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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天泽笑道:“驸马若能自己想出,不比微臣说出来的好么?驸马且想:宋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出这么多的轻舟,用的是什么?抗元志士还是有的,可经过这次的事情,微臣相信,定有不少人已经动摇了,这对于大元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么?驸马,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你是说……”图那似乎想通了,慢慢站了起来。
卜远也明白了许多,点头道:“丞相说得有理……二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这么耗下去,只会死更多的兄弟!大丈夫能屈能伸,咱们今日撤了兵,不几日再打回来,报了今日的仇,岂不痛快!”
“什么撤兵不撤兵的,扯到哪里去了?”韩忱鹳仍是一头雾水,“好容易守住了城,却又要让出来,那么多兄弟就白死了?休说是撤兵,让也不能……”
“传我的令下去,鸣金收兵,撤出襄阳城!”图那果断地下了命令。
“是!”兵卒火速地去了。
韩忱鹳可是急了:“二哥,当初你是咋说的?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攻的襄阳城,可如今又要撤了,你说话是不是……”
“繁重的物品不要拿,只带上兵器和简单的财物就行了,”图那一边穿盔甲一边说道,“现在如何和你说的清楚?你这脑子也想不过来……走是一定的,待安稳下来了我再细说给你听。”
“我这脑子咋了……”
“快些收拾!”卜远断然喝道,“只需听二弟的安排!将士阵前丢盔卸甲,你这罪又加了一条!”
“……”
虽不情愿,但终究不知道图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许真的有用,韩忱鹳只得听从命令,随大军一同撤出襄阳,同时也没忘记将消息及时送给母亲陈氏及卜远的爹娘,以便他们也及时撤出。因走得匆忙,韩忱鹳也确未在收拾之时将疑虑问清楚,但见了卜远那般放心,况且自己也实在是相信图那的话,一时间也就不再问了,只想着快些儿将眼前这一关过了,休要再死更多的兄弟。
敌军突然入侵,纵然是再彪悍的将士也会措手不及,又何况是本不甚识得对方的战术?蒙古人突遇水战,一时间自然不能应付,大丈夫能屈能伸,唯有暂且避开方为上策。于是,待众人都准备好了,图那便匆忙地带领大军向外突围,本以为不走水路就会好些,孰料就是在这个时候,迎面正对上了张顺的陆地军,元军已经死伤多数,自是张顺这一方占了上风。
自古以来两军对阵都是双方将领先行叫阵对话,但时势紧急,图那可没那个闲心逗趣儿,急急地勒马上前,喝道:“滚!!”
张顺冷笑道:“就一个字?丧家之犬还这么嚣张啊?见了主人也敢这般狂叫,小心没了肉骨头,饿死在这里!”说罢,哈哈大笑,手下的兵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卜远气不过,正要拍马上前,却被图那拦下。图那死死地盯着张顺,对卜远说道:“速战速决!”说罢,拍马上前,亲自应战。
“早听说你是孛儿只斤忽必烈的得意大将,今日便要见一见了!”
张顺狂傲地笑着,举起大刀应战。图那见他劈了过来,只轻轻一闪便勒马躲开了,张顺见状回身又是一刀,图那随即俯身下去,抓住对方的马鞍,用力一掀,马因受不住力而摔在地上,张顺自然也被压在了下面。随即图那不等他站起,早已抽出佩刀一刀砍下,随后单手一提,将对方的人头拎了起来,向宋军阵中一抛,登时鲜血在阵中飞溅,吓得宋军大叫不已。
“冲!”图那以手势代替命令。
于是,元军形成包围圈,开始冲破宋军布的阵。有道是兄弟齐心,齐力断金。元军在图那的带领下本就亲如兄弟,如今大敌当前,生死关头,更是齐心,何况又有史天泽先前想好的战术,又是在陆地上,于是很快便冲出了城,奔向大路。
但不巧的是,他们冲出的这条路紧邻青泥河,出城的时候,正遇上张贵的水军爬上岸来,双方撞了个正着。
图那命道:“都不要下水!从陆地上走!”
“……下水!放箭!!”张贵抓住了元军的把柄,命令宋军迅速返回轻舟上。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水战是元军的弱项,故此现在除了硬从陆地上冲过去之外已别无他法,因此只能边挡下宋军从水中放出的箭,边速度缓慢地向前冲,速度慢了许多,自然受伤的也就更多。
“你们两个保护好丞相!”折下扎在左臂上的两支箭,图那落下豆大的汗珠。
情急之下,卜远一下子拉住他:“你还在想着别人做什么?丞相已经在铁车里了,安全得很,你也赶快进去!”说罢拖着他就要往铁车处走。
图那狠狠地甩开他,急道:“堂堂将领,临阵脱逃,今后如何带兵……”
“你他妈给我进去!”韩忱鹳从背后猛地踹了一脚,愣是将图那硬生生地踢了进去,随后自己和卜远也钻了进来,同时在车里的还有元军的重要俘虏:徐子成和朱明嵩。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今在这败军被俘之时见了图那,徐子成竟找到了复仇的快感,遂一直以轻蔑的目光看着他,嘴角弯出一丝讥讽的笑。
“你们……”
“闭嘴!”
韩忱鹳不等对方说完就一拳挥了过去,直打得徐子成眼冒金星,顿时连东南西北也辩不出了。
“你也想试试么?”韩忱鹳吹了吹拳头,看着朱明嵩。
“……我说了什么话么,”朱明嵩看了她一眼,似是平静的很。
、奇、图那忍住伤痛,惨白着脸笑道:“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想的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你定要记住了:我们今日上了这车,明日可不会了。倒是你们,兵败如山倒,早已是大元的俘虏,没有丝毫志气,你们一直如此,谈何笑话我们?”
、书、朱明嵩叹道:“不论做什么,还不是为了吃穿?钱财再多,不过像装饰一样,惹人羡慕罢了……”
、网、卜远冷笑道:“与你称兄道弟也曾有些日子,如何不见你说这些话?”
朱明嵩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们已经成了败军之将,在你们手里也是耻辱。你们放我便放,不放便不放,不用说这许多话!”说罢,将双眼一合,倒下睡了。
韩忱鹳苦笑道:“看来,若不尽快打回,就连这家伙也要笑我们了,”说罢,又是一声重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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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些时候看起来是败军之将,但柳暗花明的事情也是常有的,谁也不能看到明日,又何况今日的事情只是身不由己呢。
“听说过‘四面楚歌’的故事没有?”
“……”
图那只问了一句,却没人说话,静静的夜空下只有篝火在跳动,时不时滋滋啪啪地蹦出一些火星子,火上烤着几只野兔和其他一些野味,只有一只兔子和一只狍子是几个人吃的,其他的,图那打算一会子将它们送给那些受伤的士兵。
图那叹道:“现在就我们几个人了,如何不说话?自己灭自己士气,想必这仗也不用打了……”
韩忱鹳猛地喝了几口烈酒,叹道:“不是咱们自己灭自己士气,只是不知下一步如何去做。若是训练水兵,也未必比他张贵的差!只是现在咽不下这口恶气!心中烦闷,如何想得出办法来!”
图那微微一笑:“难道就这么算了?那些兄弟们就白白送死了么?”
“谁说就这么算……”
“三弟,若是你沉得住气,怕是这会子已经想出对策来了,”卜远倒是冷静的很,望着不停跳动的火焰,若有所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贵就是抓住了蒙古人不擅水战的弱点,才特意引咱们上钩的,而为了守城,又不能不战,犹豫之间,就酿成大祸了。水军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生生攻城的话,怕会损失更多,——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把老百姓都豁出去了,就算打了胜仗又能怎地,到那时候,是把百姓当成‘暴民’,还是把自己当成‘暴君’呢!”
“我怕他干啥?这仗打便打,不打便不打!”韩忱鹳受了训,但知对方说得有理,气不过,只得倒下睡了。
卜远也不再说话,只是从火上撕下一大块狍子肉递给图那,自己也撕下一块吃了起来。
“在等我说呢么?好罢……”图那笑了笑,扔掉骨头,也不顾韩忱鹳的阻拦,从他怀里夺过那半坛女儿红,痛快地灌了几大口后,猛地把坛子撂倒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好似精神又恢复了一些儿。
卜远笑道:“你和三弟的脑子若能均一均便好了。”
图那笑道:“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你没说便比说了要好。”
“莫非你是我肚里的虫子?”图那笑了笑,看着满天的星辰,幽幽地说道,“现在,草原也是初夏了罢……出来近一年了,什么也顾不上,只想着征战的事情了。出来之时只是想给爹娘争气,休再让旁的人看不起了。可没想到现在却是远离家乡。这仗得打到几时是个头?史丞相正在加紧训练水兵,倒是都能游水了,可水战,委实不行。又何况天气也越来越热,宋军更是如鱼得水,若是天寒地冻了,他们还敢这么做么!到时候,就算能下水,怕也早就冻得不能再挥动手里的长矛!那时,我们只需在岸上做些收网的事情便可。水战……怕是宋军不知,大汗在训练军队之时,常常是为了锻炼将士们的意志,特意选在天寒地冻之时的雪地里!故此,比起耐寒来,宋军可是不行了……”
“所以就等到冬天,然后一举夺下襄阳城,让他们再无反复之力?”听到要处,韩忱鹳猛地坐了起来。
卜远和图那相互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前仰后合的,韩忱鹳直看得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子,有些急了,正待问个清楚,突然一只雪白的鸽子扑棱扑棱地飞了过来,正落到图那的肩上,右脚绑着纸条。
“这不是公主的‘雪鹰’么!”
见到信鸽正是标娜饲养的那只,图那喜不自胜,知是草原来信了,便忙忙地取下纸条看起来。
“这是什么画?”见