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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清楚的记得,他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孤傲孤绝,又那么的孤单,秋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发丝随风飘动,就好象我的心一样,在痛苦的颤抖。他转身离开,因此没有看到我捂着脸痛哭的模样,他不会知道,我在说那些刻薄话的时候,与他一样的心如刀绞。
、第 48 章
就是从那天之后,我和他的关系又回到了冰点,回到了我们以前相处时的针锋相对,互不客气。我不再躲他,只是非常冷漠的以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态度看待他。我常常不在家,世界各地的到处跑,一走就是十天半月,反正我不事生产,不用为生计操心,也不用为公司工作,我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过自己认为自在的生活。说到底,为的,只是不想让大家太尴尬。
而他也不再对我呵护备至,不再抱着我温柔的笑,温柔的吻我,不再牵着我的手逛那条满是梧桐树的小街,不再多看我一眼,即便是偶然的目光相遇,他的眼神也是冰冷一片,寒意森然。就算我出国旅行多日后回家,他的态度依然冷淡,一句最平常的问候都没有,甚至比不上家里的佣人们。
我们,真的就这样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会这样继续下去,我和他,就这样成为一辈子互不理睬,互相怨恨的“姐弟”,直到我们死去。
可是,突然有一天,老爸在我又一次准备出门旅行前,将我叫进了书房,郑重其事的关上房门,对我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多到我现在都开始有些恍惚,有些迷茫,老爸这么做的初衷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想要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是为了让我珍惜什么,还是为了告诉我替他完成他的愿望。
我记得当老爸说完那些话的时候,我几乎是心痛欲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痛哭流涕、嘶声力竭的跪倒在老爸的膝下,不断的哀求着他,求他放弃那个愚蠢到可怕的念头,我不要他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赎罪,我不要他就这样离开我,我要他活着,我要他用其他的办法向何家偿还一切冤孽,如果可以,我会帮他一起还,哪怕是以我的人生、生命为代价。
可是,老爸只是慈祥的对着我微笑,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已经开始发福走形的身体象个沉重的负担,让他连多说一些话都开始喘气。他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象小时侯那样搂着我,对我说了许多心里话,一个父亲深藏在心底的,不应该让儿女知道的心里话。
他的话,那样的语重心长,那样的字字血泪,又是那样的心甘情愿。可在我听来,这些话简直如同临终遗言,听得我心头阵阵发冷,难以克制的浑身发抖。
那一刻,我彻底的在老爸面前崩溃,我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象老爸这样痴情到痴绝,甚至不惜以命偿命的男人。我不敢想象,他每天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一口口的吃进继母为他亲手做出的美味的“毒药”,还要装做不知,带着知足的笑容。
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傻的男人,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的父亲?我大哭,哭到几欲昏厥,我哀求,求到不惜跪地叩头。可是,老爸的心意坚决到根本无人可以撼动,哪怕是我这个亲生女儿。
老爸面对死亡,是那样的淡然,就象是看破红尘,看透生死的老僧。他不怕死,更何况是死在他心爱的爱人手中。可我,他的女儿,又如何能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别人的手里?我怎么忍心?我怎么甘心?
这实在是一个让我情何以堪的局面!我的父亲一心求死,我的继母一心复仇,我的继弟恨我入骨,而我,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如何?这样的局面,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面对,都可能会被逼得发疯!
作为女儿,我当然不能坐视有人要害我的老爸,即便老爸是心甘情愿的领受这些怨恨。所以,我没有再象以前那样到处游玩,我象个贴身保镖一样小心照顾着老爸的起居饮食,我不许老爸再吃继母做的菜,我四处的寻找精良的食材与良药为老爸减肥,养护身体。
为了老爸,我宁愿天天早起,陪着他上班、下班,陪着他应酬,替他挡酒、挡烟,不惜用自己的健康来换取老爸的生存希望,哪怕因此我要天天看见何绍群,天天忍受他的言语奚落,忍受他的难看脸色。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近半年时间,老爸的身体在一点点的变好,不再继续发胖,我在为此感到高兴的同时,也看到了继母眼神中对我的怨恨,可我一点都不怕她,我常常毫不客气的瞪她,当着老爸和何绍群的面顶撞她。就算被他们呵斥,我也不会有寸步的退让,甚至有时恨意起时,我会有一种冲动,真想扑到这个恶毒女人的身上,撕开她伪善、贤惠的伪装,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狠毒心肠,包括她那个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儿子!
那段时间里,我过的非常苦闷,这些心事我根本不能告诉任何人,就算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也不能说,我只能默默的埋在心里,一个人承担。我的身上担着老爸的性命,哪怕我不要家族的产业,恐怕也不能抵消何家母子内心对我们周家的仇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可以不要中天,可以不要财产,但是我不能不要我的老爸。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坚持守护着老爸,守护着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和最爱的人。
但是,让我感到绝望的是,老爸并不希望我为他做这些事情。大约又过了半年,又是一个普通的日子,他将我叫到了办公室,亲手递给我一些文件。当我泪流满面又伤心欲绝的看完之后才知道,老爸他为我做了什么。
他要我离开,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离开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从此离开中国,去过自己的生活。无论他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回来。他为我办了移民,他留给了我一大笔足够我几辈子都吃穿不愁的财产,甚至为我安排好了在国外的生活,安排了自己的朋友照顾我,关心我。
他对我说抱歉,因为中天不能留给我。他说他对不起我,因为他不是一个好爸爸。他说他感到很幸福,因为有一个象我这样爱他、关心他的女儿。他说他觉得遗憾,因为他可能今生再没有机会看到我穿上洁白的婚纱,过上美满的日子。他说他不希望我带着对任何人的仇恨生活,他希望我能看清自己的心,看到身边有一个值得自己爱的人,勇敢的接受生活赐予的礼物。他说,他今生最后的一个愿望,希望我能替他完成,就是他死了,也希望我能永远的守住这个秘密,永远,直到我带下黄泉。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面带微笑,仿佛不是再做着永别,而是与我说着家常。就在那一刻,我紧紧地攥着手上的文件,哭得泣不成声,感觉重如千斤,几乎无法拿住。我知道,无论我再怎么祈求老爸考虑自己的决定,过去这一年里,我为老爸做的努力基本已经付诸流水,我知道,我已经无能为力,我知道,我必须要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我要和老爸永别了!
万念俱灰的我,再一次哭倒在老爸的怀里。现在回想起来,即使过去了那么久,那样凄凉而可悲的一幕还是会让我感到撕裂一样的心痛。
我背负着沉重的心灵枷锁,拿着那些重比千斤的文件资料,带着怎么都擦不干的泪水,颓然的走出老爸办公室的时候,我见到了迎面而来的何绍群。我不想他看到我这么狼狈难看的样子,不想听到他对我这副样子的刻薄奚落,慌不择路的就要躲开。
可他却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了他的办公室,表情严肃的瞪着我,像是准备要教训我,好象我的这副模样会影响了中天的形象,动摇了军心。我不理他,转身要走,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就算我无奈的离开,也不想再和害我老爸的女人扯上丝毫的关系,他的儿子也不例外!
可无论我如何挣扎,他都不许我逃开,挡在门前,象尊门神似的拦住了我的去路。我疯了一样的踢他,打他,甚至咬他,他的手背上几乎被我咬出了血,却依然不肯松开他抓着我的手。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对他吼些什么了,好象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我记得自己应该是昏倒在他的身前,因为我看到他在抬手劈向我的后颈的同时,眼睛里有着浓重的担心和怜惜。当时神志狂乱的我,只觉得后颈处一阵巨痛,然后就看到何绍群的面容一下子在我面前模糊起来,最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叶管家和另外几个看着我长大的老佣人,陈伯、王姨都一脸担忧的看着我。见我终于醒来,这才安心。
其实当时他们都没说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我也根本没想到要问。时隔多年,我回国后,有一次无意中与老左闲聊,他才告诉我,原来我在公司里昏倒后,是何绍群一路抱着我,让老左开车送我回来的,他一直在我床边守着,直到匆匆赶来的家庭医生确定我只是过度疲累,长期忧惧造成精神不济而昏倒,只要多休息就没有大碍时,他才放心的离开,为此他已经错过了几个和高管的重要会议。
当然,老左说完这些他当时亲见的事实后,也没有忘记再加上一句:大小姐,何先生真的被你吓坏了,你的脸色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何先生就一路上紧紧抱着你,一刻都没有松开,和平时你们吵架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猜到,何先生是很喜欢小姐的,只是他不愿意说出口而已。
呵呵,多有趣。何绍群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身边的人都自动自觉的站到他那边,下意识的要为他说话。
我记得从那以后,我整个人都像个游魂一样失魂落魄,成天呆在家里,看着窗外发呆,象个文静的疯子。无论是谁和我说话,伤心难过的老爸、伪善的继母、还有对我冷言冷语的何绍群,我看他们的眼神都没有焦距,我已经听不到他们在我眼前说些什么,我只是看到他们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好像水里的鱼儿。
直到有一天,我最好的闺蜜舒苏来找我,她絮絮叨叨的和我说了许多,我都没在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