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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疼我爱我,可在你心里,何欢何乐比我更重要不是么?”他状似随意,表情里却分明在意之至。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对你们三个向来一视同仁,就算有时候照顾他们俩多一点,那也是因为他们年纪比你小。”
“可我想要你爱我多一点!明明我才是你的孩子不是吗?——虽然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可是就算是收养的孤儿,也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他的眼睛锐利得像一把刀,直直戳到了她的心坎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失声问:“你说什么?”
“从来不□□的夫妻,怎么会生出孩子来!”他的语调越发清冷,冷得简直能冻住整个世界。她闭上眼睛,热泪长流。
他想起年幼时跟何乐玩累了睡在他的房间,深夜听到异响,不由从床上坐起来,直起耳朵仔细分辨是什么声音。女人娇媚的□□和喘息,衬着男人的低吼,伴随着一阵阵的肉体撞击声传来,听得他一脸茫然。
何乐迷迷糊糊醒来,见他坐在床上,便开了灯问:“南星哥,怎么了?”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哦,那个呀,”何乐一脸见怪不怪,“是我爸爸妈妈在玩耍。”
“玩耍?”纪南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爸妈不玩吗?”何乐不解,“我以为所有父母都是这样,喜欢把孩子赶出去,然后两个人脱了衣服压在一起玩。小时候我和何欢很想和爸妈一起睡,可他们说小孩子要独立,让我们各睡各的房间,然后他们两个就疯玩。大人经常骂我们,说我们玩起来又疯又野,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玩起来也很疯的。我妈玩得高兴的时候,声音响得三楼都听得到。”
纪南星还是很迷茫:“为什么不在白天玩,一定要在半夜呢?”
“白天不是太吵了吗?晚上大家都睡了,他们才能玩得痛快嘛!而且我爸妈经常飞来飞去,有时候一个月也见不上一次,一见面肯定腻在一起,哪里还管白天黑夜。不过,他们有时白天也玩的。”
“我爸爸和我妈妈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书上和电视上都说,这样可以生出小宝宝。”何乐给他科普,“要是你爸妈不玩,你是这么生出来的?”
“我不知道。”
“我听说我和何欢是爸爸的小蝌蚪和妈妈的小卵见面以后,让医生帮忙放到我妈妈肚子里的。因为我妈妈自己的管道坏掉了,所以很麻烦。你看过我们出生的录像吗?很丑的,唉,小时候怎么会那么丑,身上还有血,皱巴巴的。”
“这么麻烦?我去问问我妈妈。”
“嘘!他们都没有告诉我,是我偷偷听来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也别去问兰阿姨。要么就什么都不要管,要么就做柯南,自己找到答案。”
“你听谁说的?”
“听妈妈跟美国的阿姨打电话时说到的,我自己又去查了百科全书,还在电脑上找了很多资料。查字典查得头都疼,唉!不过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出来的了。”何乐得意的样子还盘桓在他的脑中,那时他羡慕何乐聪明灵活的脑子和意气风发的样子,一心想要成了博闻强识的哥哥受他们崇拜,可谁知,他已足够努力,却还是远远被他们甩在了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一个人好难
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念的痛在我心里纠缠。——苏永康《爱一个人好难》
兰子嫣坐在沙发上,深深叹了口气:“南星,许多事情我不该瞒着你。”她从包里掏出一支女式烟,优雅地点上,吐出一个充满艺术感的烟圈,目光沉沉定在纪南星身上。
纪南星忽然害怕起来,定在那里不敢动弹,想制止她说下去,偏偏又想知道答案,来来回回煎熬得如被火烤。
“本来,我和你爸爸说好等你成年的时候就告诉你,可过了18岁生日,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找你谈,大约都自私地想再多享受几年亲密无间的感情,于是又商量着等你结婚的时候再说。”
“你就不怕我听了受不了,连婚也不想结了?”他慢慢地坐下来,茫然看着窗外问。
“如果你爱上一个人,内心就会变得强大而温暖。且不说那些过去并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就算打击再大,也能很快就恢复过来。”
她脸上有种风轻云淡的笑,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你亲生父亲是你爸爸的同事,有一次他们一起执行秘密任务时遇到危险,两个人跟贩毒团伙斗智斗勇,最后却还是暴露了身份,你父亲中弹牺牲,你爸爸搏斗过程中受了重伤,失去了生育能力。当时你不到一岁,还没有完全断奶,你母亲受不了打击,得了抑郁症,一个月后在医院打碎玻璃窗,用玻璃片割腕自杀。”
她只是缓缓地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叙述往事,他听来却惊心动魄,浑身血液翻滚、冷却,冻成红色的碎冰。他仿佛能体会到母亲失去爱人的痛苦,看着玻璃窗的绝望;同时又恨她无情地抛下自己,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世上。
“你爸爸知道你被安排送到了孤儿院,心里一直不踏实,专门跑去看你。不看则已,一看就再也放不下,最后决定办理领养手续,把你接回家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他非常爱你,什么东西都想给你最好的,也想让你和其它孩子一样,享受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我第一次遇到你爸爸是在商场,那时你已经两岁,何欢和何乐刚刚出生,诗语的父亲希望他们能回国长居,我抽空回国帮他们在上海看房子,看了很多一直没有满意的。你爸爸推着婴儿车,热心地给我介绍他住的小区,还带我去看还在销售的几套房子。当我知道他是个单身爸爸,抚养的是同事的遗孤时,心里非常感动,也很敬佩他。我天生对肉体之欢没有兴趣,跟他在一起正合适。他也看出来我非常喜欢你,就很主动地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帮他看孩子。”她摁掉烟头,淡淡地说,“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很快就结了婚,而且决定先不告诉你这些陈年往事,毕竟,纠结过去的事情也没多大意义,不过徒增烦恼和悲伤。”
“你是看着何欢何乐一点点长大的,连他们出生的时候你都在身旁,而我只是半路得来的便宜儿子,所以才会爱他们多一点是吗?”他忍住眼里的酸涩,转过头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随便你怎样想,南星,我很伤心,也很失望。”她懒懒地收拾行装,行动有些迟缓,半低着的头一句话也没再说。他看到一串串的眼泪滴到地上,浅起一片片小水花,晶莹剔透,重逾千斤。他忽然很后悔刚才说的话,却很难开口去解释些什么。
临走前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波澜不惊地说:“你想看你爸妈的照片可以问你爸爸要,他那里有所有存档资料的复印件,也有不少老照片。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他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愤然说了一声“靠!”真是该死,就算脑子被驴踢了也不该说那些话,她的心估计都要被自己伤透了。
何乐买菜回来,顺便去了趟药店。回来把药递给何欢,脸色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说明书,原来是事后避孕药,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已经到法定婚龄了,先上车后补票也没关系的。”
他的脸蓦地沉了下来:“胡说什么呢!就算你想嫁,他也不会娶的。两害相较取其轻,难道你想做单身妈妈、被别人指指戳戳吗?”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呢!”她娇蛮一笑,故意用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他果然被气得不轻,面色更加黑了:“你知道这样有多辛苦吗?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爱很伟大?”
何欢被他连珠炮的质问炸得头昏脑胀,赶紧讨饶:“好啦好啦,我也就那么开玩笑地一说。”说完爽利地拆了盒子包装,接过他递来的水,仰头将药服下。他面上一苦,哑然看着她,那样深重的悲伤,让她的心一下子就难过起来,不由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任性,以至于让他也跟着承受这么多的无妄之悲。他沉默着抱住她,眼泪掉在她的发丝里,凉凉地渗入头皮,搅乱了她的思绪。她知道,他在心疼她。他们在刚刚发育的时候就一起看过各种各样的视频和电影,关于堕胎,关于药物对人体的伤害,关于道德的审判,都一清二楚。记忆中最深刻的是一部香港电影,叫做《鬼域》,女作家在鬼域遇到危险时,戴着面具的小女孩骑着木马拯救了她,不顾生死带她重重穿越险境,为她搓手的镜头几次打湿何欢的眼睛。最后小女孩叫她妈妈,问她为什么抛弃她。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没有出生的孩子也是孩子,他们有活的细胞,活的灵魂。她不想以后做噩梦时梦到一个小孩,可怜巴巴问她为什么不要她(他)。
他抱着她,声音哽咽地说:“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她湿了眼眶,重重地点头:“嗯。”
吃完饭他又恢复了原本的痞劲儿,大肆批判纪南星:“你也不嫌寒碜,光是他那副长相就让人看不下去。”
“他那么帅,当然无人敢直视了!”何欢马上顶回去。
“那能叫帅吗?那叫秀气!整个就是一娘娘腔,细皮嫩肉比女人都女人,要穿个裙子戴个花边帽跟咱家人走一起,人家准以为他是我媳妇儿!”
何欢笑喷了:“哈哈哈!你不会真的对他有意思吧?怎么办?是我先你一步表白的,而且生米都炸成爆米花儿了,没你的份儿了!”
何乐气得脸都青了:“你神经病啊!也只有你这种没品味的才能看上他!看见他那张脸就倒胃口!”
“你本来胃口就跟人类不一样,原本就是倒的吧?”何欢咔哧咔哧咬掉最后一口苹果,把果芯扔到垃圾筐。
何乐半眯了眼看着她:“我刚上完厕所没洗手帮你拿的苹果,是不是很香?”
一个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