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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了手朝他胸口要狠狠捶下去,却被他一把捉住,眼睛又反复看着她,这才叹道:“不过两个月未见,竟是瘦的成这样了……”
顾早抹了下脸,坐起了身,从上到下仔细又打量了一遍杨昊,见他虽是风尘仆仆的,瞧着精神却是不错,一双眼睛炯炯发亮,这才彻底放下了心,咬着牙恨恨道:“你前些日子到底是怎样了,迟迟不回的,我还道你……”后面那几个字却是又咽了回去。
杨昊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顾早瞧,突地将她搂了过来,炙热的唇便不断落在她的额头眉眼之上,正移到她唇边之时,却听到房外的门被敲响,接着便是蕙心那显见是忍住了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道:“二爷,夫人,老夫人那边现正热闹着呢,叫你两个一道过去。”
杨昊似是充耳未闻,一下贴上了顾早的唇不放,有些粗糙的大手已是伸进了她胸口衣襟里。门外沉寂了下,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顾早终是忍不住双手抵着他胸膛,稍稍往外推了一下,却听他“丝”地一声,面上闪过了一丝痛楚之色。
顾早一惊,拉近了他正待解开衣襟细看,手已是被按住了,杨昊看着她笑道:“只是个皮肉伤,差不多都好了。”
顾早不理,强行解开了他衣襟,这才看到他胸口处有个酒盏大小的伤口,看起来本应已是结了痂的,只此时却是有些绽裂,又渗出了些血丝。
“是被冷箭所伤,本已是全好了的。只是怕你担心,又想赶在大年夜前回,所以路上走得急了些,马上颠簸了下便又绽开了,过两日便会好的。”
杨昊见顾早死死盯着自己那伤口,嘴唇有些发白,急忙解释着道。
顾早二话不说,转身便朝门口走去,被杨昊一把拉住了。
顾早转头急道:“伤口还血淋淋的,你倒还有心思在这里磨磨蹭蹭,还不请人叫了郎中来看下……”话未说完,自己却是突然觉着一阵反胃,急忙捂住了嘴飞奔到那痰盂前,俯身下去竟是吐了个天昏地暗,到了最后连那酸水都呕了出来,这才稍稍舒服了些。
杨昊大惊失色,上前不住拍着顾早的后背,突然想了起来,急忙自己去开了门,一直等在外面的蕙心和容彩这才进来了。见顾早这般狼狈的模样,面面相觑了下,这才打水的打水,递巾的递巾,忙成了一团。
顾早好不容易直起了腰身,接过了蕙心递来的水漱了下口,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二姐,你没事吧,怎的突然呕得这样厉害?”杨昊仍是放心不下,转头又对蕙心道,“你还是去回禀下我娘,就说二姐有些不适,我等下再过去。”又对着容彩道:“你快去请个郎中来。”
顾早心中一动,再细细一想,算了下日子,猛地有些醒悟了过来,见蕙心容彩都是转身要出去了,急忙叫住了。
杨昊有些不乐道:“二姐,娘那里我方才已去过了,迟些去也不打紧的,你身体要紧。”说着又催促她两个起来。
顾早又是高兴又是有些惴惴的,只一时也不好说出口,站在那里正有些犹豫,众人突听门口处响起个声音,原来是一直在那和珍心一道看热闹的阿宝笑嘻嘻道:“夫人不会是有喜了吧?我进府之前,隔壁那个新媳妇有喜的头两个月,就是像夫人现在这样呕个不停的。”
83、大结局
阿宝此话一出,便似在那油锅里溅了一滴水下去,再也静不下来了。蕙心和容彩虽都是到了年龄的大丫头了,只平日也不大往这上头想,所以起先一时是没转过弯来,待被阿宝提醒,这才恍然,欢喜着向顾早恭贺了起来。
杨昊起先只是呆呆地望着顾早,待见到蕙心几个都涌了过来向她道贺,这才反应了过来,扶住了她肩膀,小心地问道:“你……真的是有了?”
顾早见他眼里又是紧张,又是欣喜的,想起自己葵水迟迟未到,之前是因为心乱如麻,也没心思想那个,如今想来,应当便是有了身孕了。只是没被郎中确诊,自己现在也不好十分肯定,一时便是答不出来,只笑了下,轻轻道:“我自己也不大确定……”
她话虽如此,那杨昊已是眼里放光,一下竟是手足无措起来,站在那里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搓着自己的手,对着顾早傻笑。
蕙心见自家二爷在人前便是这样失态,肚中早也是笑得肠子要打弯了,强忍住了才问道:“要不要我去禀告老夫人,好叫她也欢喜下?”
杨昊自是点头,只顾早有些犹豫,拦住了道:“还不是很靠谱的事,这样张扬出去了不好,还是瞧过了郎中再说也不迟。二爷身上的伤口要紧,还是先……”
她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面已经传来了声音道:“好不容易回了家中,我那里不过只磕了个头便火急火燎地往这里赶,当真有什么金贵的宝贝勾了你的魂不成?”
顾早循声望去,见老夫人竟是起了身,被兰心几个丫头扶住了,和姜氏娇娘一道正颤巍巍地过来,急忙上前见了礼要让座,却见老夫人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腹部,后面又出来了一个人,就是这几日里早晚都过府中来给老夫人勘病的医官院里的张大夫。
顾早一愣,待看见珍心正笑嘻嘻地站在那群人的后面,心中已是明白了。想是方才被她听到了个话头,嘴快的人哪里还忍得住,应是一溜烟跑去北屋那里报喜讯,这才引来了老太太一干人的。
老夫人看了一会,这才抬起了眼,对着张大夫笑道:“烦请给我媳妇瞧下。”
张大夫呵呵一笑,叫顾早坐到了桌案之后,自己亦是坐了下来,一手指端轻轻搭在顾早右手脉搏之上,一手捻着下颌的山羊须,微微闭上了眼睛。
满室静悄,顾早自己虽有十之七八的把握,只也仍还是有些紧张,抬眼瞧向杨昊,见他更是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大夫。
“圆滑流利,如盘走珠,老夫可以断定,此必定是为喜脉,应是二月有余,三月不到。”
半晌,那张大夫终于睁开了眼,摇头晃脑道。
他此话一出,顾早自己不过是微微松了口气,屋内的其他人却都是神色各异。杨昊欢喜至极,一下便是到了顾早身边,也不避讳这许多人,握住了她手便笑了起来;蕙心几个自然也是喜笑颜开的;老夫人撑着拐杖,虽是没说什么,只眼里也是闪过了一丝喜色,微微点了下头;那姜氏却是横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娇娘,想是怪她入门得还要早些,如今竟还没有动静,娇娘自是不满,只今日才方被自己母亲送了回来,也不敢怎样,只有些恨恨地低了头,心中暗骂了句“你家那儿子与我统共也没同房过几次,叫我自个怎生有孕?”
张大夫搭完了脉收了手,又加了句道:“只脉象稍嫌羸弱,有那气血不足之相。“
他话一出口,屋子里方才已是松泛下来的气氛立刻便又凝重了起来,杨昊面上那笑一下子冻住了,小心问道:“内子前些时日确是忧思过甚,张大人可有调理之法?”
张大夫呵呵一笑道:“不必惊慌。我给开个养胎之方,照着吃些时日,平日出入往来注意些,不可跌跤碰撞便可。”
他话音刚落,早有蕙心去捧了笔墨过来,张大夫挥毫落笔,几下便是写好了方子,又叮嘱了些平日的注意事宜,这才被老夫人叫人厚赏着送了出去。
老夫人瞧着儿子满脸都是巴不得自己这些人也退散了去的样子,暗叹了口气,吩咐了蕙心几个往后要多留心照料,这才带了人要离去。杨昊急忙上去相送,没走两步,被老夫人一个回头骂了句道:“没出息的东西!我老太婆再不走,只怕你就要嫌我没眼色了。”
杨昊嘿嘿一笑,这才停了脚步,看着那一干人都离去了,蕙心几个也是各自退了下去,顺手给带上了门,这才转过了身,凝望着仍坐在案桌之后的顾早。
顾早朝他温柔一笑,便要站起身来。杨昊已是一个箭步到了她面前扶住了。
顾早摇头道:“哪里就那么金贵了,我自己心中有数。”
“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方才那大夫的话你也是听见了。我抱你到塌上躺着歇会去。”
杨昊嘴里说着,已是将顾早横抱了起来到榻边,轻轻放了下去,这才自己坐在她身边握了她手轻轻揉着,看着她笑个不停。
顾早摇了摇头,眼睛突落到他胸口,这才想起那里的伤口还未处理,急忙便要坐起来,却是被他一把按住了笑道:“只是绽了口子而已。我书房里有药,拿了你帮我敷上些便可。惊动了我娘,只怕她又要闹得鸡飞狗跳的不得安生。”话说完,见顾早仍是不放心的样子,拉她手到自己唇边亲了下,这才笑道:“我如今快要做爹的人了,又岂会不知轻重?”
暖帐红炉,顾早帮着杨昊脱了衣裳,用方才送进来的热水给他净了风尘,新换了里衣,叫躺在塌上,又另拧了干净的布巾,一边轻轻擦去伤处的污痕、小心地敷抹上药粉,一边听他讲着前些日子的遭遇。
原来那日一片混乱中他中了箭伤,身下的马匹亦是被伤,发了狂性胡乱冲了出去。他本是一直俯在马背之上,终因体力不支被甩下了马,一个人冰天雪地里躺了许久,所幸被一个归家的猎户所救,这才知道自己竟已是被带入了契丹境内。所幸此地虽归辽国已近百年,只当地百姓暗地里都还是以中原子民自居,将他救回了家藏匿起来。那箭伤虽是深,所幸并未淬毒,半个月便慢慢有些恢复了过来。只那猎户打听到外面官府在搜检一个宋国人,形貌与杨昊十分相似,还以为是要抓去不利的,又藏匿了些日子。
那杨昊只待自己伤势有些好转,便是心急火燎地要回,哪里还藏得住。将身上的所挂玉佩悄悄留下给了那猎户作答谢之礼,自己趁了夜色便悄悄往南经由榷场潜回了宋境,到了那南归义镇,看到城门边到处贴满了寻找自己的官府告示,这才知道那辽国叛乱已平。
当地官员接了东京发下的搜人急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眼见着恁多日子过去却是音讯全无,正急着,突见他自己回了,大喜过望,立时便安排了快马随行,杨昊这才不分昼夜一路疾驰地回了东京。
顾早听完了他这番经历,长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