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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姐姐莫要多心,兰芝只是看到殿下焦急的样子,有感而发。”
“哦,真的么?”我莫名其妙得有了一丝警觉。因为,在她脸色,那悲戚之色竟然这么快就消失了,转而替之的是一抹复杂的神色。
“姐姐安心养神,兰芝不扰你了……”最近倒是没有闻听她的胃病犯了,看来真是养生得道。只是她的纤腰仿佛越来越细了,若是萧绎那粗大的手掌正可以盈盈一握。
她走了,一阵香风飘过。我被自己心中的绮念弄得心神不宁,难道,我还在期望他的到来?
我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为自己的无耻和卑贱感到汗颜。为什么?心里明明都是恨,却还有这么多依恋?
我拼命地爬起来,走到铜镜面前仔细端详?我是谁?我是公主的后裔,是将军的女儿,我不能就这么被一个背叛了情感的夫君这般折磨着,我不能就这么原谅他!决不能!纵然他是一个藩王,也不能这般践踏我的尊严!
想到这里,我定了定神,下定决心和他对峙到低,决不能向他低头。
“姐姐,乐梅来看你,可否能进来?”
她也来了?我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低声说道:“妹妹不要拘礼,自家人,随意就好……”
“姐姐,尝一尝妹妹亲手熬的参汤……”她的笑容,明媚无比。
“有劳妹妹……”我的声音依旧因哭泣而嘶哑,与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我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说着,凌乱的秀发正好披在脸上,挡住了半边脸。
夏乐梅幽幽一叹,边轻挽宽袖,露出冰肌玉骨,“姐姐,乐梅来为你梳妆……”
我一惊,说道:“妹妹,这如何使得?”
她似乎没有看到我的惊讶,拿起一把木梳开始梳理起来,“姐姐若再客气,就是拿乐梅当做外人了。你是姐姐,乐梅是妹妹,伺候姐姐本是乐梅份内之事,谁说使不得?”
看她果然没有大家闺秀的娇憨之气,我心下宽慰,不由地看着镜中的她。好一个循规蹈矩、懂得分寸的女子,她这般的素养才是女子的典范,值得人去尊敬。
恍惚间看到一片淤红癍痕,赫然醒目,撞入我眼帘。
我猛得转身,一把攥住了她拿木梳的手。接着铜镜的幽光,那癍痕更加真实而清晰了。
“告诉我,这是什么?”
以她的身份,在府中,决无可能会有人敢对她不敬,除非……
她的手不由一抖,随着一声闷响,木梳轻轻滑落。她脸红而慌乱,欲去重新捡拾那把木梳。
我用力扯住了她,怒声说道:“是他!一定是他!纵然他贵为王侯,你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不比他卑贱!你为什么要忍受这般委屈?为什么?”
她的脸色渐渐由窘迫竟变为苍白,“不!姐姐,你多虑了!这是乐梅不小心自己磕碰到的……”
“什么?”她明明在欺瞒于我,若是自行磕碰的,伤痕怎么蔓延到肌肤深处,且她的神色有异?
我愤怒地甩开了她,大声喝道:“本以为你是个气度宏大、敢作敢为的女中丈夫,看来我看错你了……”那个曾经在宫里众多犀利的眼光之下,无所畏惧、目空一切、洒脱超然的她,在自己的夫君面前,竟然可以逆来顺受,任人宰割……
第五十三章 烟拢翠袖不胜寒㈡
她腮晕潮红,羞娥凝绿,虽然被我质责,但是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那种。琼姿花貌仍然明艳不可方物。
“并非乐梅想隐瞒姐姐,只是乐梅以为,殿下是乐梅的天,他想要做的,乐梅自是无法不依从,自是无法不隐忍……”
她终于抵抗不住我的凌厉,说了几句心里话。
“难到他让你死,你也去?”我愤懑地问道。
“是,”她坚定地看着我,没有一丝踌躇,“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则从夫,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殿下真的让乐梅去死,那乐梅就去死……”
我望着她泪痕残留,两眼凄迷的样子,忽然感到一阵悲哀,难道这才是女子应遵从的礼教?
“他为什么要如此暴虐?”我哀伤地看着她,深感我和她彼此都经受着一个无情男子的身心重创。
他,伤了我们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一颗本来就破碎的心。
“姐姐,前日殿下喝醉了,到乐梅这里,虽然紧紧搂着乐梅,但嘴里却喊着姐姐的名字……”
我身子一震,愕然与她相望。
“殿下的心痛在深处,他在乎姐姐的……那日,他酒后胡言……”
夏乐梅一看再也瞒不住了,便直抒胸臆,把心里的话一骨脑全部倒了出来。
原来那日,萧绎喊着我的名字说道:“佩儿,知道你恨我,才故意咬到我的肩膀之上。如今我也恨你……”说着,骤然扑了上去,咬住了夏乐梅的玉臂……
我惊呼,我之所以恨他,是因为我心里有他。我的齿痕曾经带着我的怨气和歇斯底里的无奈深深注入他的血液里,让他永生难忘那痛楚的滋味,让他亲自尝尝如蚁噬般攒心的疯狂。
“殿下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那玉臂上的淤紫竟然是他酒后失控咬出来的。我依然胆寒,他难道和我一般,将爱与恨融入到对彼此的折磨之中。
“妹妹……我对不起你……你可曾恨我?”这句话,是我真心想对她说的。
“乐梅心里没有恨,对殿下、对姐姐一般敬重,请姐姐放心……”她亲自低头拾起那把木梳,然后当做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帮我梳理发丝。
镜中的我,哽咽无声,泪水如注。
曾经年少的我,率真无邪,何曾这般痛苦过。自成婚以来,却终日成为一个泪人。永康公主说得好,与其这般饱受情苦,不如了却俗缘,远离红尘。
“姐姐,乐梅自小也是身受闺训,不得不依礼行事,所以显得刻板了。若有得罪之处,请姐姐海涵……”
泪水强行收缩了进去,锥心的疼痛依然存在,“是本宫连累了你们……”
“姐姐何必自责?姐姐身为正妃,只是行事较为率直偏激了些,倒也不是什么大错。古有秦昭王母宣太后因多年守寡,不耐寂寞,遂与义渠戎王和大臣魏丑夫姘居;秦赢政之母赵姬,先是私通相国吕布韦,而后又阴人嫪毐生子两人;又有吕后称制,与辟殃侯审食其相好,人尽皆知。乐梅以为,只要不若此类宫闱霪乿和秽行,便仍可自新……”
她的话,使我心里砰然一动。无论皇族男子如何荒淫,却不允许女子有任何出轨之行。最可怕的是,连夏乐梅这样的女子都认为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汉武帝杀勾弋夫人之时说过:“往古国家所以乱也,又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霪乿自恣,莫能禁也,汝不闻吕后耶?”这叱咤风云的的一代帝王,以这样的理由,便残忍地结束了一个往日恩宠无比的女子的性命!
夏乐梅走了,我却扑倒在镜台之前,恹恹倦殆,绵软无力。旁边那碗参汤已经冰凉……
琥珀钏终究没有找到,注定了我和萧绎之间的情感,犹如一块巨石,郁结在内心深处,无法卸掉那令人窒息的重荷。痊愈的田丁,依然倔强地在冰下搜寻,他的腿似乎越来越跛得厉害了!
雪融冰消,人面依然。春兰夏荷,独绽芬芳。
我开始盼望万物复苏、生灵孕育的日子,江南的春天一样迷离乱欲。花草树木都熏熏然睁开了眼睛,窥望着温暖的世界里一片迷蒙的氤氲。人心里痒痒的,全身骨头都酥软了。
只是很遗憾的是,春天虽暖,夏日虽澈,却仍然无法阻挡衰颓的秋风横扫大地。不知为何,事与愿违,出藩的事情竟拖延了下来,父皇一直没有下旨,不知道是因为北伐的事情扰乱了父皇的心绪,还是因为父皇另有所想。而萧绎已经万事俱备,独欠“东风”了。府里甚至都做好了西迁的全部准备,然而这“东风”却迟迟还没有吹来。萧绎有些急闷,却也无可奈何,只有整日长吁短叹,以酒浇愁。
第五十四章 寻遍荷塘空水遗㈠
一叶而知秋,很快就又到了秋天。江水依旧东流,落花被风吹散。木叶空宁,山容已瘦,谁人能解愁滋味?人生难得知已有缘人。
九月初九,照惯例,这是府中必不可少的家宴。许久没有这样团聚了,大家竟然意外地都坐在一起。
此时的我,正注视着眼前的夫君。他虽眇一目,却才辩敏速,冠绝一时,所著《孝德传》、《忠臣传》、《丹阳尹传》,世人皆赞。
萧绎显得沉闷,自顾低头饮酒。而每个人都似乎更多了一份复杂的心事,气氛异常紧张。
他喝得有些醉意,终于站立了起来。朦胧中一挥手,忽然说道:“芙蓉,给本王弹奏一首《胡笳十八拍》……”
所有的人豁然一惊,“芙蓉”这个名字已经没有胆敢在我面前提起。
只有他,似乎忘记了发生的一切,依然想着那个妖娆的女子。我强忍不快,扭过头去。
“回禀殿下,芙蓉姑娘病体有恙……不能再伺候殿下了,就由兰芝为殿下弹奏一曲可好?”
袁兰芝此段日子少言寡语,今天不知为何主动要弹曲?我心下觉得诧异,便转头望向她。
她俏笑道:“兰芝没有‘绿绮’,也不会《胡笳十八拍》,只会弹奏一曲《赤凤来》……”
“哦?”亦不知他是清醒还是醉,只听他嘴里叨念:“你居然也会弹奏?为何不说与本王知道?”
袁兰芝脸上呈现出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芒,“殿下以为擅舞的女子,就对音律一窍不通么?”
他蹙眉微笑:“确实让本王感到意外,只是为何要弹《赤凤来》①?”
“殿下的身边坐的不就是一只赤凤么?”袁兰芝的眼睛冷厉地朝夏乐梅一扫,语气中微讽淡嘲。
夏乐梅正吃一只金橘,忽然听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有些震惊。
“哈哈哈……你是说她?”萧绎指着夏乐梅,竟然笑得出了泪。
夏乐梅面色微愠,看得出压住自己的恼羞之火,但并不吭声。
“难道兰芝说得不对?”袁兰芝似乎在故意考验夏乐梅的忍耐工夫。
“兰芝姐姐可以弹任何一支曲子,却不能弹奏这支……”我欲上前解围,却听到夏乐梅一返常态,不卑不亢地还击了过去。
“为何?”袁兰芝问道。
“兰芝姐姐既然会弹奏这只曲子,必然知道这曲子的出处!”夏乐梅淡淡一笑,“难道姐姐也想效法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