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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开场时还要热闹。有喜欢安静的客人们悄悄端走了各自桌上剩余的菜,找了个空桌自行凑成了一桌,旁若无人地继续吃喝,而这桌原来的主人们已经多半醉倒在不知是哪一桌了。陆茗注意到秦雄斌正拿着一只粉红色外壳的手机按着什么,而赵诗诗则按着一只屏幕大得夸张的手机——他们在交换号码。与此同时,安迪正彬彬有礼地把一张名片递给蒋涵的表姐,隐约在说“下次有活动就联系我吧”。然后把右手做成一把枪的形状,指着她又眨了下右眼。陆茗身边的李小曼从头到尾都用一种沉静的方式吃着菜。她小心地夹取食物,然后放到盘子里,再一只手拨开垂下的头发,低下头把食物送进嘴里。她似乎不想交谈。
不远处的第一排,蒋涵的父亲正和唐黄进行一次谈话,从他表情看来,是非常严肃的事。尽管头上的鸟粪早已清理干净,他还是不时摸摸自己的秃顶,生怕有什么东西又掉在了上面。唐黄聚精会神地听着教诲,一个劲儿地点头。在唐黄旁边坐着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他戴着副棕色边框的厚重的眼镜,头发已经花白,但依然茂盛。一眼看去,此人极具民国时期学者的派头。这是陆茗第一次见到唐黄的父亲,看见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唐黄的气质是从那儿继承过来的。不过陆茗始终没看见唐黄的母亲。蒋涵没和唐黄坐在一起,她也不在前排这几桌的范围内。陆茗回头搜索她的身影,发现她正在第7排喝一些朋友高兴地说着什么。陆茗拿过他的酒杯,往里面注满了红酒,然后轻轻地起身走到她附近。等蒋涵与朋友们分别,才装作漫不经心路过一样上前敬酒。
“那,你以什么理由敬我呢?”蒋涵没有着急碰杯,而是用她那双戴了隐形眼镜的大眼睛盯着他。
陆茗不慌不忙地用自己的杯子率先碰上她的酒杯,接着一饮而尽,然后才慢悠悠地回答:“敬那些逝去的岁月!”
蒋涵似乎有所触动,不过陆茗已经转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他并没有想跟蒋涵进行一次对话的意思。这算是一种诀别吗?陆茗问自己。也许算吧,这是一个曾经深爱过新娘的男人对于自己记忆中那个女孩的诀别。
距离唐黄与蒋涵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星期。陆茗上下求索却没有打开局面。他感觉蒋涵与自己有些疏远,以前他们每晚都会聊天,短则20分钟,长则两小时。但现在的她总是不接电话,然后用短信回复说太累了不想说话。唯独中午休息的时候蒋涵会接他的电话,但只说上5分钟她就会借故挂断。而且,蒋涵一次也没有响应陆茗提出的见面的要求。即使是最笨的男人也绝不会相信,女人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不与自己接触,但眼下陆茗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星期五的时候,唐黄用短信告诉他,蒋涵约自己去上次的那家咖啡厅讨论文章的事。陆茗只看了第一句话,就痛苦地挪开目光,把短信阅读界面取消了。他没看见唐黄后一句是邀请他晚上一起吃晚餐的。一个小时以后,陆茗又重新读了一遍,不禁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是唐黄自己的意思,还是蒋涵传达出的暗示。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不去了,这样心里反而舒坦了许多。他仔细斟酌字句,然后回复到:
“我在剧团有些工作,不如你和她去吃吧。蒋涵晚上还要整稿件我就不打扰了。”他本想探听唐黄的口风,了解他们晚上是否有别的活动,不料唐黄居然没有回复。
第二次约会带给了蒋涵不一样的冲击。她惊讶地发现唐黄不仅刮了胡子、洗了头发、上了发胶、换了副黑框眼镜,还特意挑选了一件黄底红格子衬衣,顿时一阵文艺清新扑面而来。唐黄对她的稿件提出了许多修改意见,主要是集中在她对历史错误的解读上。蒋涵解释这是文学加工的需要,但唐黄依然坚持,历史的细节非常重要。蒋涵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执着的人,就算面对的是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也能毫不客气指出她的纰漏。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些欣赏唐黄的个性。两个小时的交谈过后,蒋涵花了一个半小时细细修改稿件,又扩展了一点篇幅,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拿给唐黄阅读。她破天荒地第一次羞于向读者展示自己的文章。不仅如此,她还极其慌乱地设想唐黄在读完发出的专栏后的感受。听说陆茗不会来吃晚餐,蒋涵心中有点失落。她决定发完这篇专栏就对陆茗更加热情一点,尽管他并没有十分努力地修复与自己的关系,蒋涵还是已经从心里原谅了他。
比起前面的讨论,这顿晚饭显得相当安静。蒋涵还在思考片段的写法,而唐黄则自顾自地看起一本《奥德赛》。他们吃了一盘寿司、一份什锦天妇罗,蒋涵要了一碗拉面,而唐黄则要了一盒鳗鱼饭。蒋涵发现唐黄吃起东西非常斯文,他好像趁着吃的间隙都在思考问题似的。蒋涵不禁想起陆茗吃东西时狼吞虎咽的样子,比起他,蒋涵更欣赏唐黄的吃法。就这样蒋涵在不知不觉中对比着两人的不同,竟没有发现这一天她想得更多的人竟然是唐黄。
9点钟的时候,陆茗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唐黄发来的。他说自己已经回去,而蒋涵说她要加班把稿子完善一下。陆茗打了一个电话给蒋涵,她照例没有接。陆茗心中虽然十分不快,但想到唐黄已经回家,似乎没什么好担心的,于是去楼下的小酒馆坐到十一点差一刻,十一点半就准时进入了梦乡。
这场婚礼的后半段,陆明一直在到处游走,寻找可谈的商机。他最终与唐黄所在的保险公司的地区销售经理谈成了一个项目:让彩虹剧团的所有演员参加保险,而陆茗从中获取百分之一的酬劳。近几年的规范化管理规定剧院都需要给舞蹈演员提供保险,陆茗伪造了几份证件一直拖着没办,谁知上个月一名演员在排练中意外摔伤,去医院检查之后发现他患有严重的肺结核。一时间演员们人心惶惶,大家纷纷去医院体检,生怕自己已经感染了结核病。剧团花了一大笔钱才摆平此事,幸好演员们都不知道自己没买保险,不然剧团的声誉就会毁于一旦。在他寻觅对象的时候,看见章桓也做着和他一样的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而后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走去。这场景像极了觅食的猎豹与秃鹫的相遇。陆茗突然间又想起了他做过的梦,因而越发对自己的本领深信不疑。
下午2点,婚礼已经基本结束,陆茗目送着嘉宾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离开会场。他听到有人说这场婚礼十分糟糕,完全看不到庄重的场面,也有人反驳说这场婚礼推陈出新,新颖奇特。更有人戏谑说这场婚礼给伴郎、伴娘和双方父母减轻了不少负担,他们在基本没有戏份的情况下就走完了仪式。等来宾散尽,现场只剩下陆茗、唐黄、蒋涵和一些陆茗不认识的亲戚了。李小曼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现场。陆茗给她打电话,她却没有接。想到下午还要处理田云的车子,陆茗也没过多的考虑。蒋涵在料理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唐黄,他还是第一次喝得如此烂醉。告别两人已经是下午3点,陆茗急匆匆地返回汽车修理厂,在填完了无数表格后,从保险公司来的保险调查员又仔细查看了车况,这才让修理厂开始维修。陆茗无意间看见那辆捷豹也躺在一间车库里,一名穿西装的人正神色凝重地对着手机讲话。不等他再瞄一眼,那人就转过身,消失在了阳光照不到的车库里。
等陆茗回到家已经5点了。每次他回到家,都有种时间静止的感觉:早晨破碎的玻璃还在地上,周一换下的衣服仍然堆在竹条篓子里,上周的垃圾还在垃圾桶里,一个月前打开的那包膨化食品依旧放在桌上。它们都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改变。李小曼依然没有跟自己联系。陆茗尝试着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依旧以无人应答收场。陆茗接着又打给了蒋涵,但蒋涵说正带着唐黄在医院打醒酒针,于是匆匆挂断了电话。陆茗本想去医院看望唐黄,但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疲倦,生理上的抗拒最终战胜了心理。他脱掉西装外套,顿时感觉轻松万分。他没有洗澡,而是直接躺在早上团成一团的被子里睡了过去。这一天过得并不轻松,而种种迹象表明,更加不轻松的日子还没有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唐黄结婚后的一周里,小曼再也没跟陆茗联系过。陆茗每天都给她打去十通电话,但她一次也没有接。不过她似乎没有换号码,否则的话,接电话的就是另一个人了。陆茗仔细回想这两周发生的事情,试图找到她离开自己的原因。5月3日,唐黄结婚前一周的星期一,陆茗去筹划婚宴的酒店确认细节实务。唐黄早上给他打去电话,说婚礼的进程有些改动,具体情况已经用email发给了他。15分钟彻底折服在唐黄的安排后,陆茗中午驱车赶往酒店,随后一字一句地把写在两张打印纸上的内容读给负责筹划婚宴的负责人听。当读到“希望安排200只白鸽在婚礼现场放出”一段,那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发出一阵笑声:“不会吧!这个计划不可能实现的。”但陆茗熟悉唐黄的脾气,他一定会付出极大的努力让整个流程顺利实施。那位负责人推了推黑框眼镜——陆茗怀疑他戴着的根本是平光镜片——用一种历经了无数次婚宴、因而对这种情况经验十足的语气回答道,使用鸽子成本太高,而且现场效果并不好。如果对方愿意用一千朵玫瑰的花瓣代替的话,他还是很乐意效劳的。陆茗知道此时他应该如何回答,于是不慌不慢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用同样有力的口气回答,自己已经筹到了200只白鸽,酒店方面需要负责的就是把鸽子安排到适当的位置。而且据他所知,这家酒店大厅、围绕着吊顶的区域是有通风口的,这样的设计正好可以投放鸽子(当然花瓣也可以)。他把这一段话表达得郑重其事,好像自己事先已经做过了大量调查一样。又经过十分钟的交涉,那位负责人才不得不同意新郎的要求。接下来陆茗又一鼓作气,用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