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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实验中学的校医务室基本上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一个。小伤小病搽点红药水开点板蓝根可以,病情稍稍麻烦一点校医就建议去医院。
班主任准备带秦昭昭去医院。她虚弱得下不了床,更别提走路了,于是班主任让生活委员刘佳慧去叫几个男生来抬她。刘佳慧在教室里一说,林森马上拉着周明宇一起去。理由是坐在教室里上课没意思,不如出去遛遛,说起来还是学雷锋做好事。
学校没有担架,就借用了宿管科老师的一张藤椅抬人。让秦昭昭坐在藤椅上,两个男生一起抬起藤椅把她送到校门口打出租车。班主任叫刘佳慧和她同去医院帮忙照应,林森又主动请缨:“老师我也去吧,我小婶婶在市医院当护士,我去更能帮得上忙。”
这倒是,在中国干什么都是有熟人就好办事。医院要是有熟人看起病来不但事半功倍,而且还可以少花冤枉钱。班主任当即让林森也上了车。
事实证明让林森去确实是帮了大忙。虽然当天他小婶婶上夜班,白天并不在医院,但是他在医生值班室给小叔家打个电话,小婶婶接了电话后再让他把话筒转给医生,照样事事绿灯一路畅通无阻。医生很仔细地给秦昭昭看了病,诊断结果是支气管炎。他说这个病很明显是拖出来的,咽喉部位的红肿绝非一朝一夕。
“你这小姑娘还真能拖,咳成这样才来看病。结果小病拖成大病,搞不好拖成一个慢性支气管炎。以后不能这样了,有病就要赶紧看医生,拖下去会越拖越糟。”
原来是支气管发炎,难怪怎么都不好,有炎症的话不吃消炎药是肯定好不了的。医生开了很多药,有吃的药片有注射的药剂。另外还替她开了一针营养针,说是她有些营养不良,所以造成抵抗力下降。在注射室里臀部注射完后是静脉注射,静脉注射完营养针后是静脉点滴。两大瓶药水高高挂在支架上,透明的药液一滴一滴地缓缓滴落。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显著,秦昭昭觉得喉咙不那么痒了,整个人舒服多了。昨晚咳了一夜,现在一缓过来她眼皮就开始打架,很想睡觉。班主任让她好好睡,打完了针再叫她。
一觉睡醒时,已经时近中午。班主任先回学校去了,留下刘佳慧和林森在这里照应她,等她打完针再送她回家。秦昭昭不想让他们俩送,打了针吃了药睡了一上午后,她已经感觉好多了可以自己回去。刘佳慧也没有太坚持,她家就在市医院附近,不用送她就可以直接回家吃午饭,乐得省事。林森却一付责任感很强的样子:“你自己回家,那怎么行?这可是班头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能不完成的。”
他的责任感此刻却是秦昭昭无论如何也不需要的东西。不管他怎么说,她就是不肯让他送,他要送她就坐在医院不走了。最后他耸耸肩:“好吧,你不要人送就算了,我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回家吃饭去。喏,这里有十块钱,是班头让我们打的送你回去的路费,你自己打的回家吧。”
刘佳慧和林森都走后,秦昭昭才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医院。她没有打的,而是招手叫停了一辆载客的三轮车,回长机只要三块钱。
她不知道,她坐上三轮车离开医院大门后,林森在街对面也拦了一辆三轮车跟上来。
两辆三轮车一前一后,慢悠悠地穿过大街小巷。出东门,照直走,马路开始婉蜒曲折于山丘与田野之间。大概走了一刻多钟后,林森看见前面的三轮车离开大马路拐进一条陈旧狭窄的柏油路,进入一个居民区。这个居民区里的房子多是平房,且又破又旧。
在一条碎砖铺成的长台阶前,秦昭昭下了车。林森也在相距不远的地方下车,遥遥跟在她身后。上完长台阶后,是同样碎砖铺就凹凸不平的小路,如丝线般左绕右绕,两边是前一排后一排左一排右一排的低矮平房。走得林森都快晕了头,如入迷宫。且一个不小心就把秦昭昭跟丢了,他在一排排的平房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走一气,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来。
这里每一排房子看起来几乎都一样。清一色的砖墙瓦顶,油漆剥落的木门,每家门口都砌放着一摞摞煤球,用旧杂物稍事掩盖着以防风吹雨打。正是午饭时间,不少人端着饭碗或站或坐在门口吃饭,一边吃一边跟左右邻居闲聊着。林森从他们当中走过时一道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窃窃私语从他身后传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好像没见过。”
“是没见过,应该不是咱们长机的。”
“可能是哪家孩子的同学来玩。”
林森觉得不可思议,他只是在这里走上一遭,这些人就能看出他不是这个居民区的人。那他们得对这个地方多熟悉才能办得到呀!看来住在这的人起码都有一二十年的历史,所以才会看熟看惯了这一带每家每户常住人口的脸。来一个外客,马上就能分辨出来。
这天林森费了点劲才从那一排排迷宫般的平房中转出来,而且转到最后总算被他找到了秦昭昭的家在哪。从一排平房这头绕过来时,他远远看见平房那端有秦昭昭的身影一闪。原来她家就住在这排平房那头的第一户。他没有走过去,被她看见就不好了,只是左右看看,用心记下了这儿的地理环境。
下午林森回学校去上课,周明宇挤眉弄眼地问他上午怎么表现那么好。不但积极响应生活委员的号召去帮忙抬生病的秦昭昭,还那么主动地一路护送到医院去了?他的理由还是那句话:“呆在学校上课没意思,我就找机会出去遛遛呗。”
“原来你是趁机出去放风去了,我还以为你是借此机会报答秦昭昭对你的‘救命之恩’呢。”
和以往每次一样,听到这类话林森就摆出一脸酷相:“我可从没承认过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才不用报答她什么。”
秦昭昭在家养了三天病。
其实那天打过针吃过药后,到晚上她就已经基本不咳了。平时很少打针吃药的人一打针吃药总是见效特别快。第二天她都不想再去医院打针,只想把三天疗程的药吃完就是了。但父母不同意,这次本来只是轻微的咳嗽最后却拖成了支气管炎,让他们觉得有病还是应该尽快看病吃药,拖得越久越麻烦。本来想省钱的,结果医药费反而花得更多。营养针就花了三十块钱一针,药费加起来近百块,都由班主任先垫付了。
秦妈妈很心疼:“你怎么就营养不良了呢?在学校是不是舍不得吃啊?”
秦爸爸也说:“你在学校都吃些什么呀!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要苛刻自己,一定要吃好一点营养才能跟得上去。别老想着省钱,家里也不至于就困难到这种地步。”
秦氏夫妇决定给女儿每周加二十块钱生活费,并千叮咛万嘱咐她在学校不能太省吃俭用了。
有过这次生病的经历,秦昭昭也不敢太苛刻自己了。如父母所说,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什么都舍不得吃营养就跟不上,营养跟不上就容易生病。一生起病来,牙缝里省下的那点钱还不够打针吃药。这样算来实在得不偿失。
病好后回到学校,秦昭昭在学校食堂吃饭时至少会买一荤一素两个菜,不再像以前那样只买素菜或是根本不买菜,就靠自家带的咸菜或小鱼干下饭。
而秦妈妈也不会再为女儿炒这类小菜装瓶带去学校吃了,她要做就做好菜,比如红烧排骨酱焖猪蹄等等。逐渐入冬的天气变得寒冷,不用怕带菜会变质坏掉。周日晚饭时就烧好一碗排骨或猪蹄,用广口大玻璃瓶装上一瓶。
妈妈做的好菜秦昭昭带去学校吃,如果能省着点吃的话可以让她吃上好几顿。问题却是要省着吃不容易。宿舍与教学楼、食堂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天气冷下来后又经常是寒风冷雨的,秦昭昭不想用餐时还要顶风冒雨跑那么远回宿舍拿菜,所以直接把装菜的瓶子锁在课桌里,午餐时间再带去食堂吃。林森自从上回误食了女生的当归鸡蛋后喜欢偷吃的毛病彻底改掉了,她可以不用担心她的菜会被人偷吃掉。
但她却疏忽了一点,学生们一起在食堂吃饭,谁若是从家里带了菜、尤其是带了好菜,相熟的同学都要尝上一尝,尝了好吃再拔拉一点去。以前她在班上沉默寡言,跟同学们大都保持着距离,所以没什么人来吃她的菜。现在不一样了,她在班上也算是小名人一个,也有了一些经常一起说说笑笑的同学。大家都跑来分享她带的好菜,你一筷子我一勺,一瓶菜也就所剩无几了。
老实说,秦昭昭很舍不得一瓶好菜就这样被人分而食之了。可是再舍不得也要给,否则就是小气鬼一个。而且她妈妈做的菜好吃,很快就在班上出了名。到后来,有同学习惯性地每周一找她讨菜吃:“这次又带了什么好菜来呀?”
每次带的菜都这样被别人吃去了至少一半,秦昭昭很心疼,却又没有办法。班上谁带了菜都是如此成为公共资源。只有一个同学带的菜没有人会吃,因为她有乙肝,她的东西请人吃人家都不吃。
这天秦昭昭带了一瓶红烧肉焖梅干菜。只因她妈妈实在做得太好吃了,午餐带去食堂时,不但同桌用餐的几个女生吃了又要,邻桌坐着的两个同班男生都闻香而至,嘻嘻哈哈地欲分一杯羹。她眼睁睁地看着一瓶菜渐渐空掉,真是恨不得自己也有乙肝才好。
林森来得晚,周明宇这天请了假,他趴在课桌上睡觉没人叫醒他,以至睡过了头。打好饭后再去打菜时,他发现几个好菜都卖得差不多了,盛菜的大盆里只余一点残羹剩汤。他是标准的肉食动物,每顿饭无肉不欢,没捞到肉吃他很不满:“有没搞错,肉菜都没了,不吃了。”
他准备番强去校外的饭馆吃小炒,拿着那盒饭正要去倒掉,一扭头看见秦昭昭和几个女生坐在不远处,有两个男生正厚着脸皮围着她讨菜吃。他想也不想地立马跑过去:“抢什么好吃的,见者有份啊。”
秦昭昭瓶里的菜已经不多了,肯定不够他们三个男生分。林森一看所剩无几立刻先下手为强,麻利地把他手里那盒白饭倒进广口玻璃瓶里:“都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