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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声也不敢吭,本是一个那么多话的孩子,难为他竟能在服侍龙城上药的时候要紧嘴唇一个字也不说。
铁斩心里叹气,不知道憋得多辛苦,可是真不敢出声,哪个字都可能惹了大少爷的不快,再平白地添了罚,自小那个罪受的啊,铁斩可是怕死了。
铁斩和铁翼都曾无数次见过大少爷被老太爷打得伤痕累累,侍奉起来自然捻熟。只是突然有老太爷在旁逡巡着,让两人倒多少都有些不适应。
再一次,傅怀探头去看龙城时,撞上了铁翼抬起的头,铁翼再跪下去时,没有请责,他请“老太爷去屋外喝茶”。
傅怀喝了茶,再进屋来看龙城时,铁翼和铁斩已经收拾好了一切,龙城也已经趴在舒适干爽的床上,盖着薄薄的被单在看一封文简。
铁翼将府里的人遣得干净,只有他和铁斩侍奉着,如今到了饭时,铁翼吩咐铁斩仔细伺候着,他去忙着生火做饭。
铁斩搬了椅子请老太爷坐了,与大少爷说话,他侍立一侧,竖起耳朵听。
“你看得什么?”傅怀瞧着孙子露出的背部虽然上了药,收敛了伤口,依旧是布满了凌乱的肿胀青紫,很有些心疼。
“随便看看。”龙城移开目光,示意铁斩将文简拿走。
傅怀蹙眉道:“多大的人了,一点也不知注意,手指头便是不疼了,也得好好养着。”
龙城笑道:“是,孙儿没敢动呢。”
铁斩一惊,忙将那文简藏到身后道:“铁斩一时失误,老太爷莫怪。”
龙城瞪他一眼,对爷爷道:“铁斩在爷爷跟前服侍,爷爷可趁手吗?”
傅怀冷冷道:“乏善可陈。”
这一句话说得铁斩脸色通红,道:“那个老太爷,铁斩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的。”
“闭嘴。”龙城斥道:“吩咐你多少次了,替我好好侍奉着爷爷,还是没有长进,一会儿去你哥那领罚。”
“是。”铁斩委委屈屈地应,心道,铁斩冤枉啊。
“你就知道凶他。”傅怀冷哼道:“你身边倒是有趁手的,也不见你舍得送来侍奉我。”
“屋里开着窗子也好热。”龙城顾左右而言他:“铁斩看你哥的饭做好了没。”
龙城身边可是有傅怀觉的趁手的,比如小卿,比如燕月。但是龙城可不敢派了他两个过去侍奉。就他们两个的性子,能在傅怀手下活过一年都是长的。
铁斩就不同了,傅怀虽然也打他,骂他,可是傅怀一直认为铁斩的脑袋小时候被他的马踢坏了,不会和他认真计较,而且心底暗藏愧疚,也不会舍得真下重手。
铁斩的性子更好,挨打时会各种求饶讨好,挨过打了,不管对错,也不会有任何心思委屈,挨过就完了,该怎样还怎样,傅怀也绝不会质疑铁斩的衷心。
龙城真觉得这是一种偏心。在爷爷傅怀和三爷爷傅惊眼中,铁翼和铁斩只因是老家人铁叔的儿子,自出生起,就烙上了忠诚傅家的印记,而外来的孩子,再是怎样伶俐乖巧孝顺,仿佛都透着别样的心机和目的。
而更为矛盾的是,自己家的弟子便是如何都只恨不够杰出,家法板子越下越狠。收录的外姓弟子,日子就更不好过,若是不够杰出,恨不得拍死得了,留着浪费粮食;若是足够杰出,又各种疑心防着,大错小错地拍着,瞧着服不服打,稍有半点差池,便认定存了外心,不为己用,也勿留与人,干脆也拍死得了。
龙城很是叹气,偏这些又无法改变,当年爹爹是如何宽厚通达的一个人,尚也认可爷爷的做法,他这个当孙子的,更不敢让爷爷改了。
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观念,也改不了;他也不能再拧着,拧着只是让自己吃苦,但是他也绝不会像爷爷说的,“再多的悖逆想法也只是烂在肚子里”,不仅要做,而且关键的是,要做得不着痕迹,不动声色。嘿嘿。
“你又琢磨什么呢?”傅怀伸手拍了一下龙城的脑袋:“笑得那个得意劲儿。”
“哎呀,爷爷。您不是说打孩子不能打头的吗?再打傻了。”龙城埋怨爷爷,却不由好笑,自己在心里还琢磨着对付爷爷们的法子呢,怎么爷爷在跟前也全然不知防备。
傅怀伸手又敲他一下道;“为何爷爷看见你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该不会是又动什么心思想着和爷爷作对?”
龙城吓了一跳,忙道:“孙儿怎敢,这身上还都痛得厉害呢。”
傅怀审视着龙城,果真见他额头上又渗出了丝丝汗意,有些后悔,过去再看看他身上伤口,又拉起他的手看看,叹了口气道:“爷爷打孩子是打惯了的,下手也没有轻重,好在城儿抗打。”
龙城知道爷爷是心疼自己,笑道:“其实也是好多了,只是龙城想让爷爷心疼,才趴这里不愿意起来的,爷爷真的不用担心了。”
铁斩正端着茶进来,笑道:“可不是吗,三少爷调的玉凝露最是香甜好用,多重的伤,涂上就不疼了。不似原来的紫莲露,上药倒跟上刑是的。”
龙城不由瞪铁斩。铁斩还未发觉,笑道:“多亏大少爷去年给铁斩送来了几瓶,再被老太爷打了上药,便是舒服着呢。”
傅怀已经蹙了眉头,冷冷地道:“好啊,傅家祖传下的规矩,大少爷都敢给改了。”
一句话说得,龙城只得翻身下地,跪了:“孙儿知错了。”
傅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弟子犯错挨打,除非尊长特别有命,允许上药便是不许止痛的。傅家的伤药都是良药,可以消炎,愈合伤肌,但是都不能止痛,上药反倒更痛,不过是警醒弟子,痛上加痛,加深犯错的惩罚效果和力度。
“你是打量着傅家上下千百年来,都没有一人有你那个弟弟聪明,都没有一人知道将药性改良,让它涂起来舒服?嗯?”傅怀越说越怒:“竟敢在伤药上也与我偷机取巧了?”
龙城不由垂头:“孙儿知错。”
铁斩站在旁边,彻底傻了:“那个,那个,那个……”
“是不是还有剩下的竹杖,去帮你大少爷请过来吧。”傅怀只看着龙城,却吩咐铁斩。
“是,有,铁斩马上去请。”铁斩马上开溜,跑出门去,正瞧着大哥铁翼从廊下走过来,立刻停了步,道:“大哥,你饭做好了?”
铁翼蹙眉道:“你慌慌张张干什么去?”
“老太爷命去取竹杖呢,您没烧火用吧?”铁斩忙问。
“又要打大少爷吗?”铁翼惊问。
“是,是。”铁斩分外心虚地看地面:“那个老太爷发觉家里的紫莲露变成了玉凝露,责大少爷擅自更改祖训。”
“老太爷怎么会发现这个?”铁翼扬手就给铁斩一个耳光:“是不是你多嘴?”
铁斩挨了一个耳光,吓得一跪落地到道:“是,是铁斩多嘴。”
铁翼冷哼道:“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铁翼推门进来,头也不敢抬,跪下道:“老太爷息怒,您冤枉大少爷了,大少爷用的还是紫莲露呢。”
铁翼从房里出来,铁斩还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眼巴巴地往这边瞧着,看清了哥哥黑着的脸,铁斩先就喊冤:“大哥别打我,是大哥说的,不让铁斩说谎,铁斩只是实话实说。”
铁翼气道:“你还实话实说,大少爷差点让老太爷冤责了。”
铁斩忙道:“差点?那就是没有了?还是大哥英明,不愧是铁斩的大哥。”
“你还敢多嘴多舌,就这毛病打你多少回了?”铁翼训他。
“铁斩知错。”铁斩垂头,很是恭谨:“大哥,你烧的火会不会大?饭会不会糊?”
铁翼真想给他一巴掌,但是还先去厨房看饭要紧,火还真是有点大了。
江湖人哪有不会自己生火做饭的,但是铁翼的手艺实在是不太好,饭也有点硬,勉强弄出的四个菜倒是很新鲜,两凉两热:雪花番茄一盘,咸鸭蛋一盘,炒黄瓜片一盘,炒鸡蛋一盘。
不过傅怀很满意,傅怀秉承坝上勤俭持家的理念,最是反对骄奢浪费。他与龙城对坐用餐,刻意忽略铁斩笨手笨脚的模样,难得地享受天伦之乐。
铁斩跪在龙城身侧,侍奉龙城用餐。因龙城的手指伤了,暂时不宜用力,龙城觉得这样对爷爷很不敬,但是傅怀坚持如此,龙城也只好应了。
傅怀吃饭,便是习惯喝着果茶就酒,铁翼侍立在傅怀身后,伺候着,一会儿端了果茶,一会儿倒酒。傅怀边吃饭边训龙城道:“以后玉凝露少用,冰山雪莲,与金鳞芝是何其珍贵的药材,白白地倒糟蹋了。”
“是。”龙城应,忙着把一口黄瓜咽下去,差点没噎着。然后小声训铁斩道:“你能不能少盛一些。”
傅怀又喝了一口酒,接着教训道:“那些小畜生都是欠打的东西,闯祸都不怕,挨打也不怕,倒是你还心疼着,让他们上药也舒服了。”
“是。”龙城应,再吃了一口铁斩喂过来的炒鸡蛋。
“还有龙晴,你回去给我教训他一顿,每日也不忙些正事,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费那些功夫。”
“是。”龙城应,又笑道:“龙晴可乖了,去年帮着宫中修订《合剂局方》,并贡献了‘夏药’‘瘴药’还有‘至宝丹’的方子呢。”
“哦,”傅怀不由眸中一亮道:“原来报纸上所说的神秘药仙,倒是指的我家晴儿了?”
“是。”龙城示意铁斩为傅怀布菜:“龙晴是遵着爷爷的吩咐,并不敢招摇贪功,除了姑妈、子庭和家里的人,便是只有编纂《合剂局方》的几位太医院的长老知道。”
傅怀点头道:“晴儿做得好,这医者之道,就是该济世救人,而非沽名钓誉,年纪轻轻的,更是不能贪慕虚荣,为盛名所累啊。”
“是。爷爷的教诲,孙儿们都不敢忘呢。”龙城肃立,欠身道。
铁斩立刻在旁接道:“三少爷做得这些,可算是大功一件了,老太爷别叫大少爷罚他了。”
傅怀想要点头,又摇头道:“不成,一码归一码,为百姓造福,为社稷出力,是他为人弟子的本分,既然有那份本领,自然该出那份力气。敢擅动祖上传下的配方,就是对祖宗不敬,只是打他一顿已是轻的了。”
龙城心中叹气,只得应是。铁斩眨巴着眼睛,看龙城:“老太爷好像越来越精明了呢。”
龙城忙瞪他。傅怀笑骂道:“你们两个不用在我跟前这一唱一和的演戏,我老人家焉能再上你们的当。”
又瞪龙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