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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袁兰芝问道。
“兰芝姐姐既然会弹奏这只曲子,必然知道这曲子的出处!”夏乐梅淡淡一笑,“难道姐姐也想效法那赵氏姐妹的荒淫丑态?”
“你!”袁兰芝脸上勃然变色,“未免欺人太甚……”
“原本就是姐姐挑衅寻事,”夏乐梅性情严谨,说出的话却格外有力,字字句句都击中袁兰芝的要害,让我刮目相看。
袁兰芝已经无话可说,忽然转向我,说道:“姐姐难道束手旁观么?”
我心里澄明,目空一切,冷漠答道:“殿下对本宫的尊重,已经如昨日黄花,一去不返了。再说多了,又有何用?”
多时没有听到萧绎的声音了,他笑过之后,竟然倒在了案上酣睡起来。听到我的话,他的身子动了一动。
“如此,姐姐请允许兰芝伺候殿下安歇……”袁兰芝还是见好就收,不再坚持。
我点头,看着他,心里寒道:“你终究是不属于我的,既然如此,我便放手,让你快乐……”
袁兰芝一喜,连忙吩咐人搀着萧绎离去。
不远处的夏乐梅,已经又安静下去,继续在吃刚才没有吃完的金橘。
我暗自佩服她的气度,能屈能伸,才是女中丈夫也!
他的离去,我居然感到解脱。面对他,似乎再也找不到那举案齐眉,浓情蜜意的感觉,不如放开。
“金徽调玉畛,兹夜抚离鸿②”,青山衔月,丹桂香风,最是孤枕难眠。他身边的每一个女子都有着那旷世才情,让人生羡。而我,究竟如何才能找到我真正的快乐?
一城秋雨过后,健康城外朱雀桥下,红叶飘流,凄寒淡薄。
父皇自从萧综叛逃以后,每天只吃一餐,听说瘦了很多斤两,但精神却很矍铄。让他安慰的是,他的晋安王总是有捷报传来。
疆土扩展的狂喜慢慢就冲淡了失去儿子的悲怆。渐渐地,父皇的心情慢慢好转,最初的羞惭和耻辱感也已经淡了。只是,吃斋念佛的心与日俱增,听说朱异等臣下常常称呼他为“菩萨皇帝”,对此,父皇却一点都不加以驳斥。
我明明知道萧绎的恼怒并不都是因为我的任性,更多的的是因为我在一个卑微的妾侍面前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皇室的丑陋和狰狞、虚伪和霪乿。这也是他长久以来的心灵的创伤,如今被我无情地洒了一把盐,想必是痛彻骨髓。
正是这让人窒息的萧梁皇族的弱点,正让国家慢慢走向衰亡……
在皇族的眼里,我和他似乎和往日里没有什么不同,但背后,却是冷冷的僵持。面对他的冷淡,我越来越感到心灰意冷,越来越觉得前方的路途遥远,我甚至并不期盼那自由自在的藩府生涯……
注①:传说中的神鸟。这里指汉成帝皇后赵飞燕所通宫奴名。旧题汉伶玄《赵飞燕外传》:“后所通宫奴燕赤凤者雄捷能超观阁兼通昭仪。”后常以喻指情夫。
注②:出自萧绎诗《秋夜》。
第五十四章 寻遍荷塘空水遗㈡
这一晚,我无聊得早早熄灭了烛火,在黑暗中静静地思索了良久。忽然间觉得床塌剧烈地摇晃起来,方杌上一个青花瓷器“啪”得一声震落在地上。
怎么?我惊骇地起身,听觉外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王妃,快……”来不及细想,就被明珠匆忙披了件衣服,拉到外边。
地震!京都多年罕见的地震!所幸的是只是那么短暂地一瞬,财物并没有多大的损失。这些年来,先是洪灾、蝗灾、然后是日蚀、现在又有地震,天灾不停地降临到人间,真的是上天对大梁统治的不满,给予的惩罚么?
父皇把年号改为“普通”,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看来,妄想真得和普通人一样的萧梁皇族,真正地与民同泰,没入红尘,怀有一颗平凡之心,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
因为宫里忽然又出了一件惊天的大事。
大皇姐永兴公主终于按捺不住日益膨涨的野心和欲望,和六叔临川王萧宏铤而走险,趁父皇做三日斋,诸公主参与的时机,派了两个小童谋刺父皇。只可惜被警觉的侍卫发现,事败。
闻听父皇当时惊愕地从御座上掉了下来。因为这两个刺客招出了幕后主使是六叔。
丁贵嫔闻听又惊又气而昏了过去。这简直是奇耻大辱,父皇也算是自食恶果,自己的亲生女儿和兄弟竟然不顾纲礼伦长,先是私通,后是弑君。
因此父皇悲痛欲绝,丁贵嫔从此就患了心痛的疾病。即便是如此,父皇的仁慈使他终究无法对自己的至亲骨肉痛下杀手。只是吩咐人用一辆漆车把公主送到了尼姑庵里,而六叔因为此事暴露,日渐羞惭,白白丢掉了亿万家财和众多的如花美眷,郁闷致死。
后又闻永兴公主闻此噩耗,也服毒自尽。
到底是为权力?还是为真情?我不明白,但我知道,若是我,只要一份专一的情感就足够了,何必去争什么虚名呢?
思绪至此,我喝过了安神茶,压了压惊,方才对镜而望。我发现自己和以往不同,多年皇室生涯似乎给我更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韵致,眉毛弯弯,如月如舟;珠唇不描先自红,眼含秋波,澄澈无比。
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萧正德,他由于行为不端,终于惹恼了父皇,被父皇斥责了一顿,勒令反省。
而萧纶,听说因不满父皇对诸兄弟的偏袒,居然大逆不道,向父皇进献了一瓶曲阿美酒,结果父皇赏赐给宫人喝了。那晚,宫人竟一命呜呼。父皇因此而大怒,终于痛下决心削夺了萧纶的封号和爵土。
“兄弟,别喝多了,否则,回去看弟媳恐怕只有半边脸了……”那年萧正德说过的话忽然泛上我的心头。
我对着铜镜浅浅一笑,我终于找到萧绎的弱点了。看来只有我,湘东王正妃,才有这个资格去碰触你一个王侯的灵魂深处的斑驳伤痕。
“王妃,不好了。听说贵嫔身体忽然有恙,皇亲贵戚都已经去探望了。”明珠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还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笑容顿时僵住:“为什么这种事,本宫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明珠立即出现了紧张的神色。
我有些不忍,连忙说:“好了,替本宫更衣。去传袁妃和夏妃随本宫一同去探望。”
“是……”我从明珠闪烁不定的眼神中,读出了异常的轨迹。
“怎么?”
“袁妃和夏妃已经先行一步,去了。”明珠窃窃地看着我,“她们说您贵体有恙,让您多休息……”
“岂有此理?”我怒极,“孰轻孰重,总要有个分寸?怎么?这么快就把本宫架空了?”
看来,这世态炎凉,竟然真是条千古不变的真理。我被夫君责打,马上就有人给我脸色看了。
我起身,由于卧床时间已久,脚步有些飘忽。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来不及了。我强自打了打精神,装饰停当,急急忙忙往宫里赶去。
谁料道,我到了宫里,看到了众多的人都齐聚在显阳殿外,袁兰芝和夏乐梅过来行礼。
“姐姐怎么出来了?”
“姐姐身体可还能支撑得住?”
她们嘘寒问暖,好不周到。我瞥了瞥她们脸上那说不清是关心还是虚伪的神色,不屑地回道;“本宫暂时还死不了!”
在她们的惊愕中,我拂袖而去。
第五十五章 雨过冷彻鸳鸯浦㈠
谁料到了宫门,我竟然被拦在门外。有宫人说道:“传贵嫔懿旨,闲杂人等禁止入宫。”
我扬起高贵的头,愤愤地质问道:“本宫是闲杂人等么?”刚刚看到几位王妃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门口的宫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着牙说道:“启禀湘东王妃,这是阮修容的旨意,令王妃不必探望了,只须修心养性即可……”
轰——我脑海中一声剧响,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连最起码的宫廷礼仪都被禁止了。
许久,我转身,怏怏而归。
背后,仿佛听到了宫人的议论声。“听说昨晚地震是我朝出了忤逆之人,上天给的警告。人都说这湘东王妃出嫁那日天就有异象,是个不祥之人……”
另外一个随即说道:“这贵嫔好好的,忽然生病,听说是有阴魂作祟,是皇室有人做了孽……天那,贵嫔这么慈善的人,就是报应,也不应该报应在她的身上呀……”
我的全身立即颤抖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嫣然和小灵儿怨毒的脸色。多亏明珠和冰儿搀扶着我走到车上,离开了这座郁闷的皇宫。
宫里的白玉石凭栏上全部都是云纹和莲花,到处倾诉着对佛的虔诚。可是,任佛祖如何慈悲,却不能收容我这一颗脆弱和孤独的心……
在颠簸的车上,我扑在冰儿的怀里轻声啜泣。
只听冰儿的唏嘘声竟在我之上,我感觉头上的青丝微微有些颤动,脖颈上忽然一凉。我猛得抬头看冰儿,她的声音里涵盖了和她的花季年龄极不相称的失望。
“小姐,咱们女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只许男人三妻四妾,就不许咱们女子露点愁样。冰儿以后决不嫁任何男子,以免受这万劫不复之苦……”
“冰儿……”我们两个人再次相拥而泣。
建康城里车水马龙,一派盛世浮华。
只是曾记得萧绎做过的梦,他梦到有人对他说:“天下将乱,王必维之。”
我听后捧腹大笑,说道:“谁说殿下只是文弱书生?看来殿下实在是力挽狂澜、开天辟地之英雄豪杰……”
“你居然敢笑本王?”他佯怒,扑了过来,搂住了笑得花枝乱颤的我。
“殿下的背后有颗黑痣,上次巫士也说这是大贵之象,妙不可言。如此看来,昭佩真是嫁对了夫君呢!”我继续开着玩笑。
“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怎么这样奚落你的夫君?”他嘴上说得严重,一只眼里却全是宠溺的旋涡,那神情很放松,很快乐,和现在的世故简直判若两人。
回忆起过去,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曾经的爱,已经是过眼云烟。脸上那缠绵的热吻已经被那无情的一巴掌彻底打得无影无踪了。
脸色的伤痛永远无法和心里的伤痛相提并论,如今在皇室的眼里,我已经不可救药了。
我觉得自己憋闷得快要死掉了。在这俗世中,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甚至没有颜面回到母亲的面前去乞求她的原谅。
我只觉得自己被压抑得奄奄一息,没有了生命的企盼。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就是我现在的感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