方轶楷“嗯”了一声,忽然问:“这是你的房间?”
孟存汝诧异地抬起头:“怎么了,我没有你房间钥匙,你那时烧得那么厉害……”下面的话没说完,却见方轶楷明显地弯了下嘴角。
孟存汝警惕地想起了他之前的斑斑劣迹,忍不住道:“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何必总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呢?”
这话爱丽不知说过多少遍,方轶楷都是听过就算,现在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仿佛因为哭闹而终于获得奖励的孩子,使劲板着脸,生怕这喜悦泄露出来,被父母发现心中的这点小小算计。
孟存汝唠唠叨叨说了两句,他那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叫她无措,借口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会个朋友。”
方轶楷等门一关上,迅速测了测体温,皱着眉头略一思考,一面脱衣服一面下了床。
他急忙忙进浴室开了冷水,才冲湿了头发,门又一次被打开。孟存汝一脸震惊地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红着脸往外退到一半,蓦然想起什么,大步走了过来,抢过莲蓬头,伸手一探,果然全是冷水。
“你……”孟存汝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
方轶楷也回过神,被她瞪了半天,厚着脸皮道:“我一向都是早上洗冷水澡的。”
孟存汝摔了莲蓬头,转身就要走,方轶楷有些慌神,往前堵住浴室门:“我以后不这样了。”孟存汝摇头:“你的事情,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要发烧就继续发烧,要病一辈子就病一辈子。”
方轶楷抓住她胳膊:“那你带我回来干什么?”
孟存汝抬眼狠瞪住他:“带你回来当然是不忍心,你拿我的不忍心做武器,哄我骗我,你希望我怎样?当一辈子傻子?”
方轶楷低头要吻她,她侧过脸避开:“方小满,你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不算的?”
方轶楷还要说话,刚才的冷水刺激终于有了效果,一连串的喷嚏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孟存汝趁机推开他,拉开浴室门。
方轶楷紧跟也往外走,他身上不着寸缕,把小季都吓了一跳。还好阿晖反应快,迅速把门关上,捡了浴袍扔过来。
孟存汝见他不接,气得脸都红了:“还不穿起来!”
方轶楷慢腾腾把衣服披好:“又不是没看过。”小季和阿晖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没有听见。
。
下午码头通航,爱丽一阵风似的刮过来,拉着方轶楷上下左右打量。
孟存汝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远远地和程远瑶一起准备登船。消失多时的程远琮也来了,孟存汝心里发虚,主动道:“早上一直不见你人。”
程远琮笑了笑,意有所指地朝方轶楷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原来你还有分神关心过我?”
程远瑶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干咳一声,向孟存汝说道:“存汝,有个叫朱乐的歌手,是不是签了你家?”
孟存汝点头,程远瑶便将斗鸡似的程远琮挤到一边:“我一个远房表妹十分喜欢他,下个月过十八岁生日,想请你牵线,邀来生日宴上做客。”
“没有问题,他形象健康,为人也很风趣。”
程远瑶便拉着她滔滔不绝聊起来,一直到船上都不放人,反倒将程远琮冷落了。
程少爷自己上了船,也不肯好好休息,在甲板上吹了半天海风,又同人通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