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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做生意运气太好,爸妈对我有点偏心,我哥为了这个,非常生气,加上莉莉也搅进来,现在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了。”苏东霖笑了笑,又哼了一声,“为了这个牺牲兄弟间的感情挺不值的。他想要的东西其实也不是我特别想要的,索性让给他,大家都高兴。”
一时间,彩虹迷惑了。她一向认为自己很了解东霖,现在觉得并非如此。
“那你想要什么?”她问。
“卖个关子,以后再告诉你。”他向她眨眨眼。
经过两次抢救,又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十天,秦渭的病情稍稍稳定,一个月后他被送往美国进行一点的胸腔手术。苏东霖打电话回来说,手术难度高,愈合不理想,秦渭恢复得很慢,需要长期辽阳,近几年内他们都不会回国了。
没过多久,彩虹就从莉莉口中听说东霖辞去了他在苏氏企业的所有职务。
“那个秦渭一直在加州的一家医院疗养,听说病的不轻呢,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现在虽能说话,却必须戴着心脏起搏器,而且完全离不开人照顾。”其实莉莉也不过是平铺直叙,话音中还有一种沉痛惋惜的语气,不知为何,彩虹地觉得她有点幸灾乐祸。
“这么说……东霖也在加州?”彩虹问。
“可不是。谁让他们是死党呢?”莉莉说:“我公公几次勒令他回国,她死活不回,在加上业界的一些风言风语,老人家气得不行。现在只好将一切都交给东宇。”
“哦。”彩虹想,这不正遂了你的心愿吗?
“我婆婆近来身体不好,高血压老犯。两老打算明年彻底退休。我在想,这董事局怎么着也得由我一个位置吧,我也是正经学经济出身的呀!前几天我跟婆婆摊牌了,退休之后,她以前在苏式的位置应当留给我,嫌我没经验可以派人叫我嘛。我对企管一向有兴趣,对财务也熟,现在又报了一个MBA的学位班,我完全可以给东宇当帮手……”
“嗯,好好干,做个女企业家!”见她大展宏图,彩虹觉得莉莉争来争去,终于争到一片可施展拳脚的新天地,也算是熬出头了,不禁为她祝福。
“说老实话,彩虹,”莉莉将身子倾了倾,话锋一转,“你会希望我过得比你好吗?”
“当然,我当然希望你过得比我好。”
“撒谎。”她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你不喜欢我,一直在敷衍我。就算是我俩好得热火朝天,你也是动不动就提韩清。我实在不明白,韩清那个榆木脑袋,我哪点不如她?”
叮的一声,彩虹将咖啡杯的银勺子重重地放下来,坐直,正色地说:“莉莉,韩清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已经去世,我不希望你对死者不敬。至于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也不愿意和你亲近,你应当明白其中的原因。”
“嗯,”莉莉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冷笑,“那我可要替韩清委屈了。你看,做你最好的朋友都有些什么下场?何彩虹,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儿吗?”
彩虹差点起的忘记了呼吸。
“你很会替人做决定,或者说服别人做决定,”莉莉说,“可你自己做不了什么决定。你以为你很有知识很有理论,其实你只是个可怜人,你什么都不想失去,到最后你什么都没有。这是我的新名片——我只拿你当朋友,也曾想方设法地帮过你,虽然你的态度每每让我心寒——如果需要任何帮助,给我电话。”
说罢,她放下名片扬长而去。
人生充满了变数。
你以为一切美好都会为你停留,殊不知转眼间熟悉的朋友、倾心的爱人都离你而去。
还是那座城市,还是那座立交桥,还是每天跨越无数泥坑和裸露的管道去挤公交车,这城市对于彩虹来说,已渐渐失去生气。
夜里,她常常从噩梦中惊醒,然后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不得不承认莉莉的话是对的。不是吗?一切都是她惹的祸。如果不是她鼓动韩清出来工作,如果不是他恳求东霖安置韩清,那么这些人都还好好地活着。他们也许过的不如意,或者动不动就吵起来,但只要活着就有未来就有希望,就有无限的可能和无尽的期待。
活着比什么都好。
两个月以后,学校号召青年教师到偏远的山区支教,彩虹所在的系里分到两个名额,她第一时间报了名,报了环境最艰苦的珑安县。
系主任把她叫进办公室,上上下下打量她,“何老师,珑安县可是地道的革命老区呦,下了火车转汽车,下了汽车还要徒步爬几座大山,山区生活很困难,你能坚持下来吗?系里其实打算派一位男老师去哪里,你可以选别的县嘛,离铁路近点儿,回家探亲也方便。”
她默默地说:“珑安县挺好。”
为这事,李明珠气得到学校找了系主任好几趟,回到家又和彩虹舌战。明珠还是改不了老习惯,只要女儿思想不对劲,就要去找老师理论,觉得孩子的所做所为一定是受了坏同学的影响或者老师的压力。
可人家系主任是什么人,做了几十年的学生工作,对付一个李明珠还不是小菜一碟?碰了钉子的李明珠对彩虹大发牢骚,“搞什么鬼呀,你连个对象都没有,这时候当什么标兵?山区卫生条件那么差,万一病了怎么办?小姐,别头脑发热了,去哪里会死人的!什么破主任,为了自己往上爬,拿年轻教师的性命当儿戏!别以为他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我,我找校长说去!校长不答应,我找教育厅!”
彩虹赶紧拉住她,“妈,主任和书记虽然都是领导,同时也是我的同事。我和他们是成年人之间的平等关系。您谁也别找了,这不是他们强行分配的,是我自己决定的。”
彩虹在珑安县住了整整一年,期间只在假期回过一次家。山区生活的确困难,不过偏离闹市,节奏缓慢,很适合读书人静下心来做学问。除了教学,彩虹就在山中的小屋冥思苦想,写论文、编教材,收获不小。
支教结束,挥泪告别乡亲,她拎了一大包学生们送的土特产坐火车回家。
那是一趟慢车,途径十几个小站,其中有中碧,也就是季篁的家乡。而中碧在这条线上,也算是大站了。
上了车,安置好行李,彩虹发现对面坐着的一位阿姨的茶杯上赫然印着“中碧煤矿职工医院”的字样,便和她攀谈起来。她问阿姨认不认的季篁,她居然用力地点了点头:“季篁?我认得啊!季家在中碧可有名了,不认得他的人只怕不多。”
“哦!”彩虹讶然。
“他可是中碧一中的高考状元,那个高中都是些矿工子弟,十几年来高考都是剃光头,结果那年突然考中了一个季篁,而且是全国顶尖名牌,这消息都上市里的报纸了。而且自从他考上以后,中碧一中就跟开了光一样,每年都能考中几个,在这一带也算是重点高中了。季篁还有两个弟弟,也很厉害,成绩特好,人们都说这兄弟俩早晚也能上大学。”阿姨说的绘声绘色。
彩虹叹了一声,“只可惜他妈妈去世了,不然知道孩子们都上了大学该有多美啊。”
“说起这个就惨了。季篁的妈妈从重病到去世,一直就住在我们医院里。我在内科,跟住院部的护士们挺熟。”那位阿姨也跟着叹气,“季家的孩子都是孝子。季篁在城里教书顾不了家,两个弟弟在高中住读,学习再紧张,每天都会抽时间去医院陪妈妈,连作业都是在病房里做的。季篁就更不用说了,见妈妈的肾不行了,资源将自己的肾换给她,还说要带她去城里手术,医生都约好了,医院联系好了,日子也定好了,可惜啊……”
“我也听说了,他妈妈的病恶化的很快,来不及手术就去世了。”彩虹轻轻地补充。
“哦?”那阿姨看着她,鼻子叱一声,“你听谁说的?”
“我是他以前的同事,在一个大学教书,系里的老师这么说的。”彩虹诧异,“有什么不对吗?”
“才不是这么一回事呢!”
“那是怎么一回事?”她问。
“季篁的妈是自杀的,从医院的五楼跳下来,当场毙命。”那阿姨说,“那天是季篁的一个弟弟照顾她。她说想吃点藕汤,将儿子支走了。结果她去买了藕汤回来,在楼下正好看见母亲的尸体,脸也摔烂了,脑浆四溅——这孩子受了刺激,发狂的跑出去,失踪了好几天,他个赶回来四处找他,快急疯了。”
彩虹正在吃苹果,听到这里,一口咬的太急,连手指都咬破了。
原来是这样!
“其实生殖移植手术的成功率很高的,”彩虹的心突突的乱跳,“可能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病没有信心吧。”
“不是。”阿姨喝了一口茶,“他妈妈跳楼的那一天接到了一个电话。不是季篁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电话打到护士那里,护士再转到她的分级。我们猜想那女人向他透露了季篁打算肾移植的消息。她上午接到电话,立即找主治医生盘问。主治医生不肯实说,她就找了一个理由出门,估计是打了一通电话核实。到了傍晚,她就跳楼了。”
彩虹一下子就呆住了。
“医院怕担责任,派人去电信局查了那个电话号码,说是来自你们市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又问季篁会不会有认识的人故意向他母亲透露这个消息。季篁说没有。”
彩虹脸色苍白的看着她,问道:“然后呢?”
“然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当然,他妈妈病了好些年,又有忧郁症,在这种情况下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
“……”
这一路上,彩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卧铺上,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那天自己和季篁在医院里的争执,思绪翻滚,心乱如麻。
到了终点,彩虹拖着沉重的行李打了辆出租车直奔自己家。
宿舍区的大板房没什么变化,除了更老旧,道路更脏,小路两旁的小商小贩更多。楼下的婆婆媳妇们还是聚在一起择菜。墙壁上任然贴满了各种搬家公司的广告。上了楼,进了门,放下行李,明珠笑嘻嘻的从厨房里迎上来“哎呀!终于到家了!妈给你熬了红豆汤,还加了几篇燕窝,我的心肝,瞧你瘦成什么了!”
彩虹我着一路的火,到了母亲面前,立即爆发了,“吗,我问您,您是不是给季篁的妈妈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