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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桐,你就帮佳期一次,就当妈妈求你。”耳畔,妈妈请求的声音历历在目,尤桐不自觉地绷紧了呼吸。
是的,这就是黎佳期想到的办法,让她在后台代为演奏。
没错,她会拉大提琴,很早就会了,可是因为曾经在社团跟黎佳期闹得不愉快,后来妈妈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眼神里却带着对她的指责,然后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大提琴,转而去学吉他。
对于妈妈的话,她一直都听,这一次,也不例外。
尤桐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握紧了琴弓,电流般的触感便窜上指尖。
琴音响起的刹那,她的胸腔悸动。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碰过大提琴了,久到她自己都以为不会了,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有些感觉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是永远刻骨铭心的。
圣桑的《天鹅》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也是她最拿手的曲子。
一只高贵的天鹅缓缓滑行水面,白茸茸的羽毛闪着金光,神态自然优雅,动物们都感染了此刻宁静典雅的气氛,天鹅继续悠悠地游过碧波,时而凝视远方,时而低下头来轻啄羽毛,最后渐行渐远,只留下湖面上余波荡漾的痕迹。
每个音符全融进那低柔的乐音里,像要勾出人的灵魂,永远缠绕住那份神秘,那份轻愁。
这首曲子美得让人屏息,可是她却好想哭。
天鹅很美,天生高贵,丑小鸭只有羡慕的份,而她,连丑小鸭都不是,连羡慕的资格都没有。
幽暗的后台,没有一丝光亮,黑暗朦胧了尤桐的半张脸,却依旧让人感受到那股锁在眉眼之间的淡淡轻愁。
她闭着眼睛,沉浸在美丽的音符中,沉浸在一个人的悲伤里。
眼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
容尉迟站在角落的位置上,随性地端着一杯红酒轻啜,忽然被那股清灵的乐音攫住了耳朵。
这曲子拉得相当好,连他这这个对音乐毫无兴致的外行人,都听得出这曲子里饱含着幽深澎湃的感情。
他微微挑眉,视线朝着舞台的方向看去。
黎佳期正微低着头专注地演奏着,可她一身的华丽却与这曲子给人感觉截然不同,也许她有出色的技巧,但却没有扣人心弦的丰沛情感。
这曲子滋润了他的耳,可牵动他心的,却另有其人。
不知道为什么,容尉迟忽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抱着吉他在pub里弹奏的倔女孩。
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她很特别,不是特别美丽,却牢牢攫住了他的视线,她身上有一种淡雅脱俗的气质,即便是在幽暗的光线里,也难掩那种不屈不挠的特质。
遗世独立?!
脑海中忽然滑过这四个字。
容尉迟微微一怔,随即自嘲般地笑了笑,他太高估她了,也只不过是个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罢了!
心里蓦地一闷。
音乐在这个时候停止,他放下酒杯,避开众人的注意力,转身朝着花园走去。
◎◎◎
一曲终了,大厅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而位于后台的尤桐却表情淡淡的,一切赞美都与她无关。
她缓缓放下琴弓,僵硬地从后门离开,往侧门那片庭院走去。
大型的喷水池在绚丽灯光的照射下泛出熠熠辉光,池中那尊雪白的维纳斯雕像美得不可思议,这里离主厅很远,远到她听不见那些喧闹的声音,只有喷泉流水的轻柔响声,寂寞而又冷清。
她的衣着,离开了暖意十足的大厅,还是单薄的,可是她却觉得这样冷冷的感觉很好,可以让她更冷静。
她伸手掬起一把凉凉的水花,覆在眼上,试图浇灭那股热热的灼烫。
可是,事与愿违。
她越是不想哭,眼泪就越是流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委屈特别特别强烈,不仅仅是有口难言,更是连心都碎成了一片片。
她哽咽着,不想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深呼吸了口气想要召回思绪,她脸蛋一抬,蓦然间被喷泉池对面的男人身影吓了一跳。
“啊?!你、你……”她连忙抹掉眼泪,眼眶红红地对上到容尉迟那双深邃的黑眸。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边,两人隔着喷泉池的雨幕,遥遥相望。
下意识地,尤桐感到害怕,害怕接触到那双像是要望穿她心底秘密的锐利眼瞳。
她目光闪烁,转身想逃,却不料他竟快步追了过来,并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为谁求情
为谁求情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尤桐矢口否认。
“不承认?!”容尉迟微微挑眉,出其不意地抓起了她的右手,精光逼人的双目近距离地锁定她,“那这是什么,嗯?!”
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适才因握着琴弓而产生的红痕清晰可见,证据确凿。
尤桐的脸色顿时惨白成一片,浓密的扇形睫毛轻轻颤动,粉润的菱唇轻抿着,倔强中矛盾地流露出一抹楚楚可怜。
“这不关你的事!”她咬牙说道,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不肯放,而他这一握,她的手腕更疼了。
“痛……你放开我……”她颤声请求着,两颗如黑水晶般的眼瞳氤氲着一层水汽,带着无言的控诉。
容尉迟以为她在转移话题,并没有松开她,而且继续追问,“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
容尉迟见她执拗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为了黎远航是吗?!之前他把你当工具,把你送上了我的床,现在你还偷偷摸摸地替他的妹妹演奏,你就那么喜欢他?!”
尤桐猛地一怔,摇头,他的误会让她心惊,可另一方面也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没有发现她和黎家真正的关系。
她的迟疑与沉默让容尉迟加深了误会,不由得更为愤怒,“对于一个把你当做筹码的男人,你还在留恋?!”
“我没有!”尤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想澄清一点,黎远航没有利用过她,她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只好低头说道,“那件事只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容尉迟讽刺地道。
黎远航的条件是不错,但一个如此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她居然还在维护他,真是个蠢女人!
“如果我告诉这里所有的人,黎佳期是在假弹,你说会怎么样?!”他恶意地威胁。
“不!不要!”尤桐吓坏了,急急地说,“求求你,放过她!”
“放过谁?!”容尉迟用力将她的手扣得更紧,“是她?!还是他?!”
“是……”尤桐怔住了,在他眼里黎家兄妹是一体的,可是在她心目中,妈妈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让妈妈也跟着难堪啊!
“说!你是在为谁求情?!”他咄咄逼人地问道。
尤桐呆怔在原地,双唇微颤,神情陷入痛苦,为谁求情?!还能是为了谁?!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成全她这颗想被宠爱却不得的破碎的心!
蓦地,她鼻头一酸,眼泪再次蓄满眼眶,她极力忍住,别开了头。
容尉迟见她如此,一下子僵住了,威慑的力量忽然一闷,不知道该往何处发泄。
看着她隐忍的模样,想哭又不敢出声的满脸委屈,他莫名地感到心悸。
他没有想逼她,可是不自觉地就大了声,气不过她傻傻地付出,更气不过自己会替她感到不值。
他知道自己应该向她道歉,可是他又觉得不甘,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向女人低头的男人,更加不会因为这种事而道歉。
一时间,气氛僵持住了。
他狠狠地瞪着她,越看她的眼泪越觉得碍眼,蓦地,他将她拥入怀中,语气无奈却又撩人,“再哭的话,我就吻你!”
又是这一招!
尤桐很是生气,却真的不敢再哭了,她压下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默默哽咽着,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
容尉迟绷紧的脸部线条放松了许多,可又觉得很惋惜似的,她嘤嘤哭泣的样子让他心中蓦地一动,下一秒俊脸已经朝着她俯下。
这一次,他的吻很温柔,存心让她与他一起沉沦。
沉沦?!
尤桐猛地反应过来,她伸手去推他,“啊……”
老天!这太超过了!
尤桐涨红了脸,这时才记起身处何地,正想推开他,容尉迟也终于“好心”地结束这个吻。
他微微抬起头来,宽厚而又温热的大掌仍轻轻地抚着后背,一下下的,就像是在抚弄乖顺的猫儿,而他看她的目光也变得很不一样,深邃得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尤桐在心里大声说不,双腿却有些发软,她察觉出他此刻眼神的不同,如果她不反抗,任何狂乱,乃至更夸张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即将发生。
她虚弱地扭过头,想走开,他高大的身躯却硬是挡在面前。
“我送你回去。”他的声音里也透着嘶哑。
“不要!”她拒绝地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要?!”他英俊的脸庞忽然一沉,双眸眯了眯,“你明明也有感觉!别跟我说你想为了他守身!”
尤桐涨红了脸,觉得身体里也像是着了火,整个人快要被烧成灰烬,她忍不住想要尖叫,甚至动手推他,“走开!”
容尉迟纹丝不动,甚至伸手想再次将她圈入怀抱,尤桐心里一慌,想也没想地就扬起了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在静谧的空气里。
五道清晰的指痕印在他英俊的侧颊上。
容尉迟微微抿唇,俊庞阴沉,眸底浮动出前所未有的危险之色。
尤桐也愣住了,颤着手,从脚底窜起一股冰凉。
、当众泼酒
当众泼酒
下一秒,尤桐拔腿就跑。
细细的高跟鞋穿在脚上,她险些跌倒,可她顾不得那些,只一味地想要逃离身后那个危险的男人。
一口气冲回宴会大厅,尤桐混入人群才微微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困扰。
全场的中央,黎洪涛挽着赵婉华的手,黎远航和黎佳期相伴在他们的身侧,那完整的一家人,幸福得让她望而生畏。
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只是个外人。格格不入的外人。甚至,连外人都不如。
尤桐的眼睛一直盯着赵婉华,期冀着妈妈可以分神看她一眼,可是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能看着妈妈幸福就好了,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热闹的气氛下,没有人注意到不起眼的尤桐,忽然,大厅的门口一阵sao动。
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尤桐看不到门口的情形,只听到一声声恭敬,不停地有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