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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嫚婷对看一眼,一致认为,这个不算。
“不算。”我出声否定。
“那就初夜吧。”嫚婷说。
我张大嘴巴愣住,没料到可以这样飞跃。
“那个……”
这时侍者送来咖啡,龙次接过慢慢抿一口,脸上微微地有些窘迫。
“那个……”他抬头看我一眼,又看看嫚婷。
我闭上嘴巴,投以期待的目光,眼角余光里的嫚婷也脸不红气不喘地紧盯着龙次。
“怎么说呢,第一次和女人发生关系是在高中二年级,聚会上认识的一个大学生,那天喝醉了去她的住处发生了关系,之后这种关系也持续了一段时间。”
“哦……”嫚婷点头,表情严肃,“那就是这个吧。”
龙次却不怎么确定地摇摇头,“不过我们之间没有爱情,我并不爱她,我知道她对我也是一样的。我——”
我猜大概是我的表情出了问题,因为龙次看着我突然就住了口。我忙咳嗽一声,喝口咖啡。“你继续说,继续说啊。”
“不好意思,这样很不好吧?”
“这个……”是不太好,不过他也不必一脸做错事的样子嘛,我忙摆摆手,“这个没事,这个没事。”
“不过,你有真正喜欢过什么人吗?”我十分费解地看着他。
他却郑重其事地点一点头,说:“Yes。”
我松口气:“既然有喜欢过么就简单了,就是这个了。” 这不是很简单嘛,绕那么一大圈,真是。
“和喜欢的人接吻啊,做。爱啊,感觉不一样吧?”嫚婷出声。
此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简直要抹一把汗了。
龙次却因为这个问题一本正经地犹豫起来,“那个…… 不清楚啊。”
“哈?”嫚婷怪叫——这家伙终于破功了。我猜她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得到一个肯定得不能再肯定的回答,但显而易见,结果出乎意料。我偷笑,很少见她这样张着嘴巴傻乎乎的样子。
“我是说,你误会了,那个……”龙次解释,“我没有机会和喜欢的人发生那种关系,所以答不上来。但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怎么,柏拉图吗?”我想到最开始我们探讨的话题。
“柏拉图?”
“就是说柏拉图式的恋爱,纯精神方面的。”我解释。
“哦,算是吧。”他说。
我忍不住看向嫚婷,纸上谈兵果然漏洞百出嘛……看看人家,男人,纯精神!
“那不可能啊,男人那么肉。欲。”嫚婷垂死挣扎,凑过去死死盯住龙次,“为什么?”
“诶?”龙次惊,跟着重复,“为什么?”
“嗯,为什么搞什么柏拉图,那可不是男人的倾向,是那个女人要求的?”
“不是,那不是的,她并不知道我的感情,就是说,我纯粹,纯粹是单恋。”
8第八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叹息,无论你生得怎么倾国倾城,貌似潘安,还是嫦娥,该单恋的——还得单恋!
说到单恋之后,龙次不怎么愿意多谈了。那种事情确实叫人不好受,我打算鸣金收兵,但嫚婷意犹未尽,显然兴致上头,问题源源不断。我的咖啡早就见底,肚子也开始饿起来,我提出要走,龙次一副如获大赦的模样也去拿包,嫚婷却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说:“我们去吃饭吧,我请你啊,今天的问卷调查很有成果,我得谢谢你。”然后调头跟我说一句:“小多你不想来的话可以先走。”
我其实没有不想被请客吃饭,不过多少还是有点眼力劲儿的,于是二话不说拔腿就走。走出几步回了个头,龙次一脸被抛弃的表情让我真有点儿愧疚,不过嫚婷显然很满意,为了姐妹的幸福,只好委屈你了,龙次。
。
回到宿舍,我进厨房准备晚餐,英国素食女也在,她正冲洗一个巨大的土豆,之后把土豆放进烤箱里。
“晚上吃烤土豆,戴西?”我搭话。
她推上烤箱的门,转过身来,“是啊,小多。”胖胖的身体靠在台板上,圆滚滚的脸耷拉着,情绪低落。
“你还好吗?”
“嗯……”她哼了哼,走到桌子边坐下。
“小多,你对背叛怎么看?”
“背叛?”我愣住。
“凯文,”她哭丧着脸,原本透亮的蓝眼睛里此时黯淡无光,“他背着我和另一个女人搞在一块儿。”
那个凯文……我想起她的那位男友,据说已经交往一年。那是个又高又壮的大三学生,足球踢得很好,戴西有那么一阵子简直着了魔,为交到这么一个男朋友高兴得不得了,还因此几度下决心减肥只为与他更加般配,但都以失败告终,不过凯文似乎并不介意,我还记得有一次就在厨房,他打趣说我就喜欢软绵绵的面团儿,你减肥我们就分手。多甜蜜啊,我那时候打心眼里羡慕来着。
“你看到了吗?”我在她身旁坐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这样问她。
“嗯,我去球场找他,他俩抱一块儿呢。”
“太过分了!他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的眼睛都看到了,不是吗?”
“也许,或者…… 你还爱他的话,听听看他是否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呢。”我于心不忍,也许丑陋的表象并真的像表象那么不堪呢?
“你能原谅背叛吗?小多。”她咬着嘴唇,摇头。那个样子,你不难看出她即使再伤心也无法去原谅。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我不能很好地想象发生在我身上的背叛会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那是否会很痛苦,或者痛苦的程度是深是浅,原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但愿我的坏运气不会传给你。”戴西说,显得有些犹豫,“也许我该提醒你一下,那个骚货又来了。”
“那个骚货?”我不解。
“海伦。她为什么老缠着杨恒?她在他的房间不知道在做什么,你应该去警告她,告诉她谁才是他的女朋友。”戴西说话间变得愤怒,“小多,他确实是个有魅力的恋人,但正因为这样,总有女人找上门来,你得多注意着点。”
“这个……”看着她义愤填膺的脸,我却变得心虚。我一直没和戴西解释过我和杨恒……
“你还愣着做什么,去房间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她拍打我的手,催促我起身。
我起身,挪着脚步到厨房的门口,握住门把手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回头看戴西,她皱着眉恼火,“去啊。”
走出厨房,慢慢挪到杨恒的房间门口,门关着。我的手抬高了停在门前,可是敲不下去——敲开门我该说什么?
里面传出海伦的说话声,那声音时高时低,情绪激动。
“为什么不行?”
“我说过的,没兴趣。”这是杨恒在说话,声音低沉,但隔着门板依然能分辨得出。
“我们那晚都很高兴不是吗,你能说你完全没感觉吗?”
“感觉?你让一个醉鬼谈什么感觉?”那声音很不耐烦,“那晚大家都醉了,我需要发泄,凑巧你也需要,就是这么简单。还有什么吗?”
“不是的,我不认为这仅仅是该死的一夜情,你不记得了吗?你说你要我,你说我们要在一起,你说过的,我发誓。”
“男人高。潮的时候你让他去死都行,说什么重要吗?别闹了,我以为你不是这种女人。”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想你反正单身,你打算一直单身吗?我想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
海伦似乎哭了,那声音哽咽着,我放下高举的手,把手握紧了成拳。
“需要我再说一遍么?我没那个兴趣。”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早知你要玩真的,我不会碰你。”
我退开一步打算离开,那样无情无义的话即使不是对着我说,我也听不下去了,那声调直刺得耳朵深处作痛,心里也隐隐发颤。
门被‘嗵’的一声拉开,我吓一跳,却看到海伦气势汹汹地走出来。她发现我时愣了愣,又忽地低头把脸埋进手里快步走开了。但我看见了,那张脸乱七八糟,妆都化开,眼圈周围就像被泼了墨汁,望着我的时候眼泪水一直不停地往外冒,黑黑的滑过脸颊,真是狼狈至极。
房门洞开着,对面单人沙发上坐着杨恒,那个始作俑者,他把双肘拄在双膝上,弓着腰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感到那里冷冰冰硬邦邦的空气。他在气恼,他拒绝人的时候说出那样的话,自己却还气恼。真是一点都没变。
把别人气哭的是你,你又气恼什么呢?我觉得我永远也没办法弄明白他是怎么一回事。
那年夏天他也是这个样子。我记得。
那年夏天,他也像现在这样特别阴沉。确切一点说,整个夏天他都几乎沉着一张脸,就好像全世界欠了他似的。那年我们15岁,初中毕业后的暑假。
那时隔壁邻居的一个小姑娘暑假里也常来我家玩,因为她喜欢杨恒。我记得我之前和她透露过我对杨恒的好感——是,那时候就悄悄喜欢着他了,不管他性格如何,毕竟是个非常俊俏的少年,女孩儿们见了眼睛都要冒心心的——不过我那邻居不管什么先来后到,她认为机会均等,她跟我说凭什么你喜欢他了我就不能喜欢了啊。也对,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阻止她,于是她就进一步抓住机会,决定去告白。
其实那天不是个好时机,他阴着脸心情很欠佳。不过怎么说好呢,那一阵子他都这幅模样,邻居没有耐心等待更好的时机,就毅然决然鼓足勇气上去了。我躲在一旁很是忐忑不安。不过很快,他拒绝了邻居女孩儿,这个结果本应叫我窃喜的,可当时我听见他们的对话,却把一颗心沉到海底了,我就想,以后大概再也提不起勇气和他告什么白了。
印象过于深刻,那一字一句我都记得,他是这样回答的:“喜欢我吗,好,然后呢?牵手?还是先接吻,或者现在就去我的房间做。爱。”
他说着真就抓住邻居女孩儿的手把她往房间带,邻居女孩儿哪里会想到他说这些可怕的事情,还当真要做,我当时在一旁看着都吓坏了,女孩儿又踹又踢地挣脱开就疯叫着逃回家去。
我仍然十分清晰地记得,他看着邻居女孩儿逃走时眼里那抹嘲笑。然后他看到了我,又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