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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晌午,就在安俊的忙碌和路依雪的闲暇对比中度过。路依雪坐在有阳光投下的玻璃桌前,右手随意地撑起脑袋,看似关注着一切,心却飘忽其外。她想了很多人,很多事,很多存在的与不存在的;想累了便沉沉地睡去。
没有聒噪、没有打扰,很安静很平静的一个下午。
寇蔻从中午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送走了安俊,走进路依雪的房间,趁着她正熟睡,偷偷收起了所有的杂志报纸带至无人知晓的角落,点了把火。
“小依,我把悲伤都烧掉,你可不可以不再疼痛?”
、Chapter105
梦里,是谁的脸庞、谁的微笑、谁的声音?她走在雪野,阳光轻洒,在周身漫开。她抬头,她看清了——
林景耀冰冷淡漠却略带心疼的眼神,安俊温润如玉又不乏宠溺的声线,寇蔻没心没肺然而饱含深情的笑意。
“小依。”
“小依……”
“小依!”
……
如此安谧的夜,如此恬静的梦,多久没有遇见了?
路依雪轻轻握着被角,浅笑在落落风中飘散开去。
当清晨暖金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漏进,第二天便如约来临。才发现时间流逝如此匆匆,竟又一天一夜过去。
她的生活里膨胀着空虚和荒唐。
“我在Kissing Bar,中午不回来了,由于你昨天对我的营养餐‘中肯’的评价,我就没有为你准备早午饭,饿了就叫外卖吧哈!”
玫瑰色便利贴上寇蔻独特的草书飞扬跋扈,与这明亮美好的上午时光极不协调。
路依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外卖么?应该是世界上最没有情感的食物了吧,极其纯粹的金钱与物质的交易。但是,它又是如此的简单与真实,少了那些纷繁复杂的买菜洗锅开火刷碗的步骤,同时也少了一份焦躁与厌烦的心境。
可她还是突然地讨厌起来,讨厌起这种冷漠的食物。
她看了看受伤的手,决定出门去。不想吃那种简单的食物,不想过那种简单的日子。
简单的日子固然好,却同时也是一成不变的日子。持续的不变化,是会发霉的,就像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后的气息,潮湿而腥臭。
路依雪站在十字街口,看红绿灯交替了三回,仍然没有明确方向。
出门之前都没想好目的地,这会儿该如何是好?
阳光依旧明亮,马路上的积雪被铲在了两旁,有浑浊的水在灰白的雪底下逸出,但两侧沿街的小店门口却依然干净白亮,那些雪似乎一直都这么安静,一直都不曾受到打扰。只是走近的话,还能隐约看到几行不太清晰的脚印。
她站着看了许久,朝那家原木色基调的咖啡店走去。咖啡店有个别致的名字,叫作Waiting。
Waiting,等待。在这大雪覆盖的世界里,静静地喝着咖啡,静静地品尝着甜点,静静地等待,等待一个人,抑或一段爱情。
她推开门,头顶上风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请问需要些什么?”温和亲切的声音,漫开在浓浓的香气里。
“……”路依雪稍愣,眼前这张脸隐约透出熟悉的神色,但只一瞬她又很快回过神来。
那是一个美丽的中年女子,而那种美却又绝不是仅用“美丽”二字就能形容出来的。不再年轻的容颜,不再水嫩的肌肤,甚至眼稍鬓角已有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但不知怎的,竟仿佛更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就像“Waiting”这家咖啡馆一样,没有时尚与潮流的影子,却独有一种沉淀了岁月的古朴精致的气息。
阳光透过格子窗,轻盈地落在干净的木桌上。
“给,卡布奇诺和抹茶蛋糕。”她轻轻俯身放下手中的杯子和盘子,脸距离路依雪很近。
恍惚中,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袭来,现实和记忆重叠在一起,隐隐约约,明明灭灭。
又来了,该死的幻觉。
路依雪撇过头,闭上眼,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有烦心的事?”她在她旁边坐下,“生活总是那么不尽如人意,尽管每个人都在努力地追求快乐和幸福,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很多人,一辈子只活在追求的过程中,至死不曾收获;但其实,只要我们对生活宽容一点,对自己宽容一点,现实的状况也便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了。与那些在角落中受冻、在黑暗中哭泣的人相比,我们其实很幸福。”
她的目光落向窗外的白雪,眼神有些迷离。不一会儿,忽然回过头来:“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路依雪惊诧于她的话,努力地想要看清她,却愈发觉得她距离自己好遥远。
咖啡杯里腾起的水汽,氤氲缱绻,缓缓地在阳光里飘散开。
沉默许久,路依雪低下头去,拿起勺子轻轻搅动咖啡:“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谁没有故事呢?”她淡淡然然地笑开,美丽如风中蔷薇。
“叮铃铃……”风铃随着门被拉开而轻快地响起。
“欢迎下次再来!”她笑意盈盈,刚才讲故事时那般表情全然不见,“还有,如果不介意,就叫我林阿姨好了。”
路依雪淡淡一笑:“那么,再见了。”
转身,迈开步子。夕阳里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落在白雪覆盖的街道,黑白分明。
“林阿姨……”
她轻声呢喃。对面是红灯,她停下脚步等待。
年轻漂亮的女生,在不该爱的能年龄爱上了不该爱的男生,他甜言蜜语,她便信了一切,但当她怀上他的孩子的时候,男生却残忍地将她抛弃,她哭了一夜,最终决定把孩子打掉。家里容不得她了,哪里都容不得她,艰难辗转,她沦落至歌舞厅。
无疑,她成了那儿最有名的交际花。她的美貌她的才华,使得无数男子为之倾倒。在那儿,她又爱上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他承诺娶她,她笑了,没有相信与不相信,只是仍然跟了他。他最终自然是离开了,临走时留下一脸的忧伤:“抱歉,我已经订婚了,你知道的,家族企业……我不能不管,我不能……违背……联姻……”她是微笑着听到最后的,又是微笑着送走那男子的,她说你走吧,我不怨你。可是她没有告诉他,她有了他的孩子。
这次,她没有将孩子打掉,她把孩子生了下来,是个英俊的男孩。她苦心孤诣多年,终于男孩长大了。男孩知道了她的故事,男孩说要去找他的父亲,要去讨一份公道。她说不可能的,他早已有了家室,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给不了所谓的公道。男孩站了许久,什么也没说,最终还是离开了。
林阿姨讲着她的故事,语调始终听不出丝毫波澜,但眼底的神色却随着故事以及讲故事时的心情不断地变化着,眼波流转间,时而是炽热如火的爱,时而是深深流淌的伤,水晶般的眸子里纠缠出令人心碎的色彩。
她的故事从她口中细细缓缓地吐出,有如一汪忧伤绵长的湖水,清清浅浅淌过了一整个冗长的下午,不知不觉中,夕阳竟已西斜。路依雪抬眼看了看墙上古旧的挂钟:下午四点二十八分。
有时候她想,这样的故事其实并不出彩,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惊心动魄,甚至有点落入俗套;这样的故事,在各个时间发生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甚至更为惨烈,更叫人伤心欲绝。
然而在这样的暮晚,她竟依然感伤了起来,走在暮色融融里,走到流下了眼泪。
回到别墅,路依雪便早早地睡去。真的不想理会这世间的种种,那些太过温暖、太过寒冷、太过热烈、太过悲痛的人生,都不是她的心脏所能承受的,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平静的心绪。所以,暂且逃开去,逃开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逃开这沉重的心情,到那虚幻的梦中去麻痹自己。
紧紧地闭上眼,让自己深深地融入黑暗,不想醒来。
在这样的夜里,她继续重复着那些悲伤的梦,深陷在那些悲伤的片段中,无暇顾及到这深夜里的其他人,比如林景耀,比如安俊,比如——寇蔻。
凌晨一点半,寇蔻从酒吧回来。
锁孔不安地响动,她踉踉跄跄跌进沙发,满身酒气。
丢在一旁的手机里还保留着刚从美国发来的邮件。邮件是她母亲写的,内容很简单,寇蔻的父母决定离婚。
寇蔻的母亲是个极具抱负的女子,她的愿望是让自己的设计出现在世界最顶级的T台上。她在寇蔻出生不到三个月的时候,便飞去了法国,十几年来回国看女儿的次数寥寥无几。
寇蔻曾经开玩笑地说:“她的世界里只有衣服!”
寇蔻没有母爱,没有亲情,她和她只有名义上的亲人关系。
但这回似乎连亲人都不再是了。
黑暗中,是谁蜷缩着轻声哭泣?
寇蔻哭了很久,没有声音,只有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然后她擦干了眼泪,平静地把邮件删去。再梳洗一番,便钻进了被窝。
像一只渺小的蛾子,在黑暗中受了伤。
、Chapter201
冬天的早晨,水汽漫上玻璃,模糊了整个世界。
路依雪用手指在水汽弥漫的窗玻璃上轻轻划着,有水滴因重力很快地滑了下去。
窗外正下着雪。雪花莹白,细细密密地落下,落在她的视线里,占据了整片天空。
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的。
没有太阳呢。
她叹了口气,转身朝楼上大喊,“寇蔻快点啦!”
“来——来了!”
一阵乒乒乓乓过后,寇蔻拎着书包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跳跃而下,直奔大门:“走啦走啦,别催了!”
路依雪无奈地跟了上去。
刚跨出门,竟一下子不能适应屋外的温度,她打了个哆嗦,将大门关上。
空荡荡的屋子。玻璃窗上的水汽渐渐淡去,留下不太清晰的痕迹——I love。
再怎么大的雪,再怎么清寒的季节,也不能减退学校的喧嚣程度,甚至,在这样的气温里,人声更为鼎沸,热闹的氛围更加浓烈。
“讨厌,又是周一!好不想上课!”
“我也不想来学校……”
“哎呀圣诞节快到了,不会无聊的啦!”
“好期待哦——今年的圣诞晚会!”
……
也许,冬天本来就不是一个安静的季节。
路依雪抖了抖伞上的雪,将伞收了起来。
无聊的晨读让人昏昏欲睡,路依雪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侧头看去,寇蔻这小妮子早已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