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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繁华不放心道:“那二哥跟表兄可有伤着?”
铃铛说:“我的好姑娘,他们可就不必你担心了,如今上至老太太,下至府里头的丫鬟婆子,都在担心您呢。京城里谁人不知道,那张续就是个登徒浪子,平日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这倒是好了,如今胆敢欺负到咱们家头上来。”又说,“原以为姑娘受了欺辱呢,如今见着姑娘还好好的,我这一颗心也就放进了肚子里。”
此事皆因自己而起,谢繁华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只低低地说:“我早该听红枝的话,便是坐马车出门,也该戴个帷帽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连累二哥跟表兄。”
铃铛却不认为是这样的,只道:“这事与姑娘何干?姑娘且放宽了心去,咱们侯府公子小姐的品行,说出去任谁也是要夸上几句的。可那张续张小公子,那便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过是没个敢惹得起的罢了。”
听铃铛如此说来,谢繁华便点了点头:“那我便先随姐姐回家,免得叫老太太跟母亲担心。”
谢繁华回到家,先是去祥瑞堂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见到孙女还好好的,一颗心才将放回肚子去。又听铃铛道,说自己是在唐国公府见到的小姐,不免又觉得这个孙女着实有些聪明,因此一颗心整个吞回了肚子,只叫她回去。
打老太太那里出来,谢繁华便快步往汀兰院来,陈氏就站在门口,见着女儿回家来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陈氏兀自哭了一会儿,转头对翠竹道:“你去我娘家说一声,说姑娘好好地回来了,叫老太太宽心。”
翠竹应着声去了,谢繁华仰头望着自己母亲道:“怎么外婆也知道此事了?”
陈氏抱着女儿,又拉着她的手好生打量一番,见她确实完好无事,这才放心来,只小声啜泣道:“怎么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二哥都已经去了府衙。这事情怕是闹开了,你爹爹才将回来听说了此事,又出去办事去了,只嘱咐我,等你回来好好安抚你。”
“我没事,叫爹娘担心了。”谢繁华如实跟自己娘说了当时的情况,点明当时确实不是自己跟二哥的错,陈氏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谢潮荣回家来了,也给陈氏母女带来了消息,说是张家小公子张续酗酒闹事,严重影响了京城治安,被打了五十板子。原本还得关上他几日的,后来还是张家出面来了人,才将张续给领回家去。
这下可好了,张家被抓住了把柄,明日早朝,怕是少不得要被三皇子一党的众世族之人弹劾。
到了第二日下午,宫里头也来了人,说是太后娘娘传了口谕,宣谢繁华进宫去。
☆、第六十四章
自从昨儿在平康坊发生那样的事情后,谢繁华一整日都有些闷闷不乐的,大新年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总是会叫人提不起精神的。
左右如今三房的事情处理得也算有些模样了,谢繁华索性也不再事无巨细地管着,只唤来几个掌事的婆子,叫她们用着些心去做事,往后只需每隔三日向自己汇报一次情况,若是紧急事情,可以先找红枝跟绿叶。
至于在东市寻成衣铺子的事情,谢繁华也全权交给了红枝绿叶,只道辛苦了她们些,但往后必然不会少了好处。
红枝绿叶同情谢繁华,就像同情她们之前的主子一样,也怕现在的主子会落得之前主子一样的下场,不免要好言劝慰着些。
谢繁华虽然不开心,但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事情反而看得更开。她倒并非是伤心难过,只是觉得大新年的遇到这样晦气的事情着实叫人恶心,此番想着那张续轻浮的嘴脸还觉得想吐呢。
不免又想起来,家里长辈要她嫁给夏盛廷的事情,她会反抗,但是不见得有效。若是她真迫不得已再嫁给夏盛廷,可得怎么做呢?强逼着自己去喜欢一个已经叫自己恶心的人了,那样的感觉不好受。
上辈子闭眼的那刻,她心中便对夏盛廷充满反感厌恶,那样的厌恶不下于对张续的。
思及此,谢繁华便头疼起来,只用手撑住下颔,秀眉紧锁。
外面金贵匆匆跑了进来,低着头说:“小姐,云家二小姐来看您了。”
金贵话音才落,云瑛便大步跨了进来,才一进门,便将谢繁华好生打量一番。
“昨儿打我二哥那里听闻了你的事情,我可真是气得半死。”云瑛是真的生气,若不是顾着杀人偿命,她早就想将那张续给大卸八块了,那样的浪荡公子,他真是不配为人,如今倒是好,胆敢欺负到谢家姑娘头上来,她恨恨跺脚道,“可惜当时我没在,我要是在,少不得打断他一条狗腿。”
谢繁华握住云瑛的手,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说:“阿瑛,我没事,他当时说了几句轻浮的话,就被二哥给教训了,没有欺负到我。后来张家来了不少家丁闹事,我就跑去李表哥家搬救兵去了,所以我真的没事。”
“那叫我再仔细瞧瞧你。”云瑛嘟着嘴巴,望着谢繁华那张似乎又瘦了一圈儿的小脸,心疼地说,“那你也不该糟蹋自己啊,该吃吃,该喝喝,早点将这些烦心事给抛到脑后去。”她紧紧攥住谢繁华的手,歪头逗着她道,“那我们去城外骑马去?或者打猎?你心情不好,只管将那畜生当做那张家的畜生,狠狠地射它!”
谢繁华却是笑了起来,伸手点了点她眉心道:“你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后,我家里人还会让我出门吗?”想着烦心事便皱起眉毛来,“往后不能自由出入,就等同于禁我的足了,一想到这个就开心不起来。”
云瑛叫道:“只你自己想得开便行,他们做什么要禁你的足?真是好笑得很呢,又不是你的错,如今却偏偏要你付出代价,可真是不公平。”她平日跟五公主呆得久了,因此,潜移默化间,思想上也就受了五公主的影响,不由哼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外面还养粉头,女人却要三从四德,上个街被人给多瞧了几眼,那登徒浪子无事,倒是要咱们女人来担着罪责,真是想想就气。”
听了云瑛一番言论,谢繁华倒是瞄了她好几眼,只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不过倒也没顺着她的话说,只笑着道:“你不知道我,我哪里是个能安分的,也就是这几天规矩点做做样子,等过完年,这风波过去了,我才不会只呆在家里呢。”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云瑛歪着头看谢繁华,见她确实不像是受了大多打击,便松了口气道,“你跟她们是不一样的,五公主一定会喜欢你的。”
正说着话,老太太身边的丫鬟香茗进来了,只见她笑着道:“三姑娘,宫里头的吴嬷嬷来了,说是传太后口谕,要咱们老太太带着姑娘您进宫呢。”
云瑛兴奋道:“我也跟着去。”又对谢繁华说,“刚好介绍五公主给你认识。”
云瑛是云太后的娘家侄女,很得太后喜爱,又素来跟宫里头的五公主关系好,所以,曾得了特例,无召也可入宫。
打扮一番后,谢繁华跟云瑛,并谢老太太一起,坐着谢府一辆宽敞的马车,便往皇宫的方向去,马车在正南门承天门处停了下来,里面自然有人迎接着谢繁华三人进去。
云太后住在寿康宫,吴嬷嬷引着三人去的时候,太后殿里请安的妃嫔还没有退去。
云瑛众妃嫔都是认识的,对于她进宫,大家都无甚惊奇。此时包括太后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谢繁华身上,殿内一时静了下来。
谢老太太带着孙女给云太后请了安,云太后只命人给谢老太太赐坐,便招手示意谢繁华到她跟前去。
谢繁华今儿穿的是杏色的对襟小袄,因尚未及笄的缘故,只梳着双环髻,乌发间戴着珠花,又因她脸面还未完全长得开,就显得她有几分娇憨天真。较之昨日,倒是减了几分颜色,不过,却也足够叫众妃嫔们瞧得移不开眼睛了。
妆扮清新淡雅,模样乖巧,又还是个孩子……玉雪团子一样明净的人儿,云太后瞧着便打心眼里喜欢,又是她堂妹的亲孙女,想着便又多了几分怜惜,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安慰道:“你别怕,凡事有哀家给你做主,知道吗?”
又转头看着坐在她左手边的张贵妃,沉了脸来:“往后也叫张家的人管束着些那张续,这次的事情,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不做追究的。你们倒是好,还将主意打到谢家姑娘头上去。那张续闹,你们也就由着他胡来,如今可惯成什么样子了?还有脸叫哀家牵线成就你们两家姻亲,哀家今儿要真是应了,才是作孽!”
云太后一番话说得重,坐下底下的一众妃嫔都不敢怠慢,跪了下来。
张贵妃跪着道:“臣妾娘家嫂嫂求到臣妾跟前的时候,臣妾就已经劝说过了,说续儿怎么也是配不得谢家姑娘的。可娘家嫂嫂说,臣妾那侄儿自打昨儿见了谢姑娘一面后,便就铁了心要娶谢姑娘,又是哭又是闹的,整个人都魔怔住了。臣妾想着,俗话都说这一物克一物,说不定这谢姑娘正是续儿命中注定那个人呢,便就求到了母后这里。”
一番话说完便轻轻低了头,只是恭恭敬敬的,倒是没有怵着的意思。
宇文淑妃却说:“张姐姐可真会说笑,那张小公子是何品性的人,姐姐不是不知。莫非前两年的事情你已经忘了?说来也真是好笑,这张小公子命中注定的有缘人还真是多,每隔段时间就能出现一个,如今胆子更大,主意都打到燕平侯府去了。”
张贵妃自知已经惹了太后老人家不高兴了,便也没有反驳,以免惹她老人家更不开心,只是抬眸望着谢繁华,努力笑得恰到好处。
“这孩子长得真好,冰肌玉骨,面若粉桃,宜娇宜嗔。”张贵妃笑得端庄,脸上隐隐有着羡慕之情,“母后,原本臣妾也只是见娘家嫂嫂可怜,便随口应了一句。如今见着这孩子,哪里舍得她嫁给续儿。”
到底是一家人,还是得以和为贵,如今见这张贵妃倒也识趣,便道:“你们都起来吧,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