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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楠叹了口气,默默地想:我就是来找虐的,真的是来找虐的。明知她已经把纪南星种在了心上,可还是妄想那颗树会因为失去水分而干枯,腾出地方挪进自己的树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三个都没有变,只有他变了。”她的语气越发伤感,眼睛也迷蒙起来。
“人都是会变的。你以为自己没有变,其实很多东西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对于他来说,生活的变化、自己的变化和你的变化都让周围的一切变得不同,感情也就会发生变化。”
“是啊,确实是变了。我变得更喜欢他,他却变得不再喜欢我。从前妈咪嘱咐他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小小年纪他就像个大人一样照顾我们三个,凡事都冲在第一线,生怕我们受委屈。那时他对我真好,一点都不亚于对晓月,甚至比对晓月都要好一些。”
“你妈咪嘱咐纪南星照顾你们?”石楠有点混乱。
“是啊,我妈咪就是南星哥的妈妈。”何欢解释完,见他一脸惊讶迷茫,又赶忙补充,“小时候我妈工作忙的时候经常让他妈妈帮忙带我俩,所以习惯性管干妈叫妈咪。”
“难怪纪南星说你们一起长大就跟亲人一样,原来连妈妈都是共用的。”石楠“恍然大悟”,添油加醋地说。
何欢没有接话,他侧过头,只看到她右颊上迅速滑下一颗泪珠,晶莹剔透如一克拉的钻石,在脸上划出浅浅的痕迹。他心口一窒,后悔不迭:早知这样就不该多嘴刺激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却忘了这分明是在她心上捅了一刀!
“那个,你也别太难过了,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以后多的是机会嘛!再说了,就算不能在一起,好歹他还跟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说他也逃不出的视线范围。”他好心安慰道。
“那我岂不是更痛苦?人说眼不见心不烦,要我看着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她负气的表情极是可爱,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口痛得厉害。两个俱是沉默。
王青远远地看着两人坐在崖边,亲密无间说着话的样子,眼底涌上酸酸的滋味。她的红裙依旧那么热烈,人却内敛了许多,表面的嘻嘻哈哈掩饰不住心底的不快乐,接人待物左右逢源的样子也从另一个侧面显现出她遭遇了不少失败和挫折。她变了,变得不再单纯快活、任性妄为了。可这样的她让他觉得陌生,疏离,甚至恐惧。她昨天明明说他只是纪南星的朋友,今天却可以如斯亲密地和他坐在一起,像恋人般倾诉衷肠。他看到男孩掏出丝帕轻拭她脸上的泪珠,小心翼翼像呵护珍宝。他愤怒,他嫉妒,他心怀不忿,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远远看着何乐走过去拉她起来,拍掉她身上的土带他们回去。仿佛每个人出现在她身旁都理所应当,只有他名不正言不顺,隔着一道沟,怎么也跨不过去。
“王青!”何乐大声喊道,“要不要一起来奶奶家吃饭?”
他心里一惊,何乐什么时候看见他的?从墙后面慢慢走出去,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烧,还好另外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
“把王月馨也叫过来呗,多一双筷子的事儿。”何欢冲着何乐傻笑。
“听你的。”他真的打电话叫人,回去以后又像个主人一般招待他们,又是摆碗又是布菜。
王月馨化了淡妆,脸色看起来更加明艳,白裙衬得她愈显清新,饭桌上谈笑风生,十分活泼。
“你弟没回家?”何欢吃了一口拍黄瓜,问她。
“唉,别提了,提起他就头疼。”她夸张地皱眉,一脸痛苦之色。
“怎么啦?”何欢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饭也顾不上再吃,全神贯注等着下文。
她去不慌不忙夹了一筷子菜吃完,急得何欢挤眉弄眼才慢悠悠说:“他初中不好好学习,后来不是走了个技校嘛,现在在学校交了个女朋友,还带回家给我们看了。——”
“啊?”何欢惊讶地打断她,“他小小年纪胆子倒是挺大的!”
“可不是嘛,还特拉风地跟我妈说,非她不娶,把我妈给气坏了。关键是那姑娘不怎么地,长得不好看,个子也小,不到一米五,人也憨憨的,我就不知道我弟看上她什么。”她摇摇头,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夸张,“用我妈的话讲:‘踩三块豆腐干都够不着鸡屁股’,你说糟心不糟心!”
何欢笑得前仰后合:“你妈真是个奇葩!小时候看她上课训学生,每次都能把人笑爆,我有时都替他们难受,想笑又不敢笑,憋死了!”
“就是说嘛,还有呢,她训我弟的时候说,娶那么点点大的老婆,吃上一酒盅盅,屙上半杏核核,能做得了啥?我当时就笑翻了,心想我的亲娘喂,这姑娘要知道自己被埋汰成这样儿,还不气得三魂出窍四体抽搐!”她眉毛微挑,表情里全是活色生香。
“说起抽搐,我又想起有次你妈的一个学生做作业老抖腿,她很关切地俯下身问:‘亲哥儿(晋北方言,对孩子的怜称)你发烧了?’那孩子一脸懵懂地说:‘没有啊。’结果你妈马上换了严肃的表情说:‘没发烧你筛糠似的抖什么抖!’把那可怜孩子弄了个大红脸。我在后门笑得要死,一口气跑到教室后面大声笑了好久。”
“你不知道,更绝的是我弟,他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种地要种坨坨,娶媳妇要娶矬矬。’差点儿没把我妈给气昏过去!现在家里天天世界大战,我是受不了才跑回老家的。”
“你们搬家了?”何乐跟她联系不多,还不知道近况,便问了一句。
她看着何乐,笑得格外温婉:“嗯,村里的学校没人了,年轻人全都搬城里住,有钱的买房,没钱的租房。我妈转正以后就找机会调到了城里的中学,之前我们一直租房住,去年才买了楼房。现在我爷和我奶住着老房子,他们原来的窑洞都没人住了。”
“你妈熬了十几年终于熬出头了。”何欢感慨地说,“当初你说她一个月工资只有80块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爸妈给我们俩一个月的零花钱都不只这个数。”
“真的挺佩服她的。我当时还想,人家王四老婆给人做保姆都不只挣这么点儿,你说她那么辛苦,花那么多心力就只赚八十块钱,怎么就能忍下来。要换作我,早就改行了!开个小卖铺都比当代课老师强。”王月馨呶呶嘴,轻轻摇头感叹。
“人家那叫职业的光辉,你懂什么。”何欢表示不屑。
“切,我才不信这个呢!哪有人天生那么高尚无私,都是没办法的事。”
“可能也不尽是因为高尚无私,或者这本来就是她的职业理想呢?而且为旁人付出有时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她一直教书教得那么好,学生和家长都尊敬她,也会让她有成就感的。”何欢捏着下巴分析道。
“好像有点道理。这么想想,你就挺无私的嘛,小时候我特羡慕你的公主裙,全镇都没有那么漂亮的裙子,每次你穿起来都像个真正的公主。我爸对我最奢侈的宠爱就是过会的时候买双小红皮鞋,还得瞒着我妈真实价格。我每天都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条那样的裙子,醒着想,梦里想,朝思暮想想得发狂,结果你走之前竟然把裙子送我了,简直像做梦一样,当时那个欣喜若狂啊,觉得你简直就是仙女下凡,送宝观音,恨不得把裙子供到我奶奶家的佛龛上!”王月馨说得眉飞色舞,石楠不禁转头去看何欢,她脸上竟飞起一片粉晕,颇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后来跟着我妈出门,去舅舅家被表弟用铁丝划了个口子,哭了好几天,最后我妈找了镇上最好的裁缝给我缝好才算了事。那天在家收拾东西翻出来,粉色的蓬蓬纱都有点变黑了,边看边想笑,那个年纪觉得贵逾千金的裙子,现在看看好幼稚啊!”
“一个年龄段一种价值观念嘛,那时候一毛钱一袋的‘羊肉串’,其实就是辣胡萝卜丝,咱们不是照样吃得蛮香。”何欢笑起来。
“走之前何欢本来还想让纪晓月也送你一条呢!她行李带得不多,只有一条公主裙,纪晓月带了三条,但我们三个人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她就是一句话:我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何乐调侃道。
何欢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乱说什么呀,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小孩子大都不舍得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别人的。”
“什么年纪小,我们可都是一般大的好伐,”何乐显然对她的说法极不认同,“她长大后还是那副德行,吝啬鬼一个,小气得要命,还动不动摆出大小姐的嘴脸,傲气十足。我就搞不懂了,她有什么资本傲慢?”
何欢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说起别人来就牙尖嘴利,怎么不看看自己?天底下还有谁自恋超过你的?”
“哥自恋是有资本的!”何乐摆出一副倨傲的表情,指指自己的脸,“光是哥这张脸,就能秒杀一批观众!再看看哥的品味,衣品绝对满分,人品也爆棚……”
“脸皮也比城墙厚。”何欢果断打断他,“这里哪个都比你大,你给谁当哥?”
“你的衣服确实都很好看。”一旁一直沉默的王青开了口,“以前穿你的衣服去上学,经常被同学问在哪里买的。”
“你穿他的衣服?”石楠对于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们不买新衣服?
“是啊,何乐送给他的。有时我们买衣服时顺便多买一套,也有何乐没怎么穿过的。”何欢忽然有些讨厌这个话题,她甚至忘了这样的话题是怎么开启的。
“为什么要穿别人穿过的衣服?”石楠还是不明白。
“因为没有钱,衣服太贵了。”王青倒是答得坦然。石楠真的是惊到了,头一次听说没钱买要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这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要让人震惊。
“下午有人要进城吗?”何欢突然问。
王青笑了,方才的黯然一扫而空。她终究还是在意自己的吧?她是怕自己觉得难堪吧?
石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