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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放下手里的东西,笑道:“你三哥、四哥抗打的很,明日就可以去看他们了。”又道:“你们两个也多用些心思好好练武,总是没有长进,倒让侄儿们都比了过去。”
龙夜不由叹了口气道:“每日光练武功有什么用处,不过就是用来挨打的。”
龙城蹙眉道:“如今时局变化莫测,边境烽烟四起,江湖之上,更是危机四伏,不练好了武功,到时莫说是杀敌,便是自保也成问题,我总不成能天天跟着你们每一个人。”
龙夜忙陪笑道:“龙夜随便说笑的,大哥不要生气。”
龙城不由微摇头,还是两个小鬼,犯不上和他们生气。“别跟我这儿添乱了,晚课免了,早些去休息吧。”
“是。”龙裳真心实意高兴起来:“那我和六哥在大哥的床上睡吧。”
龙城点头:“去吧,明日一早别忘了去喜伯那里领差事。”
龙裳看看龙夜,不由一起苦了小脸,看来大哥罚自己两人执役一个月的责罚是不肯通融的了。
太阳起起落落,日升日暮,随着时间推移,什么伤痛都会过去。
脸上伤势的恢复也是一种痛楚的折磨,便是再好的药膏,依旧是疼痛难忍,尤其是第一天的麻木过去之后,以后的几天内,龙晴和龙羽便是换药也是吃了莫大的苦头,总算是恢复得七七八八。
龙羽腿上的伤拆了线,果真是留下一道疤痕,龙羽并不太在意,只是苦笑。
这十天里,龙晴和龙羽乖乖地养伤,调息,练武。第四天上,大哥陪着姑妈来看了一看,龙羽已经能恭恭敬敬地跪来跪去地行礼,龙晴脸上的伤也好多了,能看出俊逸的模样来,龙羽的还重一些。
今儿早上,太后要回宫里去了,再来看看龙晴和龙羽,龙晴和龙羽告了罪,总是劳动长辈,还让长辈挂心。
太后看了龙羽腿上的伤痕,又有些心疼,仔细看看两人的脸,还好,还好,再过个几日,定是完好如初了。姑妈又拉着龙羽的手安慰了一阵,又对龙晴道:“户部的文牒已经发下来了,只是按规矩,那四个丫头的妓籍虽是免了,却还是贱籍,只留在府里做个奴婢吧。”
“是。”龙晴听姑妈提起这事,心里已经是扑腾腾地一阵乱跳。
太后看龙晴紧张的神色,又安慰道:“你这事情做得有些不知轻重了,不过也算情有可原,你大哥已经答应了姑妈,这一顿板子就免了你啦。”
龙晴忙屈膝跪下道:“多谢姑妈,这事儿是龙晴该打,不敢求大哥饶过。”
太后扶起龙晴道:“你挨得打也是不少了,难得这次你大哥格外容情,你去谢过就可以了,可是莫再自讨苦吃了。”
又劝龙羽道:“羽儿乖乖听话,莫再惹你大哥生气,你大哥不知跟你爷爷那里学了多少整治人的手法呢,到头来还是自己吃苦。”
龙羽也乖乖应了,太后这才放心回宫。
送走太后,龙羽不由轻轻叹了口气。龙晴不由笑道:“你又是叹得什么气,年纪轻轻如此意志萧索,仔细大哥见了,又打你的板子。”
龙羽垂了头道:“板子在大哥手里,自然是想打便打了,还用管我叹气或是不叹气吗?”
龙晴知道他心里委屈,过去帮他理了理衣领,道:“明日给大哥谢罚,你若还是这副委屈的神色,必定要招大哥教训的。”
龙羽垂首应了一个是字。
龙晴和龙羽随着二哥龙壁、其他弟弟们还有侄儿们一起给大哥请早,福伯传龙城的吩咐,让两人去书房候着,徒弟们都做自己的事情去。
龙晴和龙羽就乖乖地过去,在书房外的青石地上跪了恭候。
龙城和其他弟弟们吃饭,然后吩咐差事。
半个时辰过去,龙城来到书房,喜伯已是又捧着一摞子的文牒跟了过来。
龙城在太师椅上端坐了,才命两人进来。
龙晴和龙羽进去,在地上跪了,再次叩首,谢罚,龙城拿起一份文牒审阅着,命:“龙羽掌嘴,四十二下。”
龙羽心里不由又是狠狠地一痛,却真是不敢违逆了,扬手,左右开弓,打起自己的耳光,啪啪地脆响。
龙晴也不敢求情,当日龙羽触怒大哥的那一句,正是四十二字,一字一下,已是轻的了。
龙羽罚完四十二下,脸上又是红肿一片。
“滚回去思过,十个时辰。”龙城总算放下手里的文牒,抬头看了龙羽一眼。
“谢大哥宽责。”龙羽恭恭敬敬地领责。自己本就是欠着这十个时辰的思过呢,如今缓了这十天,并没有加利息,确实该谢大哥的。
龙羽告退出去,偌大的堂上就剩下龙晴自己,龙晴便觉有丝丝的凉意。
“龙晴有违家规,私入青楼,行事不周,擅做主张,不知轻重。请大哥重责。”龙晴恭谨请责。
“去静思堂跪着吧。”龙城听姑妈的话,不打弟弟的板子,只是罚跪。
“福伯,”龙城吩咐:“将偏厅里那套八仙玉壶春瓶赏了龙晴吧。”
“是,大少爷。”福伯心里一惊,欠身告退。
偏厅里的八宝架上,有一套八仙红釉刻花的玉壶春瓶,共八个,分出汝窑、官窑、龙泉与钧窑,造型精美,颜色亮丽,只做装饰之用。
这次太后姑妈回府,又带了官窑新出的梅兰竹菊新品梅瓶,送了龙城,龙城便谢过姑妈,命福伯摆进偏厅,今日已是擦拭干净了,摆了上去,那套八仙红釉的便暂时放在底层,福伯还没来得及收。
看来三少爷这次,无论如何也是不好过关了,太后又已回宫去,不知何人才能救得了他了。
福伯叹息,也不敢怠慢,进了偏厅,顺手拿了一个,往静思堂走去。
龙晴端正地跪在静思堂上,大理石的地面上,光滑明亮。暖暖的阳光倾泻进来,堂上正中的两张黑色雕龙的黄花梨木太师椅与椅子中间同款同色的八宝案均闪耀着奇异的光辉。
这里本是傅家老太爷傅怀曾用过的书房,只是傅怀从不是在这里读书,这里只是他亲自动手刑责弟子的地方,也是他常责罚龙城的地方,如今,依旧也是书房,只是成了龙城责罚弟弟们的地方。
龙晴垂目跪在那里,脊背挺直,只是微垂了头,显得那么安静而又乖顺。淡青色的长袍,不带一丝褶皱,他便是跪着,也是那样的俊逸出尘,让人不忍移目。
福伯拿着玉壶春瓶进来,走到龙晴身前,龙晴的目光落到那瓶上,再看福伯无奈的神情,已经明白了,总不成这么大的错事,真的只是罚跪那么简单。
福伯叹息一声:“大少爷赏三少爷的。”
龙晴的声音很轻:“龙晴恭领大哥责罚。”
福伯抬手,将花瓶重重摔向地面,在花瓶落地的一瞬间,龙晴虽然早知结果,仍是禁不住暗暗地打个冷战。碎裂的瓷片,雪白而锋利的茬口。
“三少爷请。”福伯故意冷冰冰地,不带一丝表情。
龙晴原地站起,顾不得膝盖的酸痛,褪去外袍,将长裤挽到膝盖上,走上一步,对着那一堆碎瓷,缓缓地双膝跪地,锋利的瓷片便如锋利的疼痛,由浅入深丝丝扎入龙晴腿部和膝盖处的肉中和心里。
“大少爷吩咐,要跪满一个时辰。”福伯说完,便匆匆告退出去,不忍看龙晴额上的冷汗。
“是。”龙晴低声应道,声音里也有了丝丝的痛楚。
、第21章 求情
龙夜和龙裳换了青衣小厮的装扮去喜伯跟前领差事;倒吓了喜伯一跳。
喜伯便去求龙城:“追拿窃贼之事;本是府中弟子职责;都是老奴有失职守,如今连累六少爷、七少爷受罚,实在惭愧,还请大少爷降责。”
龙城扶起喜伯道:“龙夜、龙裳少不更事;缺少历练。此事也可给二人一个教训;不可贪功急进。”
喜伯还要说话;龙城笑拦道:“您别由着他们胡闹,好好督促他们做事就行了。”
喜伯只得依从。回到自己院子里;龙夜和龙裳正在堂上喝茶;看了喜伯回来;忙来问如何。
喜伯故意板了脸道:“大少爷吩咐老奴好好看着两位少爷干活呢。”
龙夜和龙裳这下可真是愁眉苦脸起来,龙夜道:“既然如此,就恭喜喜伯又添两个免费的劳力,请随意吩咐吧。”
喜伯心里暗笑,想起府里还有哪些地方确实需要劳力好好工作,拣出几件来,道:“那就有劳六少爷、七少爷了。”
龙璧去找福伯,进了院子,便瞧见院内青石地上,燕东、燕南、燕西、燕北四人在太阳底下跪着。四人见了龙壁,一齐行礼。想来是因为龙夜、龙裳闯得祸,连累他们被福伯责罚。
福伯已迎出来道:“二少爷有事吩咐一声儿就是,怎么还过来了?”
龙壁道:“正是路过这里呢。龙壁斗胆先求个人情,饶了他四个吧。这事情都是龙夜、龙裳惹出来的,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福伯道:“是,既然二少爷求情,这次就饶过他们。”说罢,冲院子里的四人喝道:“这次暂且饶过你们,还不谢谢二少爷。”
四人对龙壁欠身道:“多谢二叔。”又对福伯欠身道:“多谢福管家。”福伯挥手让他们去了。
进了屋内坐下,龙璧和福伯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同时叹了口气。
龙璧道:“我在大哥那里也求不下情来,只得另想了办法。”
福伯忙道:“老奴也是。”
龙璧不由一惊:“福伯也请了人来?”
福伯道:“正是。方才老奴已经传书白霆白大爷,请他过来与大少爷叙旧。二少爷呢?”
龙璧不由微愣,道:“我也已传书给大哥龙玉。”说到这里,不由苦笑。
第四天了。龙晴再步入静思堂的大门时,手心里已是沁了冷汗。
堂上依旧水洗过般洁净,昨日那些沾了血污的瓷片已收拾得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存在过,只有自己膝盖上那些深深浅浅地伤痕,和不曾停歇的疼痛,证明曾发生的故事。
跪下去时,龙晴已是忍不住微蹙了眉,跪得笔直时,冷汗也爬上了额头。龙晴看着八宝案上的翡翠日冕,微垂下眼睑。
不过盏茶的功夫,福伯拎着另一个红釉的玉瓶准时出现。
玉瓶碎裂在地上时,龙晴的心已忍不住一抽。
便还是熟悉的动作,褪去长袍,挽起裤脚,膝盖上和腿上的青紫肿胀、渗着血丝的伤口是那么触目惊心,也没有丝毫的犹豫,龙晴踏上一步,缓缓地跪下去,鲜血立刻便浸了出来。
今日的玉瓶是钧瓷的呢。龙晴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