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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之下,医生只能对乔穆交底了。他说穆兰的伤势很严重,虽然暂时通过抢救保住了一口气,但能否脱离生命危险还不容乐观。这期间的治疗费用将是庞大的。昨晚他姐姐接到通知赶来医院时只交了一万块钱,这点钱撑不了多久,得赶紧再交钱医院才好继续抢救。他让乔穆至少也要先准备三五万块钱。
乔穆怔了半天,不知道上哪里去弄这三五万块钱。穆兰那只鲜血斑斑的小挎包里头有张存折倒是有将近两万块。其中一万五还是昨天下午刚存进去的,应该是摆酒收的礼金再扣除宴席费酒水费后的剩余。可是他不知道密码,有钱也取不出来。
医生叹口气:“那就再拖一天,等你舅舅来了再说吧。”
医生说完话摇头叹气地走了,乔穆倚着墙壁默默流泪,凌明敏在一旁陪着他掉眼泪。昨日此时,他们俩在米兰大酒店门前笑得那么灿烂明媚。时隔不过短短一日,泪水就彻底覆盖了两张青春的面孔。
看着乔穆伤心无助的样子,秦昭昭也忍不住湿了眼睛。但她没有陪在他身边哭泣,而是想了想又一次跑出医院。这回她骑车去了机械局。已经倒闭的长机厂既然派不上用场,机械局总可以吧。虽然穆兰不是机械局的人,但她丈夫是。乔副局长因车祸去世,机械局应该可以派人来帮忙处理他家这个乱摊子吧?
秦昭昭不管不顾地跑到机械局,几番询问后找到了有关部门。她把来意一说,对方听后回答道:“乔副局长的女儿之前来过电话了,我们也已经派人去协助她办理后事了。他爱人还在住院抢救的事我们也知道,下午会派人去医院探望的。”
秦昭昭一听只是探望就急了,她可不是跑来找人探望穆兰的,而是医院那边需要有人支撑场面。可是她把这层意思一说破,人家有些奇怪:“乔副局长的爱人有她自己的工作单位,应该让她们单位出面才对。单位管不了,她也还有女儿女婿可以管嘛。乔副局长的女儿之前可是闭口没提这个难处呀!你是他家什么人啊?”
“我……”秦昭昭不知说什么才好。
那人看她的样子也不刨根问底,且虚应着:“好吧,既然你大老远地跑了这一趟,这事我会向领导汇报一下。看具体怎么处理。”
秦昭昭无功而返。颓然地推着单车走出机械局的大门,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她却从心底觉得孤单无助。这个地球的人数以亿计,但在一个少年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愿意施以援手的人。乔伟雄在世时可不是这样子的,昨日米兰大酒客还宾客满堂,今天他刚过世,他的妻儿就没人愿意管了。现实比铜墙铁壁更加冰冷无情。
最后,秦昭昭又顶着正午的烈烈阳光跑回家,同她妈妈商量:“乔穆爸妈出了事,刚才我……我和同学去医院探望了。他好可怜,他舅舅一时赶不过来,他只能独自在医院陪着他妈。没有大人在场,很多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妈,要不今天下午您去趟医院吧。记得初中那次我被摩托车撞伤了,还是乔穆的爸爸来医院替我付的医药费。”
秦妈妈刚刚干完活回来,准备吃过午饭后下午再去两位老主顾家里搞卫生。听女儿说完刚才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她十分怜悯乔穆。再者她也还记得女儿初中时出的那次小车祸就是当时的乔厂长去医院处理的。滴水之恩她虽然做不到涌泉相报,至少还一直在心里念着乔厂长的好。现在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时间又没个合适的人愿意出面支撑,她能尽几分力就尽几分力吧。
于是秦妈妈打电话请人代她去上工,她跟着秦昭昭去了医院。一路上叹气不已:“乔叶也真是做得出来,穆兰虽然不是她妈,乔穆也好歹是她有血脉关系的亲弟弟。怎么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孤零零守在医院担惊受怕。另外乔厂长也该有些朋友的,怎么就没有一个上医院去看看呢?”
“乔穆都不知道他爸爸有什么朋友,毕竟这几年他一直和他妈妈生活在上海。所以他爸妈一出事,他都不知道要找谁求助。”
秦妈妈来到医院后能帮的忙也有限,她一不是家属二不是单位负责人,也不能拍板决定治疗方案或解决医疗费用等问题。但无论如何,有个成年人在场总比乔穆一个人孤立无援的要强几分。她温言软语地安抚乔穆,让他别太担心,否则急出病来就更是乱上添乱了。
秦妈妈慈母般的话语让乔穆哽咽难当:“谢谢阿姨。”顿一顿,他又看着秦昭昭补充一句:“谢谢你,秦昭昭。”
他的感谢是从心底掏出来的,他不能不由衷感谢这对平时没有来往却在关键时刻主动来医院陪伴他安慰他的母女。但他一时间却丝毫没有细想秦昭昭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此刻他一颗心都挂在重伤昏迷的母亲身上。
凌明敏则比他要敏感得多,她深深地看了秦昭昭一眼,那一眼颇多揣测。同时她的模样有几分尴尬,她没想到秦昭昭找来找去最后会把她妈妈找来了,而有个大人在场乔穆明显更镇定几分。她怎么没有想到找她爸爸妈妈过来呢?抽个空子她跑去打电话,让她爸妈随便谁也赶紧到医院来。宝贝女儿一下命令,她爸爸很快赶来了。陆陆续续地,也开始有得到消息的乔伟雄昔日的熟人和朋友来医院看望穆兰,安慰乔穆。
来了那么多体面人,秦妈妈自觉这里不需要自己继续留下撑场面了。拉一拉女儿,示意她一起离开。
秦昭昭看了看乔穆,凌明敏的爸爸正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他身边还围着很多宽慰他的人。他现在已经不缺人陪伴了。默默转身,她和母亲一起悄然离开了医院,没有跟乔穆道别。
40
乔叶把父亲乔伟雄的后事办得很体面。在殡仪馆租了一个最大的吊唁厅。长机厂和机械局都有不少人前往吊唁,秦妈妈也抽空去了一趟。
秦昭昭也和妈妈一起去了。那是她第一次踏入殡仪馆这种笼罩着死亡气息的地方。乔穆的舅舅穆松已经从上海赶来了,有他守在医院,乔穆这天总算可以抽出身来灵堂为父亲守灵。他和乔叶一左一右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前,一双眼睛哭得红肿无比,苍白的脸庞几乎比头上戴着的白麻布还要白。
他红肿的眼,苍白的脸,让秦昭昭的心像被人重重揪了一把,疼痛难当。他的模样非常憔悴,才几天功夫就憔悴成这样子了。数日前,他还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无比。谁知顷刻间,那样阳光灿烂的日子骤然结束,生活从云端跌到谷底。
秦妈妈也摇头叹息,说这桩飞来横祸中乔穆最可怜。他的父亲死了,母亲也生命垂危地躺在医院,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要怎么去承受这样巨大沉重的打击呀!即使是一个成年人,面对这样的沉重打击也难以负荷。
可这打击仅仅只是开始,对于乔穆来说,父母意外出车祸的噩耗仿佛晴空中蓦然炸响的惊雷,而惊雷过后是大雨如注。他的世界从此告别晴空丽日,进入连绵不绝的漫长雨季。
乔穆的舅舅穆松赶来后,首要任务就是解决医疗费用。除去乔穆手中原有的穆兰那本存折外,他还在乔家找到两本存折,都锁在主卧室的床头柜里。一本活期折子上有两万七千多块钱,另一本定期存折上有五万块。两本存折都是乔伟雄的名字,他已经去世,密码不可得知。穆兰入院后又一直昏迷未醒,也没办法问她。三本存折乔穆都不知道密码,有钱也取不出来。
如何取出这两本存折上的钱,穆松特意跑去银行咨询。银行方面一听他说的情况直摇头,说这种情况很麻烦。
因为存款人已经意外死亡,需要亲属先到公证处公证存款人已死亡和遗产继承等情况,然后再由亲属携带各类身份证明和公证书到银行办理帐户的密码挂失手续。密码挂失期结束后再在银行办理取款。但是遗产继承这一关比较麻烦,乔伟雄的妻儿女三位遗产继承人需要一起去公证处办理一份公证书,公证书上指定一位领取这笔遗产的合法继承人,其他继承人则要在公证书上签名认可,以表示对于这笔存款的如此处理没有异议。办妥这份公证书后,指定继承人才可以带着继承权公证书以及个人身份证明去银行办理挂失密码手续。但乔伟雄这份遗产继承公证书根本办不了,穆兰一直在昏迷中,她没办法参加公证。这钱怎么取得出来呀?
存折没法取出钱来,穆松只好让上海的妻子先汇三万块到医院帐上先解燃眉之急。也反复启发乔穆的记忆,让他好好想想父母的存折可能会用哪些数字做密码。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是茫然地摇头。做舅舅的看着外甥一声长叹:“你呀,平时真是被你妈养得太娇了。”
乔伟雄的丧事办完后,穆松听说丧礼办得十分排场,来吊唁的人很多,礼金应该收了不少,而且机械局发的两万多块钱抚恤金也全让乔叶领了。便叫乔穆出面去找他姐姐要一部分:“这笔钱你也有份的,拿了正好给你妈救命。”
乔穆面有难色,长这么大,除了父母他还从来没有找人要过钱。但为了母亲还是硬着头皮去了。他嗫嗫嚅嚅地才开了个头,就被乔叶打断了:“抚恤金已经全花在爸爸的后事上了。你也看到了,爸的丧礼我办得多排场。这排场是靠钱撑的。还有为爸爸买的那块墓地也是最好的,这笔抚恤金根本就不够用。收的礼金正好平了丧礼的开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了。你还是爸爸唯一的儿子呢,爸爸的后事你没有出一分钱,倒还想着要分礼金。”
乔穆一分钱没要到,还被乔叶抢白了一番,眼圈顿时就红了。强忍着才没让泪水夺眶而出。一言不发地他扭身就走,发誓再也不会来找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了。
他不去找乔叶,没两天乔叶倒主动来找他。开门见山就问乔伟雄那两本存折的事,她不知怎么那么神通广大知道了两本存折一直没办法取到钱,说她爸平时设密码的几组数字她有点印象,没准可以一试。如果试成功了,取出来的钱她得分走一部分。因为这是乔伟雄的遗产,她是有遗产继承权的女儿,理所当然要得她应得的钱。
乔穆气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