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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又朝她打量了眼,她懒洋洋的融在一片金黄的光线下。倒有了种说不上来的慵懒。
妇人有些尴尬地抿嘴笑笑,替她噎了噎被角。端起碗筷起身道:
“我上山头采些青菜,你自己开电视看,累了就睡会儿。我很快回来。”
婉庭空点点头。半靠在床头。暖阳照得人愈发困倦懒散。
等妇人走了,她便一个人窝在被子里。
床侧还有他早上拿出来的几件衬衣西裤。可能走得急,也没放回柜子里。
她扫到西裤边上的皮带。微侧了头又憋见了衬衫领头的标签。倒都是些好牌子。
呵呵。这种土鳖也会买名牌。
心头一阵冷笑。又侧头看看那几件衣服。随即竟一愣。烦躁地钻进被子,侧了头闭眼又睡了过去。。。。。。
午饭的时候他竟来了电话。
她正巧嚼着青菜,孙姨的手机响了,摸出来一看就把电话递到她耳边。
婉庭空下意识地躲。神色有些冷。妇人却笑:
“肯定找你呢。”
说着便按了接听,重新递近她耳边。没想就听到那端问了一句:
“吃过饭了?”
婉庭空不说话。抬眼看看将胳臂伸了老长的孙姨。对着那头应了一声。
那端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又重复:
“吃过饭了?”
“恩,我让姨和你讲。”
她将头撇开。示意孙姨去听。却又听他略哑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等下。”
婉庭空顿了几秒。只听他道:
“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她极敷衍地回:
“随便。”
他却笑:
“随便?那吃我的棒棒糖,要不要?”
婉庭空楞了几秒,脸腾的一片灼烧。只咬牙道:
“你没什么事就快挂电话。姨还举着呢。你好意思?”
说完头便凑离了手机。
妇人笑笑,并不表态。只挂了电话。开口道:
“天气好得很。吃了饭我扶你下去转转晒晒太阳。”
婉庭空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姨,吃饱了怎么老犯困。”
妇人眯眼笑问:
“怎么样?菜合不合胃口?”
婉庭空点着头,牵了肩又隐隐的泛疼,只笑道:
“那个茄汁鲤鱼味道好好。”
妇人一听倒乐了:
“你喜欢?”
婉庭空点着头,人又窝下去些,脑袋昏昏沉沉。好像怎么也睡不够。只听见妇人愈发清亮的声音:
“那鱼啊,是他做的,怕我累着出门前先烧了。你喜欢,我晚上再让他喊山庄的人送几条活的过来。”
“。。。。。。”
婉庭空没料到晚上的鱼没等到,却等来了一个人。
夏阳进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在做梦。然后孙显新也跟了进来。
婉庭空窝在被子里,眼睛一睁一闭,看夏阳坐到床边打量着自己。一室的沉默。
直到孙显新将屋里的灯全打开婉庭空才慢慢清醒起来。
她的额头被他的手掌完全覆盖,冷冷的声音从极近的地方传来:
“你到底睡了多久?”
她皱了眉,声音含糊得很:
“要你管。”
过了片刻才听到夏阳温温的声音:
“好些了?”
婉庭空又眯眼辨了辨。下意识地从床上挪起来。
孙显新替她垫了枕头让她靠着床头。看那个女人睡眼惺忪。头发乱成一窝。便伸手抚了抚。只问:
“水喝不喝?”
婉庭空摇头,开口第一句却是哑的:
“你灯都打开干什么?也不嫌刺眼?”
孙显新没说话,倒了杯水递给夏阳,伸手关了几盏灯便走了出去。
等他走了,夏阳才重新开口:
“伤好些了?”
婉庭空点着头却并不答话。
灯被他关了一半,她还是觉得刺眼得很。
她眨了眨眸子。眼前的女人穿了件淡蓝的及膝毛衣,脖颈子挂了根极细小的玫瑰金吊坠。眉眼淡淡的,光线下却多了分别样的温柔妩媚。
婉庭空竟恍惚起来。想起高中的时候楚修岩画过的一张素描作业。画里的女孩嘴角弯弯,明亮的就像夏日盛开的蔷薇。
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夏阳和楚修岩一定会到白头。
少年时的爱情纯真美好得就像欧洲童话。
只是故事讲完,就只剩可笑的回望,无需一点挣扎。
屋里静默得很。难以想象曾经那么无话不谈的两人如今却剩了只字片语的寒暄。
这次婉庭空先开了口:
“你怎么会来?”
夏阳磨着手里的杯子,看她双颊睡得红红的。便回道:
“本来约了和他吃饭,他说你肩伤了在家养着,就过来看看。”
婉庭空点点头。又没了话。气氛僵硬又冰冷。她实在做不到像某些人那样若无其事。更别说伪装久别重逢的感动。她两眼盯着被角出神地看,最后还是夏阳打破僵局,笑问:
“什么时候能收到你请柬了?”
她也跟着笑,抬眸道:
“月底吧。”
夏阳点头,接口道:
“你瞒得太好了,怎么也不早点和他说酒席办他那了,我们一个都不知道。那天又太突然了,见了面都没怎么和你们打招呼。”
要早知道又怎么会订那里?要不订那里她现在也不会在这。
她怄着,却只温温地回:
“回来得有些急。就办得仓促了点。”
夏阳微点头,屋里又静了下来。这个点,孙姨该进来料理她吃饭了。可迟迟没个动静。
她急于想打破这种尴尬的僵局。眸子时不时朝门外张望着。
片刻后却又听她柔声道:
“那天你别误会。我们是大半年没见,才一起吃个饭。”
婉庭空一愣,起先未听明白。很快便对她的解释了然。却愈发莫名其妙起来:
“你们为了什么吃饭,何必跟我解释?我根本什么都没想,又哪来什么误会?你是他女人,要跟
我备什么案。”
没料夏阳却牵了嘴角:
“呵呵,早就不是了。”
她极快地接道:
“那是你们的事。”
她的声音不急不徐。对夏阳这番莫名的解释吃惊又生气。根本就没在意的东西却好像认定她在计较在着急。
夏阳却抬了眉,那双眸子直直望向她:
“我也希望只是我和他的事。这样他总还会回头,总还会记起我。”
婉庭空一阵冷笑:
“不就在你身边么,回什么头?”
她紧抿着嘴角,下意识地来回敲着床边那条皮带的扣子。
“我们早就散了,他外头也有了人。一年也见不到两眼。这样还能叫在我身边?”
婉庭空想起那天清晨在酒店遇见的那个女人。在他身边的模样乖顺温和地很,便脱口道:
“有句话听过没有,人渣配鸡,如胶似漆。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可惜?”
夏阳只望着她,声音淡下来:
“婉庭空,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一样,能将他的心弃如草芥。”
她听完竟一下笑出声,整个身子硬撑了坐起来:
“呵?!弃如草芥?!你这是在为他心疼了!?夏阳,你见没见过他像禽兽一样扑过来的样子?你见没见过他把人骂到哭的样子?你看过他捏一下就能把你变成残废的‘厉害’模样么?”
“。。。。。。”
“你见到的,永远是那个温文沉默的男人,永远是那个什么都顾你的孙显新!”
她的胸腔因说话上下起伏着。愤恨像潮水般袭来,有些东西以为时间久了就都会忘记。其实才是
最自欺欺人的把戏。那些过往就算藏的再好只要一被触碰就会像海藻般疯长,缠绕在四周这辈子恐怕都摆脱不了。
婉庭空眼光灼灼的盯着眼前清淡如水的女人。她一直在拨着那根皮带的扣子,很细小的动作。却足以证实自己之前对那些衣服的猜测。
她的声音稳稳的,透着些冷然的飘渺:
“我的确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连吃个饭都客客气气,说几句话都小心翼翼?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明明在跟我说话,眼睛总是会看你。为什么你那样一摔,他当那么多人的面只顾了你。为了救你连命都可以搭进去。苏静的爸妈怎么跪着求饶,他都不听只把人送进牢里。最后苏静真自杀了他才软下心。奶奶为了逼他放手,拿了他身边最重要的人做要胁。楚家的人宁愿他娶我,也不准他再找你。”
“。。。。。。”
“我总以为他就像以前的楚修岩,时间久了,感情没了,只要别人陪在他身边,总会有感觉”
“。。。。。。”
“呵呵。可惜不是,不然。。。。。。”
“。。。。。。”
“不然怎么会找了跟你那样像的女人?连笑起来都一样。。。。。。”
婉庭空一字一句听着,手心里捏了全是汗。黏黏的攒着难受又焦躁。空气干燥的让人窒息。她只沉着声音:
“迷恋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是对的。缺点全能说成优点。你喜欢他是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她却笑笑。低头喝了口水。
“他说得对,他做什么你都当伤害。说什么你都当假。”
“。。。。。。”
“婉庭空。从小到大,我什么都让你,总觉得我拥有的比你多得多。”
“。。。。。。”
“可孙显新,让我第一次那样嫉妒你。。。。。。”
“呵呵,原来嫉妒一个人是这样的,什么都要比,什么都想争,总想到底哪一点不如你。”
她站起来,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上,声音依旧平稳安然:
“不过没关系。你结婚就会让他放手。我总还有机会。”
女人缓缓站起来走至门边,侧头又看向她:
“恭喜你。”
“。。。。。。”
孙显新进屋的时候,只见了女人的脑袋隐在一片黑暗里。
吃过饭送了夏阳他便一直呆在书房。
他开了个很小的照明灯。见她侧了头一动不动,便脱衣关灯。刚掀起她被褥一角,
只听黑暗里那个清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出去!”
孙显新自顾自得钻进去,伸长了胳臂环住她的腰际。婉庭空挣扎了起来,却被他轻按住。
男人靠在她的颈边,闭着眼极平稳的呼吸。
婉庭空的脑袋不停地侧来侧去,别扭又焦躁。孙显新却哑着嗓子出了声:
“跟猪一样躺一天,鬼才睡得着。”
说着又将她搂紧了些,整个胳臂将她罩在怀里,手缠上她摆于腰际的五指。一下下地磨着。
婉庭空侧了几下便静了动作。屋里一片寂静。片刻后才响起她的声音:
“夏阳走了?”
他点点头,并不答。
“你什么送我回去?”
“等你好了。”
“我已经好了。”
“那你拽拽看我的家伙。拽硬了就是好了。”
“下作!”
他在她颈边突自笑起来。静了几秒才问:
“她跟你讲什么了?”
婉庭空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